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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久米赤(1 / 2)

“饿了吗?”

“不饿。”

青鸾回答,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王红叶,看着王红叶手中的那碗米饭。正是半个时辰前,在牢房里,看守短给自己的那碗米饭,那碗长休饭。就是白白的,寡寡的米饭,别说肉了,连根腌菜都没有,米看起来也很不新鲜,暗黄的,潮汲汲的,似乎还夹带着木屑灰尘,虽说分量不少,但怎么看都让人有些倒胃口,饿死了也不会想去吃。

更何况,她的确是一点都不饿,如实回答。

“你应该觉得饿的,四天四夜,不吃不喝,就那样睡着,怎么可能会不饿?”王红叶端着饭碗的手依旧没有收回去,依旧杵在青鸾面前,“行刑前给你送饭送酒,你当时为什么不吃了它呢?”

“我手捆着呢,现在还捆着呢。”

唐青鸾摇了摇被捆在一起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不给我松绑,我怎么吃啊?”

“又没反捆,你捧着碗凑着吃就是了,不过好吧。”话语中,相当随便,无所谓的语气。但她同时给站在青鸾身后的杂役小田切使了个眼色,“縛りを解く。”

小田切依令行事。青鸾感觉双手一阵轻松,解开的麻绳被扔在甲板上,扭曲盘绕着,像条死蛇。然而终于解脱束缚,她晃了晃手腕。

“现在行了。吃吧。”

“我说了我不饿……”

“吃。”王红叶的双眼死死盯着青鸾,说话口吻全然是在发号施令,一如既往的威胁,“不然——”

“——不然怎么样?杀了我?”

唐青鸾打断王红叶的话,“那就来啊。反正我在你这都死去活来那么多遍了,也不差再来一次。”

冷冷淡淡,冰冰凉凉的语气。像是在挑衅,像是在嘲讽,像是终于忍受不住这种任意妄为的强迫而愤怒生气。唐青鸾说过这话,便偏转开视线,不再去看对面的人,以及她手中的那碗叫人反胃的米饭,翻着白眼,站在那里。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饿,我不想吃饭!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别再逼我了!

沉默,她什么也没说。

……对面也是沉默。

即便唐青鸾调转了视线,用行动声明自己不吃饭。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身前传来的一阵沉重的,阴森可怖的气息。她可以想象到面前人的表情,阴沉着脸,盯着自己,暗暗地咬牙,心里的怒火随时可能迸发。她也可以想象到,那端着饭碗的手依旧杵在自己面前,依旧没有收回去。她更加可以想象,王红叶此刻另一只手,正握着那柄原本属于自己的太刀,紧紧攥着,或许下一秒,下一分钟,对方就会突如其来地把碗一摔,拔刀把自己砍成两截。她真的可以想象到那个场景。

但她依旧纹丝不动。唐青鸾眺望远方,远远的海面上,船的后方,一只只船追赶着这艘小船,其中一只,离得格外的近。她依旧默不作声,静静地,为吃饭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同对面的人僵持。

这可不是小事,我在摆明自己的态度。

我不饿,我不吃饭。

我也不想再听你的命令。

我真受够这样了,王红叶。

“咕~~~~~”

我说了我不饿的!

仿佛僵持了许久,最终。

唐青鸾默默伸出手,接过王红叶手中的那碗白米饭。她依旧扭着脖子,杜绝与对方的目光接触,但是眼神已不如原先那般,半是无奈,半是无语。

“你可真会浪费我的时间。”

她听见王红叶那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我跟你说过我很忙的,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青鸾不想回答,只是手捧着碗,把碗端到自己面前。好吧,饿了,是因为饿才接过碗的,可不是因为被命令……搞什么,怎么偏偏这时候饿来了。先前醒来,在牢房里,可是一点都不觉得饿,偏偏这时候,麻麻的。

饿了,看着手里的米饭,都不觉得那么倒胃口了。青鸾脑中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感觉这时候,脑海中应该会自动冒出一个声音,“真香”。

但她没听到那个声音,只听见王红叶的脚步声,走开了。

“喂。”

她开口。

“怎么?”脚步声停下,原地旋了半圈。

“没什么,只是……”她吞吞吐吐的,“只是先前,你还记得吗?就是行刑之后,枪响之后,我问了你一句‘为什么’,对吧?”

“嗯哼。”

“你说……不,你当时反问,你说也想知道为什么。”她犹犹豫豫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想听哪个答案呢?让你失望的,还是不让你失望的?”

“失望的?”

“我随口一答,别多想。”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失望,“那不失望的呢?”

“你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好吧。”

“小田切,見張りをする。”脚步声再次响起,嘱咐杂役看住犯人。

“喂,喂!”

“又怎么啊?”

“筷子!”

“你用手抓吧。”

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呀。

不等一碗饭吃干扒尽,青鸾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关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关于那些强行突兀的情节反转,关于莫名其妙的罪行,模棱两可的审判和一再延迟的处决,关于真正的现实和虚构的谎言,所有问题的解答。

当时她正蹲在甲板上,背靠着船舷,手抓着饭往嘴里塞,完全不理会这米饭尝起来干干涩涩,一部分夹着生,一部分结了锅底,还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又无法忽视的霉味。也不理会自己手上脸上脏兮兮的,汗水和血液混合着灰尘,将尽未尽的形成斑斑污渍,粘黏着米粒。更加不理会站在一边,看守自己的杂役脸上的不屑和鄙夷,远处王红叶又不知在斥责叫嚣些什么。她当时根本完全没有想什么问题什么答案,第一口饭咽下肚后,长久以来一直被压抑着的饥饿感瞬间占据大脑,让她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动作,一口接着一口地扒饭,唾液中的淀粉酶还未完全发挥作用,食物还未嚼碎便吞入腹中。唐青鸾当时心里想着的只有赶快吃饭,她饿了,她空荡荡的胃需要食物,她虚弱的身体需要营养。不管什么问题什么答案,自己什么立场王红叶什么想法,以后再说吧,眼下填饱肚子要紧。其他的事情,等吃完这碗饭后——呃,可以的话再添一碗饭后,再做处理吧。

她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着的。当饭扒了将近三分之二的时候,她的手指触碰到那张埋到饭里的小纸条,动作一滞,继而将纸条抽出来,观察外表,似乎是一封折起来的信,写在油纸上,不然早就被蒸气烫烂了。原来是一封信,嗯,这样啊。青鸾在心里想着,这碗饭原本应该是自己在行刑前吃的长休饭,饭里夹藏的信,原计划也应该是在行刑前让自己看到的,自己原本应该是知晓刑场上的那场动乱变故,并且加以配合的。但……机缘巧合,她当时没看到。唐青鸾回忆起,王红叶在行刑前特地过问自己有没有吃饭这种小事,原来就是因为这。

所以她早就计划好了。唐青鸾心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如愿以偿,哼。她说等吃完饭再告诉我答案,就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所有的疑惑,应该都能从这封信中找到答案。

她动手将信拆开。只见开头第一句话:

为什么你还没死呢,唐青鸾?

……我哪知道?她匆匆一瞥,便将字条塞到端碗的那只手里,另一只手继续扒饭。倒胃口,第一句话果然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膈应。这封信,我还是等饭吃完了再读吧,不然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唐青鸾心里想,有什么问题等吃完饭再解决,反正答案都写在信上了,什么时候读都不会太迟。

最后一口饭吃完,手里捧着碗,空荡荡的,却没有放下,她还是很饿,饥肠辘辘。一碗饭吃下去,感觉却更加饥饿,四天的空腹状态下,刚才的那碗饭不仅没有饱腹,反而刺激了她的胃,令她想吃更多的东西,想要得到更多。至于那封信,等自己吃饱了再看也不迟,什么时候都不会太迟,尽量是越晚越好。眼下,她其实并不是非常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和真真切切的饥饿感比起来,求知欲太过虚无缥缈,也太不可靠。

于是唐青鸾抬起头,望向站在一旁的看守,不过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她又望向远处,站在甲板上的王红叶,但王红叶好像正忙着在骂人。她打算提出要求,再添一碗的,但看到眼前此景,似乎根本就不会有人搭理自己,所以她打消了这个主意,免得自讨没趣。

她放下碗,终于开始读信。为了节约空间,这封信字写的很小很细,感觉不像是用毛笔写出来的字。信文分段甚至没有另起一行,只是在划分处留了一点空。读起来非常别扭……不对,古代的书信都是不分段的……我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还没死呢,唐青鸾?天早已亮了,我们的船也早已出港,航行在大海之上,我也已经退出那场完全没有胜利可能的战争,这些你都知道。但你恐怕不知道,船只出海已经四天。这四天里,你一直昏迷,不吃不喝。你为什么还没死?如果你早就死了,我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不过也未必,算了,让我把事情对你说清楚吧。你此刻应该很疑惑,我为什么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在出海时对你行刑?过去的几天里发生了一些意外。船上有人不希望你死,也有人希望你快点死。其实他们无所谓你的死活,关键的是,他们希望我对你做出一个判决,但我该怎么判呢?判你活,还是死?要清楚,你是明国兵,我们是倭寇,你是我们的俘虏,我们是敌对的。但同时,你,船上的大多数水手,以及我,都是汉人。如果我判你活下来,他们会说我对敌心慈手软;如果我判你死,就像先前说好的那样,他们会说我对同胞心狠手辣。你明白了?这是个双赢选择,不管我怎么判,他们都能利用这件事煽风点火,争取到那些还摇摆不定的人。所以我只有一再拖延,丢你在牢里,不管不问。然而拖延终归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已经采取了行动。你被诬陷了,那个看守是他们杀死的,这个我非常清楚,但我必须装作一无所知。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了?我正面临一场暗中谋划的叛变。半个时辰后的处决只是个幌子,我打算借此机会召集船上的那些叛徒水手,还有几个首领分子,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就先发制人,打乱他们的计划。我需要你的配合,待会别做无意义的抵抗,别乱讲话,别破坏我的行动,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到你。我在向你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选择加入我这一方,帮我平息这场叛乱。相应的,我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以及行动自由。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俘虏和囚犯了,而是我的船员。当然是暂时性的,事情过后我会让你安全离开,相信我。我以我父亲和母亲的名誉发誓,我会遵守信中的全部承诺,我自问也能得到你的信任。唐青鸾,你的答复如何?当然你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些叛徒不会给你这样的待遇,这一点我也可以保证。

红叶

好啦,这就是信件的全部内容。字数还真是挺多的,好吧,真难想象在那种处境下她怎么能写那么多字?写得简单一点的话,不就能把字写大一些了吗?自己读起来也会方便一些。不过情况倒是说清楚了。总结一下:她遭遇了叛变,那些叛变者打算利用你的死刑来鼓动别的水手参与叛变。所以她决定不管你了。所以那些叛变者杀了那个看守嫁祸给你,逼迫她处你死刑。所以她将计就计借着处决的时刻先下手为强。所以现在,她想让你加入她,帮助她平息叛乱。

所以,你的答复如何?

唐青鸾蹲在甲板上,背靠着船舷,手中握着油腻腻的信纸,沉默不语。她另一只手在嘴角边拣饭粒,拣起来就往嘴里放,根本不管自己手有多脏。柔软的米粒被嚼碎,黏膜,唾液分泌,淀粉在酶的作用下被初步水解成麦芽糖,让她嘴里微微发甜。她还是感觉很饿,这几粒米自然是根本就不可能充实她的饥饿感。她只是机械地咀嚼着而已,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等饭粒都拣完了,她就开始咬着指甲思考。

答复如何?

她想。这封信,原计划应该是让自己在行刑前读到的。如果当时读到的话,说不定自己还会很犹豫。真的能信任信中人说的话吗?说不定寄来这封信,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虚假的信心,一如既往,让自己放弃最后的挣扎,以免突发意外。毕竟自己当时的确是想着要逃跑的,下定了决心,也的确有那个能力逃跑。谁知道?如果真的听信,放弃最后的求生机会,选择信任,结果却是难免一刀,那自己不是二到家了?

若是当时读到这封信的话,说不定还真会犹豫不决。青鸾想,不过,现在才读到,已是事后了,一切情况明了,与信中内容相符。现在自己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的疑惑也都解释清楚,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答复如何,自己的选择,应该是很明确的了。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远处的船舷边,王红叶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在一队手执兵器,荷枪实弹的水手簇拥下,指挥着收拾残局。唐青鸾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是什么样,肯定不是在笑,她手中握着太刀,那把属于自己的太刀。青鸾看着她,对于自己的选择,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红叶小姐,剩的这些咋弄?”

甲板上,十二船头领孟船长,手中握着一柄短刀,刀架在七船头领铃木船长的脖子上。先前枪声一响,他,还有混迹在水手中的那些人自然是早有准备,敏捷地躲到一边,毫发无伤。剩下的毫无防备,大部分人当场被枪决,未死的,负隅顽抗的也已被解决。只有那些受了重伤无力反击,或者见大势已去选择投降的人还活着,被控制住。

王红叶站在众人面前,望着他们。

在她身后,财务总掌刘总管跪倒在地,二副手酒井次郎手中的刀抵着刘总管的后脖颈。刘总管是唯一一个被单独抽出来的叛乱者,自然也说明,他就是这起还未实施便已遭重击的叛乱的主谋。至于那些其他人,那些剩下来的,还活着的叛乱者,多数人身受重伤,惨叫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剩下的早已丢掉武器跪在一边,低垂着头,打着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红叶的手中,那柄属于唐青鸾的太刀早已收回鞘中,现在权做手杖,她两手轻轻搭在太刀上支撑身体,笔直地站立,面无表情,扫视人群,观察,沉默。此时午时已过,烈日高悬于空,她头顶上,一面白帆飘扬,帆布上画着鲜艳的,血红的一片槭树叶。海风吹拂她的发丝散乱,红色的头巾舞动,宛如蝶翼扑扇。

“红叶小姐?”孟船长见她没有反应,又问了一声。

……王红叶望着他们,那些水手。有的,献血横流,剧痛难忍,紧紧咬起的牙关,齿间渗着鲜血,即便在威胁下也还不住挣扎。有的,抱着头跪在地上,沉默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动也不敢动。有的,哭喊着求饶,也有的,高声叫骂。那些水手,叛变者,叛徒。

真是悲惨的场景。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跟随我多时的。大家共同经历过战争,经历过出生入死,奋勇杀敌的日子,我从未忘记过这些事情,相信各位也从未忘记过。”

王红叶开口,“所以都知道吧,对战俘应该采取的措施。”

平静,冷淡的宣判词。叛徒水手中一阵轻微的骚动,哀告,辩解,叫喊,痛哭,挣扎求生……然而太过轻微,无足轻重。仅存的残兵败将,自然无力回天。

“红叶小姐,大家伙毕竟都是兄弟,这样搞会不会太……”孟船长迟疑地开口,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挟持着的铃木船长,“余的几个下九流,脑子糊涂,也是听令行事,不得已为之,现在也兴不起风作不起浪。我看放他们滚蛋就好。”

“孟船长,我这样做自有考量。”王红叶说着,转过身去,不再去看那些人,“一直以来的规定,不留俘——”

对面,远处,唐青鸾手中握着那封信,望着她。

“那个是咱对明国兵讲的事嘛,现在这……”

“これが私の命令です!”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一时的沉默。王红叶的背影在阳光下一动不动,自然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唐青鸾。她再度开口,又恢复平常的语调,“很遗憾,孟船长。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作为队伍的领导者,不能那样做。”

“背叛行为必须得到严惩,必须让他们认识到其中的代价。若是可被轻易原谅的话,谁不会选择尝试一下呢?若是我这一次心软,谁知道下一次背叛是什么时候?我,不,我们无法承受再来一次背叛的风险了。”她说着,依旧背对众人,“动手吧。结束之后,将尸体都丢到海里,清理一下。”

她背对众人,在她的身后,响起刀刃划动,喉咙被割开,鲜血喷溅的声音。惨叫,挣扎,哀告的声音。片刻的沉寂,然后一声又一声的水花,一声又一声的吆喝。

当王红叶终于回头时,刚才的甲板上,只剩下忙碌的水手,还有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至于那些背叛者,那些俘虏,都已经不见了,一人除外。

刘总管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抖着,双手勉强支撑住身体,面前的地板上一摊污秽。他本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衣冠楚楚,此刻看来却像行将就木的七十岁老人,而实际上他也确实离死不远了。酒井次郎站在他的边上,刀却不再抵着他的脖子,已经毫无必要了。

“刘总管,站起来说话。”

王红叶走过来,弯下腰,伸出手揪住衣领把他拽起来,瞪着他,脸上原本的平静和倦乏,此时已变为彻彻底底的愤怒,“说吧,说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除了铃木和姓曹的以外,还有哪几个头领是站在你这边的?”

“红叶小姐,我,我……我不知道啊,事情都是徐帮办在策划的,我只是,是在旁边看着。”

“不知道?”

王红叶恶狠狠地问话,这般样子,即便在对唐青鸾审讯时也未有过,“你竟然说你不知道?你们的活动情况,孟船长都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了,就你最积极,现在竟然说不知道?”

“红叶小姐,我一时糊涂……”

“说出来!都有哪些主头?”

“二船周船长,七船原田船长,九船和黄大副谈的,十五船和十六船的孔家兄弟二人,谈过十船,十八船以及楚军师,但没,没有回复。”刘总管磕磕巴巴地,将名字一五一十全吐露了出来“王小姐,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了。”

“人真多啊,刘总管。”她咬着牙,“怎么发动的,找的什么借口?只凭一个死囚,你们怎么可能鼓动那么多人?”

“是……是……”

“是什么?”

“我们说上次……上次打仗的分红,给您一人决定……沉了,这样……讲给他们听——王小姐,我也是受人驱使才讲的啊!”

“废话,不然就凭你一个财务总掌也敢反我?”王红叶看着他,手依旧紧紧攥着衣领,让刘总管喘不过气。她的嘴角扬起,却并非是在笑,而是显出苍白的皓齿。这表情凶狠,又带着十足的鄙夷,“背后主使的是谁,嗯?咱们大家心知肚明吧。”

“是王——不,不,是毛海峰。”

“毛海峰,我就知道。”

她轻哼一声,上下齿交错,念着这个名字,磨着牙齿咯咯作响,“你们早就搭上了,对不对?在送分红的那晚……我猜,是柴火通向你告了密,你再向他告密,他一个晚上就把计划全想好了。真厉害啊,连导火线怎么点都能想得到,杀人嫁祸给一个死囚,这肯定是他定的主意,你们哪想得出来?”

“红叶小姐……”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一箱千两金?从你船上密室里搜出来的那箱?”

“……”

“都说中了,没话说了?”

王红叶的手终于放开他的衣领,刘总管整个人瘫软地,无力地跪在地上,喘着气,冒着冷汗,颤抖着,确实无话可说,“那就这样了,一路走好。”

她用眼神示意酒井次郎,后者提着刀走上前。

“……红叶小姐,红叶小姐!”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刘总管用上最后一分力气,挣扎着爬到王红叶跟前,举起手掌伸向她,如同哀民乞求,“您行行好,放我条生路!”

“那样可不行啊,刘总管。”王红叶的语气又变得平常,“您是主谋,刚才那些人都是听您指挥行事的。您不死,我怎么对得起他们?以后在大家面前怎么说得过去?”

“红叶小姐,王小姐,我……我还有情报可提供,这船上还有个叛徒还活着,您放了我,我告诉您他是谁。”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并且就算您说了,我也不会相信的。”

“王小姐,他是——”

“酒井,なぜ来ないの!”

王红叶打断他的话,叫喊酒井次郎。后者走上前,手中握着刀。

“王小姐!看,看在老爷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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