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的光照射在松子的眼睛里，然后又从松子的眼睛反射到宋野子的眼中。 宋野子轻呼出一口气，在空中变成白雾。 “松子，我们不合适。” “我不这么认为。” 松子皱着眉，声音依旧低沉温柔，和平常跟宋野子斗嘴的松子几乎是两个人。 “野子，我们的相遇确实很不愉快，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以后一直这样。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看着松子认真又决绝的表情，宋野子只是轻笑了一声。 “抱歉，我现在真的没心思想这些。” 这句拒绝的话，非但没有让松子退缩，反而让他眼前一亮。 “我知道，我都明白，我可以等。” 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哪里会差这几天呢？ “你……” “常容都跟我说了，你和你家人的事情，我愿意等你处理好这些事，再来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野子刚开口，就被松子打断。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大衣配着一条灰色运动裤的人，只觉得他在滑稽中又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正义感。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直到小雨又下起来，才开始往回走。 一回到别墅，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宋野子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两人走到各自的房间门口，松子突然道。 “抱歉，这么冷的天，还让你……” 宋野子微微一笑。 “没事。” 见宋野子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对自己露出看不惯的眼神，松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医院吗？” 宋野子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久久没有拧动。 看着松子那带着询问的眼神，她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点头。 时间到了下半夜，宋野子终于躺在了床上。 心里的那股火还在燃烧着，让她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冯一安对她说的话不真实，她去做的那个亲子鉴定不真实，松子今天下午的表白更不真实。 从小到大，除了段小舞，她从来都不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人。 小时候在孤儿院，她只能坐在旁边等别的小孩子拿完了玩具，才能去挑选别人剩下的。 到了宋家，有了宋景阳，她也只能处处迁就弟弟。 这些地方，都是她生存的地方，却都没有给过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爱自然都是她的。 可是当另一个人到来时，她也就很自然的被挤到了旁边。 可现在，好像所有的馅儿饼，全都争先恐后地往她的头上砸。 冯一安所说的妹妹小时候有的特征，她身上都有。 冯准看见她，根本不用什么亲子鉴定，也不用什么证明，单单是看见她那张脸，就会泪流满面。 而松子，他会因为自己和别人抱了一下就吃醋，然后有危机感。 他会失去理智，和自己表白。 无论他的心意是真是假，但至少在那一瞬间，他是为了自己，为了她宋野子，而着急的。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和段小舞对她的好不一样，这是一种，让人沉醉，又害怕的幸福。 宋野子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 “如果闭上眼睛，醒来都变成了梦，我该怎么办呢？” 这种飞到云端，又坠落下来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之后，小辈们就都离开了段家老宅。 客厅和花园一下子都空了下来。 段成雄在松子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时间就多来，陪叔叔下下棋。” 松子爽快地答应了。 “叔叔您放心吧，张阿姨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您的棋艺又这么好，我一定常来。到时候叔叔可不要嫌弃我天天来蹭饭。” 段成雄被松子逗得咯咯地笑，说一定不嫌他烦。 所有欢声笑语结束之后的冷清，都格外冷。 段成雄在所有人都走完之后，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徐柔给他拿来了每天要吃的药，段成雄接过，感叹了一番。 “我现在算是理解到电视上那个公益广告了。” 徐柔疑惑。 “哪一个公益广告？” 段成雄看了她一眼，仰头把药吃了，又喝了一大口水。 等药全都吞下去，段成雄才放下水杯，两手一摊，沉声道。 “都忙，忙点儿好啊。” 徐柔一听都笑了。 “段董，我觉得您年轻的时候如果没有经营段氏，去当演员也挺不错的，模仿得很像。” 段成雄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等他笑完了，大厅又恢复沉寂。 段小舞坐在副驾驶，侧脸看着常容开车，是不是还转过身去逗逗小花。 “你真的把它教会了？” 常容点点头。 “当然，现在小花已经会叼着戒指盒往我的方向走了。” 小花的头从驾驶座和副驾驶中间的空隙伸到前面来，段小舞就在它头上宠溺地摸了一把。 “我姑娘真棒。” 小东西像是听懂了，仰着头一脸傲娇的看着段小舞。 常容和段小舞住的御水湾，是离老宅最近的，开车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到家了。 刚到家，段小舞把小花放家里，让常容看着，就往市中心医院赶去。 还有四个小时，亲子鉴定的结果就能出来，她准备和宋野子直接在医院会合。 但当她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不只有宋野子，还有松子。 冯一安也和宋野子他们站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看见段小舞过来，就朝她招了招手。 “你怎么也来了？” 昨天松子把宋野子拖走，段小舞还没消气呢，现在看松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哦，我……” “没事，我同意他跟来的。” 宋野子对段小舞说。 听了宋野子的话，段小舞才点点头。 冯一安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坐电梯到了六楼。 “呃……你爸爸……冯叔叔没有跟来吗？” 宋野子在电梯里问道。 冯一安眼神有些暗淡。 “妈妈今天中午情绪激动，打了镇定剂，现在爸正在陪着她呢。” 野子瞬间紧张起来。 “严重吗？” 冯一安连忙安抚道。 “没事的，已经稳定下来了。” 宋野子这才放心下来。 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她的心，好像已经跟病房里的那两个人有了牵连。 在六楼等了两个小时，所有人都不愿意走，连松子和段小舞都焦急地望着那个出结果的窗口。 就在众人的耐心接近边缘的时候，窗口终于叫到了宋野子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