朝堂终于安静下来，众人的心意趋于一致，秘书长宣布了皇帝的决议。 “即将到来的春分日盛会上，陛下将举行盛大的阅兵。随后，陛下会率领军队御驾亲征。”保佩说道，“出发时间时刻定在下午三点半，以广场上的日晷为准。” 朝臣们一阵叽里呱啦，众人争论的焦点从“是否应该出征”转为“为什么非要定在下午三点半”。 查尼笑了笑，当众宣告说，“良辰吉时是新上任的皇家大学士给出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肥肥。纳特当场出了一身冷汗，衬衫都湿透了。不出人们的意料，所谓最有学问的家伙无一不是穷酸书生，又土又丑的怪人。 “因为……” “天呐，怎么还有这个环节？我以为只要给皇帝提供建议就好了，哪知道要面对这么多人……皇帝什么时候定了个三点半，他没和我说过啊……” 纳特慌乱中掏出怀里的小册子，用书页挡住自己颤抖的嘴唇。 “因为……” 既然导师说这本书有用，那就看看书上怎么说咯！书里都是些不知所云的内容，肥肥没看出门道。慌乱中想起来，导师说使用方法在扉页上，他又翻回到最前面。 宝佩好奇地侧目张望，肥肥连忙扭过去不给他看册子的内容。 扉页上粘了一张字条，笔记十分潦草。“翻一页即可。” “这么随便？” 肥肥自己都不太相信。他索性翻了一页，上面用文言写道：“大凶。无咎毋用。未可得也。” “妈耶，这什么话！千万别说出去！” 肥肥吓死了，赶紧合上。 “不行不行，当庭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可就死定了。我死也就算了，皇帝这事不是黄摊了……怎么办呢？” 捏着小册子发愁，众人又都盯着他看。他又装模作样拿册子挡脸。偶然间，他注意到字条背面还有字，他翻过来看看，“不行就再翻一页。” “这……” 肥肥哭笑不得，一把扯下字条吞进肚子里。 “导师啊，导师！你老人家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拿我的性命在朝堂上开玩笑！” 于是肥肥又随手翻了一页，这次是非常吉利的卜辞。“吉。无往不利。无成有终。” “哎呀，这个说得好！”肥肥当即宣读。 在场的人又不是每个都念过书，有些人听得一知半解，互相商议着自己的理解对不对。纳特一看，呵，有门！中心议题转向了这句不知所云的卜辞啦！ “因为我夜观星象，根据测算，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分布对应了皇室的坐标，非常威仪，此时出征无往不利，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结果。” 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在场竟然有贵族附和他，说根据自己了解的历史知识，这个时间选的非常好。更多的人开始表示认同。纳特这才松了口气，暗自想到，“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亏了导师的提点！” 皇帝很满意，这项议题过了，下一个。 “朕不在的时候，还需要一位值得信赖的臣子代理朝政。帝国事务繁多，而且也需要震慑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这个提案很有道理，众人都表示赞许。但当查尼继续讲下去，众人又纷纷厥倒。 “不二的人选，当然是朕的秘书长保佩大人了。” 宝佩一听喜出望外，脸上乐开了花。他向各方鞠躬致意，这就要发表获奖感言。在场竟然一个欢呼的人都没有！ 查尼很喜欢看大家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刚刚得逞了一样。谁都知道保佩是个纨绔子弟，一听说把皇城交给这人，那不得把帝国给毁了！ “天呐！陛下——” 老贵族欲言又止。 “保佩太不靠谱了！就算是把加兰德留下来，都比保佩强！” 希林听了一脸五味杂陈。 “哼哼，门儿都没有。希林洛斯哪也不去，就跟在朕的身边。”查尼一口回绝，坚持自己的主张。 “这项议题也通过，我们说下一个。” 在宝佩的协助下，朝堂再次归于安静。皇帝连那么不靠谱的决定都做出来了，还能说什么更糟的事情出来吗？ “朕的游览，不，出征线路。” 仆人们在朝堂上展开地图。 “朕的最终目的地，是西北边陲的底里特公国。”查尼指着远处。 从帝国首都出发，蜿蜒如同血管一般的步道通向帝国所有的角落。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帝国宛如世界的心脏，这些道路就是它的血脉。 “朕打算兵分三路。这里和这里有部分军团同时行进，而朕亲率的队伍走中路。嗯。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庞大的军队过于拥挤。”查尼粗略地指出路线。 步道沿着自然地势修建，每到必要的节点就设立驿站。从皇帝下令出征开始，先遣部队已经陆续向前推进了。事实上，一直到这次儿戏一般的征战结束时，皇帝的军队都还没有发完。 “亲爱的秘书长，朕即将驾临的消息有送到各地吗？” “回禀陛下，信使在一周前出发，现在已经陆续收到回信了。帝国治下的封臣们非常欢迎啊！” 带着两百万的军队去封臣家门口拜访啊，呵呵。有什么要求对方会不答应呢？ 帝国的步道平坦宽阔，信使最快可以在一周内抵达西北部的边陲。即便大军行进的速度非常慢，一个月也足以从首都抵达终点。查尼打算顺便察访沿路的封地，时间或许久一点，五个月绰绰有余，他可以在严寒的季节到来之前返回。 “普雷欧定的线路不错嘛……这里以美酒佳酿著称，这个地方则盛产美人，这里有好吃的奶酪，这里则是风景名胜……”查尼心里盘算着。 “这里是……薇莎家族的封地。是个大家族呢！第一站先去他们家。”皇帝随手留下一枚图钉。 “……嗯，这里，有漂亮的风景名胜，可以去看看……这个国家，听说盛产美女，有特色的肚皮舞娘……这里，听说有美味的特产……” “哈哈，这里一定要去！普雷欧的家乡，朕要亲眼看看你的要塞！” 一通乱指，最后划出一条七扭八歪的路线走到终点。 “怎么样，如何？” “哦……我明白了！”希林恍然大悟。 “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陛下的用意了！动用大军目的不在于消灭敌人，而是凭借声势迫使他们服软，彰显帝国的神威。只要他们愿意归顺，帝国可以继续维持和平安定。陛下此举，甚是英明啊！” “拍马屁的话就省了吧，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众人齐声夸赞，查尼得意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