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尼打算去一趟市政院，他是觉得没所谓，既然答应了大不了跑一趟。于是随口向宫廷管家下达指令，准备出发！ 皇帝出行是一件大事，宫廷内上上下下的仆人们立即准备起来。听到车马的喧嚣，素来深居不出的宫廷学士乌鲁曼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万万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他穿着拖鞋，披着大学士的长袍绕着宫殿的回廊一边跑一边大叫。 “嘿，站住——！” “这副打扮怎么可以在皇宫里大摇大摆出现？你还高声喧哗，严重违反宫廷的规矩！” 宫殿外的侍卫二话不说把他拦下。 “诶，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 “别管我是谁！现在皇帝陛下在哪里？立即告诉他，此事万万不可！” 侍卫们感觉莫名其妙的。他们互相商量着。 “皇宫里还有这么个人？” “这个人好像是个宫廷官员。平时都在档案馆做研究的。” 这老头少说也有八十多岁了，牙齿都掉光了。其貌不扬却是三朝元老，几名侍卫不敢怠慢。此时宫廷秘书长的职位空缺相当长时间，这种事也不知该交由谁定夺。 “老人家，我们这就帮你转告陛下。但是你不要高声喧哗了。这样我们很难办。” “好，我不嚷嚷了。请立即带我去见陛下！” 皇帝正在自己的寝宫换衣裳。能出一趟门他心情不错，听到老学究拜访他想都没想立即接见。 “老先生你怎么来了，想一起出门？” “陛下！我听说您要去市政院？！” “嗯……是啊！” “万万不可，帝国境内唯有那个地方，皇帝绝对不可以去！” “怎么了？” 查尼笑呵呵地转身过来，老学究满脸的惊恐和忧愁，有些话想说却不敢开口。 “说啊，为什么呀？” “唉！陛下！微臣怀抱着必死的决心向您谏言，无论您听到什么都别急着动怒，务必听我把话说完！” 查尼好奇地歪着脑袋听，仆人忙着为他整理身上的衣裳。 “市政院那个地方，对帝国平民百姓来说或许是个放肆的地方，但对于帝国唯一的统治者的您，却是虎狼之地！” “哦？” “陛下，沙弗隆家族觊觎帝国的皇位已久，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市政院与皇室之间的矛盾，早在前朝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嗯，哼哼……” “所谓矛盾，绝不是简单的言语冲突，他们是真的会对陛下您痛下杀手的啊！” 皇帝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当作耳旁风一样。老学究见状，不得不把心里话说出来。 “陛下！臣绝非危言耸听，历史上曾经有皇帝在市政院遭到谋杀！” “哈？” 这话过于危言耸听，皇帝听了一乐。老管家则吓得一惊，咣当一声手里的银盘子摔在地上，他笔挺地站着瑟瑟发抖。 “此事千真万确。” 老学究讲起一段古早的帝国历史。 “曾有一位皇帝轻信贵族们的谎言，草率前往市政院参与会议。结果被他们一拥而上乱刀刺死！那位皇帝的尸体被丢下台阶，血沿着街道流淌到广场当中。他死的时候还要遭到民众的嘲笑，可谓荣光尽失！” “而事后……甚至找不到行凶的黑手。因为贵族当中无人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群卑鄙小人，竟然推脱是群情激愤而致！” “陛下——！要么……”管家不敢继续准备了。 “诶，老学究。你说的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前朝皇帝各个威名神武，怎么会被一群贵族刺死的？” “是六百年以前的事情。” 听到是那么久远的事情，管家才舒了一口气。 “六百年了。那时候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儿啊？” “陛下！”老学究高声强调，“从那以后皇室形成了一个传统，就是任何成员都不踏入市政厅半步！皇室与市政泾渭分明，绝不互相牵扯。即便是以威武著称的前朝，也沿袭这一传统不曾打破！” “传统总会被打破的嘛。朕想要借着此番机会，去市政院与沙佛隆家族正面交涉呢。” 查尼执意前往，丝毫不显胆怯。 “陛下，请再考虑一下吧！你还小的时候，僭主当朝的那段时间里，也一度遭到沙弗隆家族和大小贵族联合的排挤和欺压！他们那个时候……几乎就把屁股坐在宝座上了！他们的野心从来不是秘密。。” 说到这老学究看看管家，二人同为宫中元老，那段时间里不愉快的记忆涌上心头。有件事是帝国人尽皆知的八卦，皇室成员则三缄其口。人们都说卡迪乌斯亲王就是那个时候遭到沙弗隆老爷非礼的宫女所生……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查尼严厉地终止了谈话。 “如果不从过往中吸取教训，历史必将重复！您平日住在皇宫里，周围都是世代忠心耿耿的仆从，自然没有危险。但到了他们的地盘上，谁又知道会遇到什么阴谋诡计呢！何况您现在孤家寡人还没有子嗣，如果您出了任何意外，帝国将天下大乱啊……” “真讨厌！随便说点什么话题，最后都扯到这件事上。”查尼脸色一变。 “帝国改朝换代无非换个主人。皇帝变了，你们这些几朝元老仍旧在皇城供职，也不会怎么样啊！” 这么一说老学究哑口无言。他终于触怒了皇帝，尽管本意不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老人家识趣地闭嘴，给皇帝一点思考的时间。 “雅拉，说说你怎么看？凭你们几个侍卫的实力，在市政院守卫朕的安全还做不到吗？” “陛下，我们固然可以在数十人中来回冲杀，但我不敢保证您毫发无伤。如果忧虑自身的安全，不妨多带一些侍卫，将自己与旁人间的距离拉开。如果还有顾虑，要么考虑穿一件铠甲？” “穿上铠甲就不怕暗杀了？” “穿上胸甲可以避免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如果还觉得不放心，可以穿全身的护甲，连脖子都保护好；再不放心，就戴上头盔，一直武装到牙齿。” 老学究和老管家听了连连称善。雅拉故意这么说的，他知道皇帝想听什么。 “如果我还怕人放毒气暗杀，要么再随身带一些自己的空气吧！” 两位老人家这才听出来皇帝在讽刺他们。 “哼。如果说做帝国皇帝那么危险，随便哪个小人想要谋害都在劫难逃，那么躲在皇城山苟且一时也毫无意义，不是么？” 查尼素来如此坦诚。 “而帝国若是失去了一个皇帝便要天下大乱，那只能说帝国不行，没有得到神明的庇佑。” “这、这……” “好啦，还没发生的事，不要想那么多！” “陛下！如果您仍然一意孤行，要置帝国的社稷安危于不顾，那么，让沙弗隆家族选一个成员作为人质送来皇宫吧！” 老学究的口气强硬不像是会妥协的样子。 “既然我们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屈尊降贵，至少送来一名他们的长子吧？若是陛下有何不测，老臣将无颜面对历代帝王，至少可以杀一个仇人的血脉来泄愤！” “欸，好好好、行行行。朕同意了。写信去吧！” 查尼唯恐甩不掉这位老人家，只好作出让步采纳了一项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