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重(1 / 2)

苏朔望着小外甥精力十足,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失笑。

“又把外甥气走了?”

有淡淡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出来。

苏朔闻声回望,却见杨意怜松松地披了件外衣,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怒。

从味道上也尝不出来。

面对杨意怜,大多数时候苏朔都有种异能失效的错觉。

不过平淡一点也好,要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刺激,苏朔也很难招架得住。

于是他望着杨意怜回答道:“不气走不行啊。”说着笑起来,话里也不知是在说谁了:“这小子实在太……邪门儿了。”

杨意怜挑了挑眉,似有所觉:“……你说谁?”

苏朔忍着笑真诚回望:“我说实话,你们俩都挺邪门儿的。”

杨意怜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爬了我的床,穿了我的衣裳,还要说我的闲话,猖狂。”

苏朔在他的目光下很快地脸红了,期期艾艾地问:“你、你身上……觉得怎么样?”

屏风边立着的人秀眉轻蹙,似嗔还喜地瞪了他一眼:“现在问,不觉得迟了吗?”

苏朔火烧屁股似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待欲碰他又不敢,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似的,犹豫着催促道:“那要不……还是回去躺着休息一下吧?你饿不饿,我去盛点儿粥来好不好?”

杨意怜垂下头,面上亦染了一点儿薄红,却忍着羞恼要和他秋后算账:“我问你,我让你别乱来,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来着?”

苏朔睁大了眼睛一脸天真状:“我哪儿有?我都听了。”

见他脸不红气不喘反驳得飞快,杨意怜反被他气得笑了:“你再说一遍你听了?”

看他正在气头儿上,苏朔没敢再火上浇油,只好委屈道:“我真的都听了嘛,而且我觉得……”

杨意怜见他说得坚定,不由狐疑道:“你觉得什么?”

苏朔终于装不下去,弯起眼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我觉得你的声音真好听!”

杨意怜怔了怔,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之后,不由面上绯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苏朔伸手勾了他的衣襟,语气温软地道:“……不止是声音,还有你咬在我肩上哭出来的模样也好看得要命。”他的嗓音越说越哑,手指沿着衣襟若即若离地向上划,带着一点暖意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因为紧张而抿起的淡色唇瓣,“光是听见你的声音,我就什么都忘了,哪儿还顾得上分辨你到底说了什么?你要是实在生气,那不如下一次……再对我说一遍,我一定好好听,一个字也不忘。”

手上的动作虽然放肆,语气却不知不觉变得专注而期待。

杨意怜被他轻薄得浑身发软,几乎快要维持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面染红晕瞪了他一眼,又别过脸不敢再同他对视:“……别说了。”

苏朔看出他的虚弱,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腰把人揽进怀里,顺便亲了亲他的发顶。

这么闹了一通,杨意怜的语气里的恼意便散了大半,字字温言软语,再也没有什么威慑力:“你要是再这么使坏……就别想再有下次。”

少年乌浓的眼眸灿若晨星,抱着他理直气壮道:“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使坏?要不是因为太喜欢,又怎么会越做越失控……唔。”

听他越说越离谱,杨意怜终于流露出一点罕见的慌乱,只好扑上来吻住他的唇。

少年弯起眼满意地笑了,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滑进他散开的乌发,牢牢地固定住他的后颈,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杨意怜微湿的眼睫轻颤,无力的挣扎只维持了片刻就放弃了,花瓣一样柔软的唇舌在恋人不厌其烦的爱抚之下悄然绽开,不多时便泛起艳丽的色泽。

也不知过了多久,亲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杨意怜已经分明感觉到苏朔有些不大对劲——这回不是因为合欢散——苏朔却咬了咬他的嘴唇,然后克制地放开了他,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轻声问:“累不累?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

杨意怜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喘息着无声地点了点头。

苏朔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榻上,又替他将散乱的外衫理好,最后倒了杯水喂他喝了,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全神贯注,简直是浑然忘我。

杨意怜睁着那双宝石般润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天,咬了咬唇笑起来,心里的气也消散了大半。

苏朔也很无奈,恋人是第一次,还偏偏受伤了,那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撩起的火,当然只好自己硬抗着。

苏朔硬着头皮把他安顿好,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呆下去了,用乱糟糟的脑袋想了半天才说:“……我去看看粥还热着没。”

杨意怜却伸手握住他的发尾,幽幽道:“等等。”

苏朔尴尬道:“怎么了?”

杨意怜却问:“你想知道小丫姑娘如今的所在,为什么不来问我?”

苏朔全然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冷不丁问起这件事,脑子里的旖念不由一扫而空,反应了一瞬才否认:“我没有啊。”

杨意怜微微一笑,手里似是不经意地把玩着他的一缕乌发,食指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去,把人牢牢地牵在原地:“一个小小的护法,又能知道多少消息?她能一路挟持王家小姐北上来到大名府,又能通过百草谷找到你,的确有几分运道,只可惜……”

苏朔眨了眨眼:“你知道?”

杨意怜笑了道:“我猜的。”

“既然都听见了未婚妻三字,又怎会猜不到给你下药的是谁?”他说着,缠着头发的手指微微用力。

苏朔轻轻吸了一口冷气,委屈道:“什么未婚妻啊,都是季景行这小子胡说……小意儿,我疼。”

杨意怜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力气很快放松了:“你不怪我么?”

苏朔松了一口气道:“怪你什么?”

杨意怜道:“怪我……明知她布下了哪些暗棋,却一味冷眼旁观,坐视你身边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苏朔不由微怔,回过神来垂下眸去,眉宇间便隐隐现出一丝惆怅:“……你说的不错,我身边的人何其无辜,却终究为我所累。”他摇了摇头,惆怅和感慨都变作坦然:“这是我欠的债,自然由我来偿,与你有什么干系?”

杨意怜定定地望着他,湖水般的眼睛里泛起一点幽深的情绪:“所以你承认了对吗?”

苏朔目光微凝:“我承认什么了?”

“承认你这两年来一直在调查魔教江南各分舵的位置。”

苏朔不由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道:“……什么?我没有。”

杨意怜笑了笑道:“你频频揭取六扇门各地的高额悬赏,明里只是游历江湖,行侠仗义,顺带交好朝廷与各大门派,暗中却专挑疑似魔教中人下手。这两年以来,你与魔教结下的仇怨可不止一星半点……可你并不在乎,又或者,你本来就想以自身为烛火,吸引这些飞蛾前仆后继,好免了你一一去找的工夫。”

苏朔矢口否认道:“我只是挑了赏金高又适合我做的任务,他们被我挑中,只能怪他们自己不知收敛。我怎么会那么傻非要和魔教结仇?那多危险?”

杨意怜颔首道:“不错,你也知道危险。”他冷冷地看了苏朔一眼,“可是这样最快。你害怕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宁愿冒险。”

苏朔在他目光中瑟缩了一下:“就算……那……那最近我不是已经收敛了吗?”

杨意怜挑了挑眉问:“收敛?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摸清了江宁、苏州、余杭一线的分舵位置,所以暗中联络六扇门同苏家一起布下罗网,准备将它们连根拔起么?你这次回百草谷,本就是为了同景哥儿告别。一旦确定景哥儿的身体已经痊愈,你就可以放心南下收网。”

“……但你唯一没能想到的是,苏家明明早就在江宁府设下天罗地网,却因为不想提早打草惊蛇,而眼睁睁地坐视小丫头被人劫走,从头至尾没有出手相救,甚至还对你这个计划的发起者封锁了消息。”

杨意怜凝视着眼前愈发瘦削的少年,目光轻柔地划过他彻底褪掉了婴儿肥的脸部轮廓。

这张脸笑起来总是温和俊秀,偶尔不笑时便显出一点逼人的锋锐,就像他随身佩戴的那柄剑。

那点宁折不弯的锋锐才是他的真面目。

“看来你父亲很了解你,就像你了解他一样。”

苏朔张了张口,却终究无话可说地沉默下来。

夕阳最后的余晖隔窗洒落,将他半边轮廓晕染得金红肃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感到释然一般,笑着叹了一口气:“……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江东三地的布置,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东繁华,其间的青楼楚馆,赌场酒坊乃是魔教最大的钱财和消息来源,魔教唯有借此才能在江南扎下根来,而六扇门与苏家之所以愿意出手,在除魔卫道的旗帜之外,真正目的正是这些经营多年的产业与其中的丰厚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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