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的背影有些垮，却透着一股洒脱。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女孩，估计很多人会像他那样把叶苏错认为男生。肖新远倚靠在篮球架上，出神地看着女孩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他跟叶苏第一次有交集的画面…… 三中的食堂有些简陋，一溜平房有些年岁了。大饭堂的大师傅把两大盆炒好的菜放在紧靠窗口的木桌上，隔着窗棂，往学生们的搪瓷钵里一勺一勺的盛。窗口少，吃饭的点又集中，打餐的学生排了一大长溜。肖新远下午刚刚下了体育课，运动量有点大，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恨不能马上就轮到他打饭。他一会歪着脑袋看排在前面的人数，一会看看小饭堂的窗口。算了算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是忍住了去小饭堂窗口的脚步。他心里也愈发的有些急躁。站在他身前的人，一头短发，个子矮一点，瘦瘦的，似乎也不怎么着急，跟前面的队伍间隔着两个身位。这让肖新远更急躁了。他一会探头看看大师傅，一会数数人数。实在忍不住了，拍了拍前头这个的肩膀：“哎，兄弟，往前点。饿了！”前面的人回过头来，一双清冷的眸子带着疑惑的散漫，撇了肖新远一眼，缓缓地开口：“哦，好的。我是女生。” “呃……”肖新远有点惊讶，又有点尴尬。出糗了。他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这头发也太短了，大家都穿校服，从背后看，就是个男生嘛。叶苏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不过，也不能为这点事怪人家，对吧。“你着急，就你先吧。”叶苏往边上一让，示意肖新远排到她的前头。肖新远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谢谢谢谢！”好在，没出大状况，肖新远可不好意思插到前头去…… 想到这些，肖新远的眼睛里不自主地流露出一抹笑意，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会因为文理分科走进一个班，自己又把这个清冷孤桀的女孩装进了心里。以前为了学习，他一直把这份喜欢死死地压在心底，不敢泄露半分。随着高考的临近，也意味着他们终要各奔东西。高考结束，以他和叶苏的成绩发挥正常，重点大学是很有把握的。他有些担心，如果他不向叶苏袒露心意，将来大学里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他怕自己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这两个周肖新远其实有些不专心，脑海里常常被叶苏的影子占据。常常拿着书，却看不进去，只想偷偷地望着叶苏。看着她奋笔疾书，看着她闭眼背诵，看她…… 今天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天。也是高中三年的最后一天。肖新远决定，在这个最特殊的日子里，一定要跟叶苏表白。他递出那个纸条的时候，真的害怕叶苏拒绝。他紧张地不敢看叶苏的表情。还好，她来见他了，虽然没有答应他，但是约定了大学见。或许，这就是暗示吧。反正没有拒绝不是吗？这么一想，肖新远心里涌起一股甜蜜，一种说不上来的喜悦充斥着他地胸腔，心脏跳得如擂鼓，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呼”肖新远长长吐出一口去，咧嘴一笑，脚步轻松地走回宿舍去。 高考，如期而至。三中的大巴停在一中门口。学校的送考领导和老师都穿着统一定制地红体恤在门口一一为学生打气。“叶苏。不准早交卷！听见没有！”老王罕见的没有端着他弥勒佛的笑容，一脸严肃地嘱咐叶苏。叶苏，头一回没有忤逆自己的老班，乖顺地点头应下。“嗯。听见了。”抬脚往校门走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拍了拍老王的肩，一脸严肃地说：“王老，您还是笑一笑显年轻！”然后皮皮地冲老王摆摆手，小跑着进了一中的大门。“这个孽徒！”老王气得冲着叶苏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继而又笑着摇摇头。他这个弟子除了不太听话，其他的真没让他操过心。叶苏不是最聪慧的类型，但是极为用心，也颇有机会灵气。一直在理科班占据前三的位置。只要不出意外，帝都里的那几所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端看她想去哪。老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问旁边的英语老师：“你说，我老吗？没皱纹也没秃头，哪老了？”这一席话，惹得几位送考老师一阵笑声。老王也是不觉笑了起来，原本严肃的送考，也不自主地轻松起来。 对着这些整日里刷题考试的高三学生而已，高考也变得极为不同。一走进考场，安检，和对身份，宣读考场纪律……让整个考试蒙上了一了紧张严肃的气息。面对命运地分水岭，一个个心里都揪起来。坐在叶苏前面的男生，紧张地手抖个不停，蘸了印泥的手指怎么也落不到相应的位置。监考老师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摁在身份确认单上。紧张是能传染的。整个考场被这个男生带的越发紧张，空气都有凝固。叶苏掐了掐指尖，尖锐而清晰的疼痛，驱走了心里的那些波动，平静而又坚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准考证，静静地等待考试的开始。 第一天的考语文和数学，这都是叶苏的强项。考试非常顺利。回到学校，这个时候也无须再去紧张地刷题，大家更多的是翻翻书和错题集，热热身，保持做题的敏锐度。所以大家相对都比较轻松。叶苏没有去教室，躺在宿舍的床上，翻着一本英语杂志。陈晨走到床边，趴在叶苏耳边，轻声说：“肖新远在篮球场等你。”叶苏抬眼盯着陈晨，没说话。“真的！我没骗你！”陈晨压着声音保证，“是他非让我带话给你的。”叶苏拿手指点点陈晨的额头，“让老王知道了，你就死定了。”“你可别打小报告。”陈晨挤挤眼，“我可是你最忠实的拥护者，你可不能坑我。” 叶苏起身，把手中的杂志卷成筒，在陈晨脑袋上轻轻一敲，转身走出宿舍。今天大家都比较放松，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回家了。校园里只有高三的学生散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没有了教室里挑灯夜读的静谧，倒让这个校园透出了舒适的气息。叶苏不紧不慢的溜达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或嬉笑，或悄声细语，让叶苏的心情都愉悦了很多。只是想到那个等在篮球场的人，让她有些头疼。 她其实对肖新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会接受他的表白。但是正值高考的节骨眼上，又怕自己直接的回绝，会扰乱他的心情，影响他的高考发挥。毕竟这事关人的前途命运。可是不回绝，又怕他沉迷其中，胡思乱想。在大巴车上，那道炽热的眼神让闭目养神的叶苏都觉得有些烫。真是！叶苏有些烦躁。她不是个擅长处理情感的人。 隔着挺远，叶苏就看到了那个在篮球架下走来走去的人。“你找我。”叶苏走过去，带着些微的不悦。她不想给他不切实际的亲近，更不想误导他。“你来了。”肖新远闻声转过身，满满的笑意从眼睛，嘴角流淌出来。“我，我就是在想找你说说话。”叶苏盯着他，满眼的不赞同，“你该知道，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我知道，我知道。我，我今天考得不好。我想跟你说说。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满脑子都是你，我……”肖新远一脸纠结，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叶苏闻言，忍不住“啧“了一声。她就知道！叶苏狠狠摸了一把脸，死死盯着肖新远，“看着我的眼睛！”肖新远被她有些狠厉的态度惊到，诧异的看向叶苏。“听着，你如果不想要你自己的未来，你就继续胡思乱想。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老王。”“不要！叶苏，我保证，我一定调整心态，一定不胡思乱想，一定好好考！你别跟老王说，我最怕他念经。”肖新远上前一步，试图抓叶苏的手。叶苏后退躲过，肖新远失落地低下头，有些受伤，声音泛上些许哽咽，“我会好好考的，真的！别告诉老王。”“你不是小孩子，该知道此时孰轻孰重。我回去了。“叶苏没有多留，转身离开。她隐隐有些不安。 回到宿舍，陈晨凑过去，想问问情况。叶苏摇摇头，不想说话。陈晨只好摸摸鼻子回自己的床上。叶苏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老王说。 晚上，睡都不太好，叶苏有些头疼。她的睡眠一直很差，昨晚脑子里一直有小人打架，搞得她现在有些蔫。好在，叶苏的外语能力很强，不出意外都是满分的成绩。睡眠不足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麻烦。这天晚上，她没有见到肖新远，只是听陈晨说，肖新远情绪很低落，估计发挥的不好。叶苏觉得此时没有谁能帮上肖新远，只能靠他自己。 第三天的理综有些难，大家从考场出来，脸色都不太好。叶苏走出考场，遇到了等在路边的肖新远。叶苏静静地望着他，没说话。“我没考好。“肖新远皱着眉头，咬了咬唇，说出的话里充满颓废。”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全是你。“说完，他并未等叶苏说话，转身就走。叶苏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她想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