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来到冬月上旬，这一日，何叔通知方渔，说药果茶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 方渔欣然应允会亲自参加，何叔提醒道：“尹管家说要您提前一天回去，咱们府上准备开月会，这次需要您参加了！” 方渔意外道：“月会？” 何叔道：“是的，月会，以前都是尹大管家和我们几个开的，但这次有事情要少爷你来决定。” 方渔点点头。 药果茶开业的头一天，方渔回到无染居。 参加月会的人有尹大茂、侯先生、何叔、竹嬷嬷以及四位护卫。 原本还要请方晓雪和红果儿两个一等仆从来参与，但二人先后被剥夺了方家仆从，只是府上的一等仆从，方渔又亲口说过她们不是通房丫鬟，因此就被无情的剥夺了参加的权利。 首先是尹大茂介绍总体情况，目前府上的仆人已经超过了五十人。其中，无染居有丫鬟四名、婆子四名、仆从四名、厨师两名、护卫八名；方晓雪住的新宅有丫鬟两名、婆子两名、厨师一名、护卫两名；方渔的葫芦院有丫鬟两名、婆子两名、护卫两名、厨师为何叔，还有白娴凤身边有丫鬟两名、婆子两名、护卫是从无染居借调过去的。 接着，侯先生先讲了最近的收支情况。 每月固定的开支主要包括三部分，其一为薪水，经过方渔几次调整之后，目前月薪水开支在十七块灵石加不到一万两白银；其二为日常餐饮费用，无染居不到百两白银，方晓雪的新宅在一百多两，方渔的葫芦院在十块灵石上下，主要是制作灵餐的费用，这还是因为何叔自己会做，如果买，那花费就高了；其三为日常采买费用，每月不超过二百两白银。 此外是单项支出，侯先生只汇报了比较大的几项：其一、是方晓雪新宅的重新装修费用，目前已经支出三万五千两白银；其二是方晓雪购置龙驹车等各种采买费用，在一万一千两白银；其三为药果茶的投入，一次性为五万两白银；其四为方渔和纪平合伙开的“方纪铁制品作坊”投入，一次性为一万两白银；其五为方渔父母的修炼开销，方子墨为十块灵石，白娴凤为十五块灵石。 收入方面，主要是秋家铁匠铺的收入，因为从上个月起，方渔已经逐步减少了在秋家铁匠铺的打铁，故而这部分收入为六十万两白银。 因此，府上总账结余为两百二十万两白银和三百六十六块灵石。 其中三百块灵石，是方渔一开始给侯先生的启动资金，而一百零二块灵石是方渔现在方家的月例。 方渔的亲传弟子月例已经被方德昌强行调整为一百块灵石，这甚至都没有告诉方渔，是侯先生去领月例的时候才知道的。 灵石大部分肯定在方渔自己手里，超过四万块灵石。具体数目只有方渔自己清楚，而侯先生尹大茂对此则是心中知道个大概，这也是他们安心为方渔服务的保障。 接下来就是每人的单独汇报。 这次先从四位卫队长开始。 方一山、方一岭和方一林都没什么问题，他们现在拿到的收入已经相当于方家四等嫡系的收入，对此他们又怎么会有意见。 方一枫这个负责护卫队账目的人提出了问题。他认为方晓雪的新宅自己雇两名护卫并不合适。因为方渔府上的十二名护卫其实已经超出了日常需要，完全可以由这边府上派护卫过去照顾，那边现在也没有家里重要人物在，只有一个方晓雪，难道还需要那么严格护卫？ 不仅如此，方晓雪要求的护卫薪水也高于无染居，这边无法满足，而方晓雪已经来这边闹过几次。 方一枫刚说完，侯先生就补充道：“方晓雪那边各种支出都不正常！” 竹嬷嬷也说道：“她雇来的丫鬟婆子情况也类似，要求的薪水过高，我们无法满足，另外，不接受我们这边的管理，只听方晓雪一人的！” 何叔也补充道：“方晓雪请的那个厨师根本就不是专业厨师出身，只是其中一个婆子的丈夫，会做饭而已！侯先生曾经给我看那位厨师的薪水，同样高过无染居的。” 接下来是竹嬷嬷来说，她先说起方晓雪的问题。 方晓雪做事情不讲规矩、缺乏教养，她没有经过同意，就将其母亲接到新宅居住，其母住进新宅之后开始发号施令、颐指气使。 不仅如此，方渔好心让秋宝和孙佳免费住在那边的宅子之后，这二人不仅不知道感恩，秋宝还私自打开了另外一串院子，让他的朋友搬进去住下。 竹嬷嬷说起这样的事情，就让方渔很震惊了，方渔看向尹大茂，尹大茂冲他点点头，说要一会儿一起说。 带着疑惑，方渔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而后竹嬷嬷说起方渔母亲那边的情况。 白娴凤三个月的禁足马上就到了，而时间也将近年底，白娴凤要回白家为她的父亲过生日。这个事情的时间上有些对不上，如果要赶上过生日，就要提前解除白娴凤和方子墨的禁足，这需要方渔去和方家沟通。 除此之外，白娴凤听说方子墨用灵石修炼之后，也要灵石修炼，但和方子墨以用过的灵石换灵石的方式不同，白娴凤将要去的灵石都存了下来。不仅如此，现在每两天一块灵石，不给就闹。 在竹竿巷闹事的不仅白娴凤，红果儿也变得对丫鬟婆子厉害起来，派去的丫鬟婆子已经自己辞掉了工作，现在只能派和府上签了身契的过去。 竹嬷嬷对红果儿的评价是好吃懒做，人品奇差。自己还是下人，却无故欺负比她地位更低的下人。 对白娴凤的事情，方渔给出了明确的表态，其一，如果她们对丫鬟婆子不满意，那就撤回来，那边只保留护卫保护安全就好；其二，他不会为白娴凤去求情提前释放，他这里张晓丹的事情，还没有找到负责的人。 之后就是侯先生了。他的焦点也是放在方晓雪身上，方晓雪来他这里先后拿走四万多两白银，虽然给了账单，但禁不住推敲，很多钱花的都是重复的，比如房屋装修里面，粉刷墙面，一个屋子能粉刷出六个面，并且涂料里本身已经包含了人工，在付款里还要包含人工，到最后结算后，还要按照比例再算一遍人工。 侯先生仔细算下来，方晓雪最少向府上多要了一半的钱。 除装修之外，在方家龙驹车是没必要单独养的。龙驹车不仅有购车的花费，养龙驹的费用也不菲，一头龙驹一个月的费用就要四五十两，远超过养人的费用。 方家对嫡系是统一饲养龙驹，按照方渔亲传弟子的地位，可以要求方家提供两辆专用龙驹车，两辆非专用龙驹车，一共四辆。 而方晓雪这一切都是打着方渔已经同意的名义做的。 方渔仔细回忆以往，方晓雪只是说过要雇人的事情，除此之外，买东西，甚至这么大额的装修，他一概不知。 想到此处方渔便准备让各位管家接手方晓雪的大宅，其中的问题或许会很大，但已经不能等事情再发酵下去了。 侯先生继续说问题，他问了方渔对现在秋家铁匠铺的想法，方渔直言相告，大概率是准备要关掉的。 侯先生说秋家铁匠铺的事情已经没那么简单，要等下放在一起说。 之后，侯先生又说起月例的问题，方渔的月例直到上个月，才通过家族事务堂彻底转回来，上上个月虽然已经拿回来令牌，但事务堂那边并没有及时锁住口子，方子瞻的管家又先于方渔府上支取了方渔的月例，好在上上个月被支取走的只有三十二块灵石。 目前月例的事情一直在追，但方子瞻已经离开方立辰府上，方必胜从回来之后也躲了起来，因此成了悬案。 最后是尹大茂的总结。 他的话并不多，但主要说了家中的核心问题，也就是家中各个事情是否都在围绕这家主人运作。 不仅有方晓雪，自己在忙自己的，只知道向府上伸手要钱；还有方子墨和白娴凤，也都是算计自己的；甚至竹嬷嬷也是，原本内府管家就应该围着主人转，但直到上次原艾希来的时候，众人才知道方渔再学堂没人照顾的事情。 这是任何一家之所以存在最根本的东西，如果没有围绕家主来转这个核心，家也就不是家了。 竹嬷嬷被尹大茂说的黑了脸，却没有多少羞愧的颜色，或许她认为理所应当吧！ 尹大茂的话得到侯先生、何叔的响应，侯先生主动谈起之前方立辰乱插手的事儿，这让方一山四人深有感触。 深夜，尹大茂带着侯先生、竹嬷嬷来到方渔住的中院，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聊了起来。 第一件事情就是秋家铁匠铺的事情。 方渔打制的精铁物美价廉，供不应求，因此价格不断上涨。 自从方渔要求限价之后，秋宝虽然不敢明着涨价，却通过发行购买凭证的方式从中牟利。 这购买凭证被称作“铁票”，截止侯先生发现的时候，秋宝已经向外发售了超过十万斤铁票。换句话来说，如果按照现在方渔每月打铁一万斤，这些铁票已经承包了方渔第二年全年的打铁量。 “铁票是按照每斤一百两的价格向外销售的，每张铁票是十斤，也就是一锭铁，这也就是说，秋宝已经牟利超过一千万两白银……”侯先生不无愤恨的说道。 方渔皱眉道：“怎么闹出来这么大动静，我们之前不知道吗？” 侯先生说道：“自从少爷不再去打铁之后，秋家铁匠铺那边的库存也不多，我们只去过两次，就点点库存，核对一下他交上来的账。” 尹大茂道：“我们的护卫也撤了，原本还有保护的任务，我们每天还给补贴，现在没什么事情，所以也就撤了！” 方渔无奈的点点头，这的确怪不得侯先生，之前他不打铁的时候，侯先生就问过是不是要直接关门。不过，他想做个烂好人，给秋宝夫妻发个年终奖励。 方渔问道：“那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侯先生道：“是孙佳告诉我的？” 方渔意外道：“她看起来和秋宝关系挺好的啊！” 侯先生道：“表面现象吧！其实两人的关系当真一般！” 方渔道：“她怎么说的？” 侯先生道：“她说秋宝的主意来自一个叫霍小二的人，这人带着他的兄弟一起参与谋划。这背后还有方必胜参与，方晓雪也参与其中，而方必胜也拉拢了方子瞻、方子亮、方子铭、方子雀等一批方家嫡系参与。” 方渔眉毛一挑，沉下脸来。 侯先生继续说道：“情况还是很严重的，因为你这边已经停止打铁，所以铁匠铺其实已经岌岌可危，秋宝难以收场，这才带着霍小二一家人躲在你买的新宅中，刚才竹嬷嬷说秋宝打开另外一串院子，其实就是为了给霍小二一家人住！” 尹大茂说道：“秋宝已经不正常了，如果他真的知道错了，低调行事，按说三进院子，足够他和孙佳，以及霍小二一家住。现在这么干，证明他心理已经扭曲！” 方渔问道：“只有这么一件事情吗？”他感觉这后面的事情应该还很多，不会这么简单的。 尹大茂和侯先生互相看了一眼，尹大茂叹口气道：“少爷，你对方晓雪怎么看？” 方渔道：“其实没什么看法了！她算是最早投奔我的人，也算是跟我度过那段微末时期的人！但也就仅此而已，其实我和她在大多数问题上的看法都不一致，我也最终改变不了她什么。下一步就是解除她的身契，给点儿钱，放她离去吧！” 尹大茂点点头，心道自家少爷还不算糊涂。 竹嬷嬷见俩大男人这个表现，说道：“你们俩磨磨唧唧的，我来说吧！少爷，这个方晓雪恐怕留不住了！不仅留不住还得治她的罪！” 闻言，方渔深吸一口气，说道：“嗯，说吧！” 竹嬷嬷道：“你知道孙佳为什么来找老侯吗？那是因为孙佳被秋宝坑了！秋宝被方晓雪的娘撮合他跟方晓雪好上了！秋宝下一步要娶方晓雪做正妻，孙佳只能做妾，所以她恨不过，才来告状的！” 方渔点点头，说道：“继续！” 竹嬷嬷道：“你知道方晓雪在秋宝之前和谁在一起吗？方晓雪在秋宝之前跟方必胜的儿子，方定言在一起，后来我们要处理方必胜，这样二人才分开的。分开之后方晓雪就和秋宝在一起了！不仅如此，秋宝之前还是方晓雪母亲的恩客……” 尹大茂摆摆手，说道：“竹嬷嬷，和少爷说确定的消息，这种捕风捉影的荤段子就别说了！” 竹嬷嬷瞪眼道：“怎么捕风捉影！孙佳跟我们说的时候，说她亲眼所见！她是不是说，要不是她有身孕，秋宝非得……”看到尹大茂瞪眼过来，竹嬷嬷识趣的住了嘴。 尹大茂叹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背后隐约是方必胜在参与！那些方家的嫡系子弟，也应该是方必胜在联络。” 方渔点点头，说道：“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吗？” 尹大茂道：“咱们得马上将这些人控制起来了！不然这些铁票钱的损失我们可是很难追回的！” 方渔点头道：“嗯，应当如此！那今晚还是明天？” 尹大茂道：“明天就行！前几天孙佳来，我让她不动声色的回去了！” 侯先生道：“孙佳现在的作用就是回去找到秋宝手里账本的底册！” 方渔长出一口气，说道：“那就这么办吧！对了，明天是不是上午也不行？” 尹大茂点头道：“是的！咱们自家的买卖，怎么可能不全程参与，尤其是少爷，有人打招呼过要认识您的！” 方渔有种无力感，钱真不是什么大钱，但太气人了！ 一夜无话，也一夜无眠，方渔对方晓雪还是有特殊情愫的。 毕竟方晓雪在他这里占了不少“第一次”的名头，虽然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而且方晓雪还通过她的行动，让方渔对她的好感尽失，但毕竟是重生后的第一次，方渔内心还是愿意放她一马的。 只要事情不再往深渊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