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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不在的街道(2)(1 / 2)

1、小田切

“也就是说,已经有不少校友表示想要出资这次的甲子园出征。”

“确实已经收到相关消息,事实上在比赛之后就有校友立即联系我们了,具体包括资助出行、住宿、用餐等各方面的安排事宜。”

“嗯,我们学校的棒球底蕴还是不错的,这次挺进甲子园更是得到了外界的不少关注,据说已经有好苗子来联系棒球部了吧,小礼?”

“确实有一些,不过现阶段还是处于观望阶段。”

“哈哈,小礼和你父亲脾气简直一摸一样,荣辱不惊!当初我就知道有你执掌的棒球部一定会出好成绩的!”

“过誉了。”

高岛礼微微欠身,直起身后看了眼坐在正面沙发上的片冈监督,对方自从校董的人进门后就没有说过话,一直静坐在沙发上俯视着桌子的烟灰缸,里面扎满烟头,看上去最近在为某事思考着。

高岛收回视线,继续应付起一侧沙发上的校董。或许是因为队伍成功晋级甲子园的缘故,穿着西装的肥胖男人并不在意棒球部监督此时的无礼表现,就算没有得到后者的招待,此时面对校董子女的高岛礼的应对也是笑逐言开,想必这段时间得到不少好处。

“不过,现阶段队伍还是要专注于比赛筹备才是,不适宜进行大规模的采访活动。”高岛似乎看出了校董此行的来意,温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然而说是建议,身为女子的高岛眼睛里可没有一丝商量的意思。校董看得明白,当下的笑脸立即一僵。不过他倒是也有应对之策。

“这···小礼你可让我难做了,我都已经答应了几家杂志社,现在突然回绝不好吧?”校董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招以退为进让高岛着实不好处理,她与校董之间的联系过于紧密,此时不太好做出回绝。实际上,这次招待原则上就不该由她进行,只不过高岛看到片冈现在没有同其他人打交道的兴趣后才将此事接过手。而当现在谈话陷入不利时,原本应该主持谈话的片冈终于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请西园寺先生谅解,甲子园筹备在即,实在没有时间再进行采访。”坐在校董对面沙发的片冈毫不客气地回绝了采访,墨镜后的双眼向其投去锐利的目光。

校董脸上的肥肉一抖,他对这个食古不化的监督很是畏惧,每次有同外界接触的活动,这个明明只是个受聘过来的棒球毕业生总是严词拒绝,而坐在监督的位子上有了几年后,居然愈来愈有□□领袖的气质,令他每次被堵时都没有底气虚以委蛇,实在是令本人有些气愤。

「真是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即将毕业的学生们考虑吧?」校董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内心不停冒出各种刻薄言论。但实际上,片冈并没有一味的阻碍社团外的访问,至少是前来商谈的球探他都没有拦下,而以此作为借口的校董只是强词夺理罢了。

不过这次比赛获胜,对方的声望大涨,尽管校董对片冈强硬的行事作风早就不满,为了各方面着想也不宜与之有太大摩擦。

“哈、哈哈···”于是他干笑几声,微微低头道,“确实,还是保证孩子们的成绩会好些···啊,既然事情谈妥了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扰棒球部的训练安排了。”

片冈与高岛起身目送校董离开。

“请慢走。”

“啪。”门被轻轻合上。

稍许片刻后,片冈重新坐回沙发。他看到桌子上烟盒,心想昨晚应该还剩下几根,便伸出手想要拿过来,而当坐下沙发的高岛帮忙打开烟盒,拿出一支香烟递过来时,片冈又意识到,在这个有女性在的场合还做出如此举动,自己确实有些冒失了。

片冈看了眼面带关怀的高岛,默默接过香烟夹在指间,也不点燃,就这么夹着,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高大的男人靠在沙发上,神态很是疲惫。高岛哪里见过片冈这幅样子,将烟盒放下后颇为担忧。

“最近有什么事吗?”

片冈取下墨镜,揉了揉睛明穴,再次带上墨镜后弯腰双手在膝盖上撑起上半身。

“···没什么。”

高岛默默看向片冈指间并未点燃的香烟,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室内安静了会儿,但没过多久,高岛又听到了片冈浑厚的嗓音。

这位有着军旅作风的监直到现在也被高岛所欣赏,认为一旦在比赛失败后引退实在是青道棒球部的损失,但好在比赛胜利了,她和部员得以继续接受铁血监督的领导。不过接下来,这位被她信赖的监督总算向她提起这次见面的来意。

“高岛礼女士。”

高岛一怔,视线从夹着香烟的指间看向突然提起自己名字的片冈,疑惑地发现对方的脸色变得有些冷硬起来。片冈向来是不对内部的人做出如此神态的,只有应对校董以及别有用心的记者时,才会展示出自己冷硬的一面。

“监督?”

片冈没有为她脸上的疑惑所动容,他必须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寻求一个解释,从负责招生事宜的棒球部副部长高岛礼这里。

这位自比赛以后就神思不属的棒球部监督向前俯身,将夹在指间的香烟放在桌子上,而后挺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会儿。高岛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等待着,心里闪过一些念头,但都被自己否决了。她看着眼前的监督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一段时间过去后,这才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后方的办公桌前,高岛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发现监督从那上面拿起一封文件袋。黄色信封,高岛晓得那封面下装载着什么文件,那正是她所负责招募的学生档案。

此时的高岛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片冈在上手那封文件袋后走到她面前,将之放在两人眼前的茶几上,随后向高岛那边一推,名为“小田切一郎”的学生档案呈现在她眼前,她镜片下的双眼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高岛的视线在那上面转了一圈,随即看向将之推过来的监督,对方神情严肃,却没有别的话,高岛便拿起那份文件袋,缓缓打开后抽取文件,一入眼便是小田切胆怯的模样,这幅与现在相差甚远的姿态恐怕大部分人看了都会大跌眼镜,但对于一开始就与小田切有一定接触的高岛来说,对方现在这幅叛逆的姿态才令她吃惊。高岛收回思绪,继续看了下去,文件内的简历、入部申请、身体测试等各项资料一应俱全。她拨了拨手里一叠的A4纸,又一次看向片冈。

早晨的阳光在片冈身后的窗户外面静静倾洒着,发亮的叶片随风浮动,几声鸟叫声时不时响起,比赛胜利后的棒球部一片悠闲。但此刻这位坐在高岛面前的监督却好像没有尝到胜利的喜悦,逆光的身影活像个雕塑般静默地注视着她,高岛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审讯一般,好在对方没有再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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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条!狩场!恭喜你们进入甲子园!”

一下课,不少男生就凑到了东条的座位前,兴冲冲地讨论起今天的大新闻。原本与东条侧身交谈的狩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者倒是坦然,面对同学的祝福很是爽快地接受了下来。

“谢谢!前辈们真的在这场比赛拼尽全力了,我们也只能在应援团里帮他们加油而已。”

“什么啊,你和狩场不都是二军的吗?搞不好二年级就会成为正选啦!”有个稍微关注棒球部的男生如此说道,“再说了,这可是甲子园啊!你们要去甲子园了啊!我们到时候会去加油的!”

“···你们只是觉得可以不用上课而感到开心吧?”

狩场和东条都忍不住吐槽了句,但话虽如此,这样一众热烈的氛围下两人还是下意识地倍感自豪。

“话说回来,你们知道那个叫小田切的家伙是哪个班的吗?”

两人都下意识的一愣,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可当这个男生提出这一问题后,众人无视二者的反应,开启了更多关于“小田切”的话题。

“是啊!‘热盛’【1】镜头里面那家伙实在太帅了!说是力挽狂澜吧?后半段可以说完全是由那家伙支撑下来了,完美的关门表现!”

“三振了对方主将的投手啊~这家伙真是突然就冒出来了,之前都没见到过他啊?”

“不,认真说起来,打明川的时候好像也是他···而且还是主投!”

“这样啊···那为什么都没听说过他在哪个班里?”

“神秘投手?感觉好有话题性啊!”

一点都不神秘,本尊就坐在他们后面。

看着聚到跟前的众人自顾自地聊着神秘投手的话题,狩场忍不住朝被人群挡住的后方看了眼,仿佛能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在好不容易接受了坐在自己前面的眼镜仔就是那个小田切后,狩场不由自主地对其进行了长时间的行为观察。学习、学习、学习···在狩场有意识地观察小田切眼镜状态下的举动后,他发现对方的班级生活枯燥得只剩下了学习。明明已经入学了三四个月了,可小田切在班级里几乎没有说得上话的人,硬要算的话,平常与他有过交流的恐怕就只有查到纪律委员。

难道他是机器人吗?看到如此脱离人群的家伙,狩场忍不住怀疑起对方的社会性。但如果是机器人的话,在棒球部里表现猖狂的小田切又是谁呢?如此矛盾又割裂的表现让狩场回想起东条的话,小田切这种差异化的表现恐怕就是为了不起眼。

不起眼,不想引人注意,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学习,这就是小田切如此割裂的目的吗?那狩场只能说他成功了。因为自小田切名声大噪后,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个班级,就连与他同一班级的同学也是如此。

“所以说,东条!狩场!”引起两人注意的男生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个‘小田切’是哪个班的啊?”

在对视一眼后,东条与狩场两人都默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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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泽村你这家伙不是和他是队友吗?怎么会不知道队友的班级?”

“不知道啦!”泽村咬了咬牙,憋着了好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一口气道:“你们居然都不关注我的表现吗?!”

围在他座位前的女生们各自面面相觑。

“谁让你只上场了两局不到啊。”

这话犹如万箭穿心,把泽村本就伤痕累累的小心脏给扎得粉碎。泽村捂着胸口,勉强抬起头怒视这群平日里与自己熟络的女生:“太过分了!太冷酷了!”

短发女生平静地回答:“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对你建立记忆点呢。”

“骗人的吧?!”

看着泽村病怏怏地倒在桌子上,一旁担任球队经理的吉川春乃还是看不下去了。

“球队的胜利与每个队员的努力都分不开!”吉川忐忑不安地为泽村辩驳,声音略急,在引起大家的注意后更加紧张了,她倒不是因为怯生,而是因为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泽村也朝她看了过来。

“更、更何况···”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弱得像是蚊子嗡嗡。“更何况泽村君上场两个半局也很厉害,他确实为后面上场的投手减轻了压力···”

泽村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脸蛋逐渐变红的吉川。他当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暧昧氛围,只是吉川所说的话让他意识到,原来还是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表现,不至于被完全盖住了光芒。

“加油,泽村君。”

在其他女生看戏的视线里,吉川讷讷地结束了这段艰难的话,而泽村张着嘴巴,半天也只是憋出句“谢谢”。

“···什么啊,泽村,你也太失礼了!”

但这一不疼不痒的反应还是引起了其他围观群众的不满。

“欸?”

“你这家伙,春乃可是在为你打气啊!”

面对女生的指责,泽村沉默了会儿,然后挠挠头道。

“额,谢谢?”

“···啧,你真的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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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哈,终于肯从女生堆里钻出来了?”

下课后,靠在教室外墙壁上等候的金丸幸灾乐祸地说着。从人群里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泽村一脸“垂垂老矣”,苍老地朝金丸摆摆手。

泽村因为共同爱好平时才会跟女生们聚在一起,然而少年少女在日常相处中就像两根从木盒里抽出的火柴,稍有摩擦就会激起暧昧的火苗,加之泽村本人阳光开朗的性格在女生中也颇具人气,这火苗最终还是烧到了这个棒球笨蛋身上。可棒球笨蛋之所以被这样称呼,也因为他对于暧昧表现出的绝缘性,于是乎,便有时候简单利落,有时候麻烦到不行。

当然了,这种简单的麻烦对于金丸这种普通男生来说还是太高级了,以他为例的大部分男孩还停留有或无的初级矛盾中,谈不上什么听不懂之类的高级烦恼。

「可恶,我金丸信二什么时候才能被女生发现啊?!」

心里闪过这般哀嚎,表面维持平静的金丸从墙壁起身,与走到身旁的泽村一起向棒球部走去。

“快赶过去吧,被你耽误了不少时间。”

“哟西!”泽村打起精神,一想到春乃为自己的应援以及昨晚的谈话,他便觉得埋在之前内心的浊气都被清扫了出去,连带着他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哟西!哟西!哟西!”泽村雄赳赳地大踏步往前走,摆出了队伍行进的僵硬走姿。可这里既不是社团训练场也非比赛场地,现在这样像个玩具士兵一样手脚笔直地急行军,只能吸引到旁人莫名其妙的视线。

因此,就算是金丸明白此人的秉性,现在也不禁抽了抽嘴角:“看得出来你心情好上不少。”

泽村的动作一顿:“欸?”

“之前比赛回来之后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对,现在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停下来的泽村看着金丸平静地从身旁走过,愣了一下后立即跟了上去,追问道:“这、这么明显吗?”

“大家都在庆祝比赛胜利,注意到的人应该不多吧。”

泽村窘迫地抓了抓后脑勺,立即收拾好情绪郑重地向金丸道了个歉:“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才没有给我添麻烦。”金丸同时想到,所以说能在比赛后那样高涨的氛围里专门开导你的人还真是在乎你。“劝解你的人是真心视你为朋友吧。”

将中间的话在内心掩盖掉后,公开出来的两句话有些逻辑跳跃,而听到这话的泽村脸色一晒,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这样吗···”

泽村低下头,开始数落起地板上的灰尘。他没再说话了,觉察他正在思考的金丸也没有插话,而是默契地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以外界的视角来看,金丸信二是个棒球水平偏上,也知道努力,但心态上还有所欠缺的普通男生。在整个棒球部内,他与东条交往最深,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里,但每到假期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东条善解人意的性格以及一同进入二军的遭遇成为金丸与东条交好的最大因素。金丸总是会对他人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别扭,若非东条那样接纳性高,与他的相处则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但在金丸自身与泽村的相处过程中,他逐渐对这个笨蛋改观了。

金丸承认一开始他不太看好泽村,因为就在他与接触泽村的第一天里,他便发现对方有着爱说大话的特点,什么要努力就会取得回报之类的话,听得金丸厌恶得只想抠掉耳朵。像金丸这种一路走来胜也胜了败也败了的人,怎么会相信这个道理?努力之后也不一定得到回报,这才是现实世界的道理。不过等到时间一长,当金丸看到泽村在进入一军后的遭遇时,他发现泽村不断被击倒后再次爬起来,为前辈的落选而伤心痛苦,为自己的不足而加倍练习···金丸发现这个笨蛋不仅是在说大话而已,他是真的在一步步地履行自己的“大话”。

就算是金丸一开始对泽村抱有偏见,他也逐渐的在改变自己的态度。

人来人往的校园内,平日里总是大嗓门的棒球笨蛋独自站在一颗大树底下,斑驳树影在他的校服上晃动。在他前面的另一个平头男生招了招手,前者便跟了上去。

“我倒是希望泽村能超过小田切。”

“欸——?!你干嘛突然说起这个?!”

“不过这个目标有点艰巨啊,实力、天分、努力···他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很强大。”

“唔···”

“随时随地的下克上也是他的强大之处吧?”

“那个不行啦!”

放学后的学生各自嬉闹着离去,原本热闹的教室逐渐冷清,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空荡荡的教室,课桌里还留有一两本漫画杂志未被带回,在阳光下散发着油墨的独特香味。

黑板上挂着一道钟,分针自铃声响起后已快走过半周。粗长的黑色指针停在“12”的两个刻度之前。距离16点整还有2分钟的时间。

下午,太阳西斜,气温开始慢慢回落。金丸与泽村一溜烟地赶到更衣室里,两人言语间发誓再也不在去往棒球部的路上浪费时间,同时手忙脚乱地换下衣服,招呼了句后便急匆匆地赶往各自目的地。前往牛棚的泽村花费10分钟后赶到,他气喘吁吁地扶在门旁,不出意料地看到众多投手都已到位。

知道自己迟到的泽村熟练地朝前辈们道歉。他熟悉的大嗓门重归牛棚后让众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歉意,令在那头等待训练的克里斯前辈无奈扶额,御幸不停地偷笑,而在他得知泽村还未进行热身训练后,脸立即一黑,语气不妙地叫他出去热完身再进来。很少惹前辈生气的泽村逃也似的飞奔到训练场里,老老实实地完成了所有的热身练习。

在他做完后再次回到牛棚,便看到克里斯在向御幸谈论着什么,见他到来,御幸还不怀好意地开了几个玩笑,泽村当然是不甘示弱地回了几句,不过御幸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该认真的时候看上去还挺靠谱。认真状态的御幸很快将他和降谷集合起来,共同解释道要为两人增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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