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安解开安全带，拉着苏晓君的手把人带到座位上，自己则蹲在她身边。 “晓君，夏老师说，你家离公路太远了，要回去得走很久。奶奶一个人在家不会有危险，但如果你回家的路被淹到了，或者受了伤，就很可能会有危险。” 苏晓君却哭着摇头。 “不，我得回去，奶奶晚上看不见我，会想得睡不着的。” 她一边说，一边抽泣。 “我……我不用老师送，我自己回去，老师，您让我回家吧。” 冯一安转头看着夏以珍，夏以珍皱着眉朝他点点头。 他轻叹了一口气。 “那好，老师可以答应你回去，不过我得送你回去，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冯一安就看向夏以珍。 “我送她回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来了我们再开车回学校。” 夏以珍却拒绝了。 “我和你一起去，我在是他们的班主任，我要保障他们的安全。” “夏以珍！” 冯一安怒视着眼前的人低吼了一声，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她早就已经不听自己的话了，自己吼了又有什么用？ 夏以珍扯住他的衣袖。 “上次那场雨……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上山。” 她爱这个人，她受不了冯一安再受一点伤。 “好吧。” 冯一安找学生家长借了三把伞，随后和夏以珍护送着苏晓君往山上走去。 山上都是小路，夏以珍和苏晓君都算是在山里长大的，一步一步拉着旁边的藤蔓走得还算稳当。 但冯一安不行，他虽然穿着运动鞋，但这种山里带着青苔的，湿滑的小路，他走起来十分吃力。 三人终于爬过一座山的时候，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夏以珍索性收了伞，继续往前走。 冯一安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你别这么直接淋雨，至少把伞打上。” 夏以珍看着我在自己手腕上那只强有力的手，一脸轻松地笑笑。 “没事的，我已经好了。而且，我这身体也没什么必要娇养着。” 两人都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夏以珍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拨开了冯一安的手。 三人走了快一个小时，天都已经完全黑了，苏晓君才指着远处一个暗黄色的亮点兴奋地说。 “那儿就是我家，我奶奶在家等我呢。” 说着她又加快了脚步。 刚走进那个小院子，夏以珍就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门口张望着。 “奶奶！” 苏晓君跑进屋去，老太太就抬手摸摸她的头发。 “哎呀妞子，全身都淋湿了，快去换干衣服。” 说完，又看着走进屋来的夏以珍和冯一安。 苏晓君连忙介绍道这是她的老师，是他们一起送自己回来的。 老太太激动得拍了拍腿。 “哎哟，娃哦，快快，进来擦擦，我去给你们找干衣服。” “不用了奶奶。” 夏以珍刚想拒绝，老太太已经转身进屋里去了。 冯一安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路过一个水沟，水已经涨到膝盖，如果这时候再走回去，可能就涨到更高了。 转身回屋，冯一安用干毛巾给夏以珍擦着头发，力道容不得夏以珍反抗。 夏以珍抬头看着他，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等到帕子都占满水，夏以珍的头发也半干了，冯一安走到一边，开始用另一根帕子擦自己的头发。 “谢谢……” 夏以珍低着头，低声道。 冯一安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十分冰冷。 “你的身体，无论到哪一天，是什么情况，都不能马虎对待。” 夏以珍一愣，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他竟然记了一路。 没一会儿，老奶奶也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套衣服。 “我老婆子没找到什么适合你们穿的，只找到了老头子生前穿过的衣服，和我最鲜艳的一套，你们快换上，别感冒了。” 冯一安和夏以珍连忙接过来。 “谢谢您，奶奶。” 老奶奶笑着，又满脸愧疚。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这么大老远送我家妞子回来。她爹妈要是知道她在家受苦，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看看我们婆孙俩。” 说着，老人家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但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停。 “快，快去，去换衣服，不然一会儿着凉了。” 夏以珍和冯一安分别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对方都愣住了。 冯一安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长袖和藏青色的中山装外套，脚下猜的是一双明黄色的凉皮鞋。裤子明显断了一截，带着粗壮腿毛的小腿下半截还露在外面。 而夏以珍身上的则是一件印花的T恤，外面一件深色的印花西装外套，下面的裤子则是纯黑的长裤，一双黑色的绒布鞋衬得她的脚十分白皙。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顿住，随后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苏晓君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端着两碗热乎的姜汤往堂屋走。 “哎哟，好看好看，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夏以珍有些意外地问道。 “那时候？” 老太太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衣服。 “这个衣服啊，是我和我老头子结婚20年纪念日的时候，在镇上买的，还照了相呢。现在你们俩穿起来，可比我们那时候好看多了。两位老师都长得太标志了。” 老太太边说边笑，还指着墙上的黑白照片。 “看，那时候条件不好只照了黑白的，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两套衣服。” 原来这是奶奶和丈夫在结婚纪念日穿的衣服吗？ 夏以珍默默想着，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抬头就对上了冯一安的眼睛。 “夏老师，冯老师，喝姜汤。” 苏晓君把两人叫到桌前，冯一安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 “这衣服确实好看，谢谢奶奶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笑着，看冯一安自然地先把自己手里的姜汤递给夏以珍，自己才去拿另一碗。 “好看，你们年轻人穿什么都好看。我老婆子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人穿上这两套衣服。” 说着她枯瘦的手指在眼前一抹。 夏以珍看向冯一安，冯一安突然把姜汤往她的碗边碰了一下，随后一口就喝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