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希林穿戴整齐上岗，照例巡视皇城山外城后返回大殿，在宫门前与兴冲冲的保佩撞了个满怀。 “秘书长大人，你……” “哈哈，加兰德大人！今天心情真好，还碰见你了。请问皇帝陛下在吗，他方便见我吗？” 希林一愣，心想：怎么，你见到我不怕么？从宝佩笑容可掬的样子来看，他一点儿也不怕，还拿希林当作是自己知遇的恩人。 “宝佩，最近有听说关于我的任何传闻么？” “诶，没有啊。” “嗯……”希林想了想做人还是厚道点给他打个预防针吧。 “大概消息传得还没有那么快，或许几天，或许几周以后，你总归会听到些风声。” “嗨！加兰德大人，我们都是帝国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还没有点八卦绯闻什么的，现在还有四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堵在我家门口让我认亲呢，不必在意啊——” “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件事关乎重大，而且，也不是假的。有朝一日你听说了以后切莫惊慌，我绝不会对朋友赶尽杀绝。但愿那一天到来以后，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畅所欲言。” “哈……你真会说笑。面对流言蜚语，我们彼此都应该是对方坚实的后盾。什么闲话矢口否认就好。再说……加兰德大人，到底是什么闲话啊？” 希林选择性地沉默了。 “还是真的？” “全是真的。” “啊！” 宝佩大惊失色，颤抖地伸着兰花指，“你……你跟陛下之间……果然是那种关系……？！” “什么狗屁玩意。” 希林冷笑了一声，果然这些话还是等他听说了再解释吧。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也许到那个时候他就没有朋友了，只能与雅拉对坐在皇宫的穹顶下面。 “就是！”保佩附和着憨笑。 早上亲王见到希林都绕路躲开，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希林讲话了。但他不是那种人，不会在背地里嚼别人的舌根。 “陛下在大殿，早上他会处理朝政，你可以放心去找他。我也巡视完毕回来复命的。” “那我等你先汇报吧。” “不，大人你先请。我这边只是些日常的工作，说不说没区别。国事优先。” “好咧！” 保佩又兴冲冲跑进大殿。希林跟在他身后，瞧瞧到底有什么喜事。 “陛下，哈哈哈，我解决啦！” “解决了什么，亲爱的秘书长大人？”查尼放下手里的文件，微笑着请保佩坐下来讲话。 保佩太激动了，手舞足蹈地跑到皇帝面前。 “陛下，你知道吗？去年交给舍妹却迟迟没有完成的筹资任务，已经被我——圆、满、完、成、啦，哈哈哈！” “哦？是么……” 查尼没有过分地兴奋，仅仅是眼皮抬了一下，轻蔑地微笑。 “你看——这些是筹款的清单。你需要的钱分文不少，明年春季可以按时出征！” “那真是太棒了。”查尼轻拍宝佩的肩膀，他的笑容有些貌合神离。 希林站在二人身边，能够轻易听到一些内心的回响。他们二人各自有令人担忧的心声啊……皇帝想着，“哼，玫兰不忍心完成的工作，终于叫你这家伙办到了。”而秘书长则想着：“陛下可别问我太细致的问题，有些事情不让他知道更好。” 皇帝与秘书长心中的想法暗合。“你用了什么手段我不关心，也不需要知道。钱筹到了即可，反正都是你们沙弗隆家族的锅。” 一阵错综复杂的眼神交流以后，皇帝什么都没说，保佩也什么都没说。 “请过目一下吧！都在这。” “嗯，我大概看看就行。保佩阁下，朕相信你的忠心和工作能力。” “请陛下放心，臣等即刻开始核对工作。等陛下与总司令会议的时候，就可以商讨这些钱的使用方向啦。” 查尼满意地点头，示意保佩可以退下了。保佩心领神会，美滋滋地告退。 “陛下，方才保佩脑子里想的事情，真的令人十分担忧啊……” “你又不是人，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 “希林洛斯，超自然能力是你受到的诅咒。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徒增烦恼而已。” “你说得对，陛下。” “希林洛斯，交给你一个任务——”查尼看了一眼侧门，“玫兰等着求见。不管什么事，朕不想见她。你去陪着她吧，什么时候甩掉她什么时候回来。” “陛下，你——！”希林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前几天你们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她又做错了什么事吗？” 查尼不得不停下手头的事情不耐烦地解释。 “玫兰这个人，和你希林洛斯一样。总是忧心忡忡、对未知的事情充满了焦虑。而且她早就对朕筹款的事情颇有微词，她知道保佩完成任务以后又要逼逼一大堆废话。朕不想听。” “所以你命令我去听？” “你听完了自己消化，不要讲给我听。” 看来查尼不仅对自己做的事情心知肚明，而且还要坚持着一意孤行下去。他到底跟新秘书长合谋了什么？希林只好硬着头皮去听玫兰的见解了。仆人推开侧门，玫兰小姐正坐在休息室里焦急地等待。她激动地站起身，看到希林的表情以后又失落下来。 “查尼不肯见我？” 希林没开口，默认的。 “哎，他不仅不想见我，还打发你来敷衍我……” “如果你确实有什么难处，我会找时机向他转达。” “哼，谁还不曾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他打什么算盘我再清楚不过。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究竟发生什么了？我们去皇家花园里走走，喝杯茶聊聊吧。” 希林一伸手，玫兰挽起他打胳膊。 “你真贴心……什么时候你把社交礼仪学得这么通透了？” “我是天生的上流人士啊，你不是经常这么说么？” 一半客套一半玩笑，二人携手离开宫殿，沿着回廊去花园散步。 “你最近怎么样？在后宫做侍女官顺心吗？” “啊，侍女官，简直无聊透顶！”玫兰抱怨道，“皇宫所有的女仆加在一块，都没有我府邸的女仆多。而且都是些毫无上进心的老妇，纯粹混混日子，谈不上管理。” “皇宫似乎一直这样。打前朝皇帝的时候就没什么钱。那么皇后呢，你和她相处得如何？” “她？”玫兰翻起白眼，“谁要跟那种女人相处？反正她什么都不过问，我也懒得搭理她。” 玫兰不介意在皇宫里数落皇后，毕竟仆人们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她的生活不分白天晚上，永远坐在床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永远衣衫不整不晓得是要脱呢还是正在穿。天生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除了勾搭男人，就只会喝酒、跳舞……完全无法沟通，像个动物！” 玫兰气恼至极，除了茜茜缇娅本人的过错之外，更多是因为受困在后宫吧。她这副个性更适合参与政治，在大庭广众下与社会名流展开辩论。 “玫兰大小姐，别说得这么刻薄。她原本是出身低微的女人，这些缺点在所难免。至少她心思都在皇帝身上，在忠贞这方面无可挑剔。” “但愿如此……” 玫兰没心思喝茶，坐下来将茶杯放置在一旁。 “加兰德大人，听说你曾经是她的挚友。真神奇，你是怎么做到同时与那样的女人交好，又得到我这种女人青睐的？” “这个……机缘巧合吧？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难以想象，你实际上比我两个哥哥还圆滑世故！宝佩一直对你赞不绝口，真佩服！” 这话分明是称赞，希林听得却怪怪的，不太像是夸人，有点难听。 “可能我长得像个真心话树洞吧……” “哈，我看也是！” 玫兰终于被逗笑了，勉强吃点糖果，心情好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