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2 / 2)

“所以说,我们居然没有被采访环节吗?”

就在太田与高岛还忙着应付记者们的热情提问时,另一边更衣室的青道队员们正在纳闷获胜后的冷淡待遇。

仓持托着腮帮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他身上一早就换下了护具和球帽,在周围的其他人还忙着整理护具时,这位好出风头的二年级队员早就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准备应对记者们热情的采访。只可惜他身在更衣室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教练或者监督前往招待室的指示,于是便郁闷地坐在椅子上,向身旁的损友发问。

在他一旁收拾的御幸确认着包里的护具,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虽说结束以后是有机会被采访,但媒体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个别表现出色的投手或者打者喔?”

仓持的嘴角抽了抽:“先不提我是否在你刚才说的那个范畴内,你又为什么总是被采访呢?”

仓持这话里话外无不暗示了御幸的表现与他相差无几,可问题在于两者表现一致的前提下媒体更加青睐后者。

只见御幸合上拉链,将沉沉的装备包一手放在仓持身旁的椅子上,随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诚恳问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周围投来仇视的目光。

而仓持看也不看一旁那张帅气逼人的脸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原地。

“别闹了,收拾好东西去外面集合吧。”

“嗨伊~”众人便在结城的指示下收拾好衣物,一一走出更衣室。

“回去之后我要大吃特吃!!”、“放心吧,我听说今天晚上有龙虾!”、“骗人的吧?!”···

刚刚戏弄仓持的御幸没有跟出去,而是倚靠在墙边,看着人流涌出室外。几个负责善后的一年级留在室内,泽村、降谷、春市以及小田切,四个一年级在每次赛后都会帮前辈们拿上行李,因此都会落在队伍最后,而身为捕手以及前辈,御幸在之后的比赛里都会等待几人一起离开,毕竟泽村降谷两个冒失鬼再加上小田切惹祸精,如果放任自流的话不知还会惹出什么麻烦。

“小田切···我先出去了。”

御幸有些意外,他看到不远处的泽村合上衣柜,同一旁还在收拾的小田切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就带着两个装备包离开了,而另外两位也好像跟小田切没什么别的话,在泽村离开后向小田切点了点头就跟着走了出去。

“前辈,我们先走了。”看着三个一年级在经过时向自己问好,御幸点了点头。

“不要到处乱跑,你们三个。”

“我知道啦。”

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后,刚才还热闹的屋子里只留下了御幸和小田切两人。

在队员们离开后,原本还有些凌乱的更衣室整洁了些,不仅没了乱七八糟的衣物,地上四处摆放的球鞋也被收拾干净,只剩下某些衣柜没来得及关闭,以半张的状态令暗沉的柜内迎来一抹光亮。

御幸依靠在墙边,默默看向那边坐在椅子上整理装备的小田切,没戴球帽,额前的须发也被放了下来,此时正弯下腰捆紧更换好的运动鞋鞋带,发丝下的双眼专注地观察着手里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因泽村几人的离去有什么低落的情绪,也没有表露出想要说话的意向。

等了一会的御幸只好从墙壁离开,走到小田切的身后衣柜前,将手按在半开合的柜门上轻轻一推。两人沉默地背对彼此,小田切坐在椅子上整理护具,御幸站在衣柜前闭紧半开的柜门。

“啪···”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小田切换了个姿势,一脚折在胸前,鞋底半踩在椅子边缘,低头系着鞋带。他的手指在白色鞋带中穿梭,刚洗完的鞋带散发着薄荷香味,为这闷热的夏夜带来一丝清凉。

“又和平时一样了呢。”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手指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向两侧一拉,将蝴蝶结系好。

御幸合上最后一扇柜门,从小田切的斜后方转过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心情不好?”

球鞋从椅面上放了下来,小田切拿起一边椅子上的手套,放入另一边敞开的包内。

“和泽村吵架了?”

手上的动作不停,但小田切的脸上已是有些不悦。

“比赛结束的时候,你去对面休息区干什么?”

“···”

“···话说,你不累吗?”

“撕拉”一声,御幸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发现拉链被用力一拉后,满满当当的装备包被严实地拉紧了。

“这么贴心的话不如闭嘴吧。”那边的小田切终于发话了,他的声音有些压抑,内容也不大友好。

得到后辈如此无礼对待的御幸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靠近过去,走到小田切身旁拾起了另一个包袋。

“这话太过分了吧,我以为我们至少在比赛里建立了深刻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本想提起肩带的御幸一顿,他瞥向肩带的另一端,正被另一只手安静地拉扯住,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那只手来自椅子上的小田切,他拉住肩带,却冷冷地看向前方,就连眼神也没有施舍一旁的御幸。

“比赛的时候我们是伙伴,但也仅限比赛时期。”说完,他将肩带一扯,便将其从御幸手中挣脱出来。

接着,小田切从椅子上起身,拎起两个背包交叉背负在双肩,最后朝门口走去。

全程都没有被后辈关注的御幸又一次感叹道自己人际交往的劣势。长久以来都是如此,因为他目的性极强的性格,许多合作过的投手都对他表现出敬谢不敏的态度,青少棒时期学长是个强权崇拜者就不说了,性格要强又极富责任感的丹波前辈连平时的练习也不愿跟他一起,性格温和的川上倒是能与他相处,但大部分时候御幸看得出来其实对方很怕他。硬要说的话,就只有另外两个一年级与他比较合得来。

唯独小田切,他对自己产生的不满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御幸考虑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些出格···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那,我能成为你平时的伙伴吗?”

走出门口的背影停了下来。

3、重逢

“泽村,你的家人今天过来了吗?”

“诶?”

泽村一怔,看向一旁的春市马上回过神来。几人已经快要走到出口,只要走到前方的暗处就能看到夜幕下的周边过道,队伍的大部分人已经在那里汇合,泽村与同行的春市以及降谷算是落后了几步,但也紧跟在队伍的末端。

“我是说,你的家人今天到了吗?”

面对春市的又一次询问,泽村别开视线,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应、应该没来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太确定自己的答案。“话说,小春你的家人没有过来吗?降谷呢?”

“没来。”降谷很快回答。“那边离这里太远了。”

春市倒是会意地转移了话题:“我跟家里人说了,等到了甲子园再过来吧。”

“···好厉害。”泽村抿紧嘴唇,喉结耸动了下。“甲子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他看向前方熙熙攘攘的前辈们,结城队长、亮桑、伊佐敷前辈···在比赛结束后他们的眼睛好像有了神采。

“去过不就知道了吗?”

泽村与春市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降谷,总是冒出惊人之语的降谷还是那副平静模样,让两人失语了会儿后会心一笑。

“是啊!去那边不就知道了!”泽村兴高采烈地将双手举在空中。

“笨蛋泽村!你的家里人在外面!”

“···诶——————?!!”

他举在空中的双手立马焉了。

春市捂着嘴巴笑了笑,推着浑身僵硬的泽村前进,降谷跟在一旁,三人吵闹着走到出口,外面的夜空越来越近。

就在三人走到出口时,正处于紧张状态的泽村看到一旁后愣了下。靠墙的地方有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衣着随意,神态些许颓废,看到三人接近后视线一扫,随后又像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般收了回来。

“怎么了?”

泽村看了会儿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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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前的小田切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御幸。

他站在衣柜前,柜门在他之前的努力下一一闭合,形成由无数秩序井然的格子组成的绿墙。他的另一边是小田切刚刚坐过的椅子,皮面早已恢复了鼓起的形状,除了温度外没有其他存在的证明。

天花板上的灯光将室内照得明亮,站在不远处的御幸也得以被看得清晰,他换了眼镜,重新变为平时爱捉弄的眼镜形象,不过,此时看向小田切的他竟意外地有些正经。

小田切缓缓地眨动眼睛,随后转过身,背对御幸的视线:“算了吧,私底下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比赛的。”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而看着小田切离去的背影,这次御幸拎上背包跟了上去。

“但是很可惜吧?明明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如果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就什么都没改变吗?”

“啪”地一声,天花板上的灯熄灭了,门轻轻闭合后更衣室被黑暗完全笼罩。

过道里冷冷清清,只有小田切和御幸两人走在其中。

“踏踏——”

两双球鞋一前一后的踩在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两道匆忙的人影。

“请问,难道我早就出局了吗?”

“···”

肩上的背带被拢紧了些。

“我还以为还有机会的···”

“···你真的很烦。”

前方的11号数字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但另一针脚步却轻快了些,它跟到了前面一人身旁。

“接受别人的好意有这么难吗。”

玻璃窗后是夏夜,黑幕下闪烁着点点灯光,形形色色的人影相互穿梭,正是热闹无比的东京夜晚。玻璃窗前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某人停下了步伐,另一人也停在前方。

“御幸一也,无论你是想要说教,还是想要拉进关系,都稍微再等等吧。”后面那人面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自己的话语产生怒意,“我暂时想要享受一下胜利。”

小田切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看着小田切那张平静的面庞,御幸察觉到了某种异样感。回想起今天的这场比赛,无论是比赛前他意外地多加干涉,比赛时焦躁不安、刻薄又冷漠的表现,结束后独自走到对面休息区仿佛要做什么的奇怪举动···明明千幸万苦的赢下了这场比赛,他却仅在与人相拥的短暂时间里露出了真实的自我,之后便进入到某种异样状态。

现在的他虽然嘴里说着享受胜利,可又有谁会在胜利会这样冷静,更像是完成了一张满分试卷,安静地等待着某人的审阅。或者是比赛还未结束般,稍作休息后等待着下一场对决。

御幸半天没有说话,前面的小田切便再次回过头朝前方走去。

结果在看到前方的背影远去后,御幸又一次问道:“小田切,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想干的事情吗?”

那个背影回答道:“再说吧。”

享受胜利的人会是这种反应吗?他真的又思考过胜利之后的事情吗?

停在原地的御幸默默注视着前方的背影。

——

正当接待室的高岛与太田二人逐渐无法应付来自记者的问难时,所有人等待的对象——片冈监督终于推门而入。

“监督!你终于来了!”太田看到片冈出现后总算时松了口气,这么大群记者被长时间晾在原地,要是监督再不过来的话,青道高中怕不是要得罪整个新闻界。

日本的媒体大多被财阀把控,其中负责高野相关的赛事信息由三大综合性对开报纸之一的朝日新闻负责,一旦因为接待不善与之产生了间隙,则很有可能被这些朝日新闻系的记者们扣上一顶“态度倨傲”的帽子,这样一来产生的舆论压力一个小小的青道高中恐怕是承担不了的。因此,现在到来的片冈在太田看来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出现的救星,虽说之前的坏局面也是因他诞生的就是了。

这边,进屋后的片冈没有承接太田的话,而是很快坐在高岛让开的中央位置处,那里汇聚了数只电视台的麦克风,其上花花绿绿的铭牌团聚在一起好似宴席上的鲜花。

“很抱歉,让各位媒体朋友久等了!现在开始今天的招待会吧!”

数只手臂便争先恐后的伸向空中。

见流程终于正常起来,坐在片冈一旁的太田总算得空拿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另一边的高岛却是颇为在意地看向中央的片冈,太田是关心则乱,并没有像高岛一样发现片冈监督自进来后就有些凝重的脸色,这可跟他前往谈话前的轻松模样大相径庭。

这一观察到的异象令高岛颇为在意,只是她并不知道,片冈监督刚刚结束的谈话将在之后引发多大的风暴,正如导致她的好友浅野不得已离开的那通手机,正如出口处泽村等人见到的中年男子,正如另一边御幸一也为之考虑的问题一般,关于小田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关于他在赢得比赛胜利后在等待的某人···这些是关键,也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的息息相关。

在7月31号这一天以后,明治神宫球场外畅想未来的少年、即将与某人相遇的小田切与御幸、走出球场以来脸色苍白的浅野···将会面临一场以小田切为中心的、席卷整个球队的浪潮。这场浪潮中的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这些选择将会在青道高中未来的时间线里产生微小、却又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样吧。”

安静的小道里,足以窥见夜幕的尽头就要来临,迈开脚步的御幸却听到一旁传来小田切故作姿态的声音。

“回去之后就帮我练习一下投球。”

御幸怔了怔,确认了旁人不似玩笑的神色后,百般吐糟在嘴边兜转,末了还是扯着嘴角无奈地感叹道:“听你的。”

想必这就是对方近日以来听到的最为满意的回答了,因为小田切现在的表情已是御幸见到过的最为高傲的笑容。

而如果可以的话,御幸希望小田切能够一直都是这幅骄傲又好懂的样子,虽然看着就令人生气,但总比接下来他那副迅速降温的脸蛋,总比未来他那副空白的脸庞要好得多了。

“小田切。”

在几分钟过后,御幸见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声称自己是小田切彦己,是御幸身旁名为小田切一郎的少年法理意义上的父亲,对小田切有着抚养权、教育权等一系列权力与义务。

而在一天过后,在青道即将踏上甲子园的旅程之际,这位小田切法理上的父亲便使用了以上权力,使小田切的身影从棒球部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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