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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头(1 / 1)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谢霜予走到文人打扮的城防官面前递出文碟,她抱拳行礼演绎出一副初出茅庐的世家公子的风流气。城防官看到文碟上印的京城官纹挑眉,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 高马尾用青玉裹金冠束着,身穿靛蓝织锦白虎袍,腰里别一把贝骨扇,打扮正是当下时兴的样式。再看面貌,浓眉星眸让人印象深刻,整张脸虽说看着有些女气,但那点阴柔的感觉在他豪爽笑起来的时候又变成了俊朗,端的是副好相貌。 “你们从哪来的?来卖马?” 城防官往这公子哥身后瞧,发现他身后侍从就牵了两匹马,不像别的排队的百姓,或是背着满包山货,或是拉着个做手艺的小作坊车,于是询问。 “咳,从余城来赶庙会玩的。” 压着声音说话时嗓子不舒服,谢霜予咳了两下,尽量简短地回答。 “哎呦,那你们走错门了,”城防官指着北边相隔稍远的侧门解释,“这边门开给做生意的,收十文钱税,你们来玩的得走......” 城防官还没说完,手里被塞进来两颗金瓜子,他赶紧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又想了想近几年都没在排查身份上出过什么乱子,于是大笔一挥记下来“余城卖马商人两名”就将谢霜予与抚川放进城内。 “下一位!” 听着身后城防官喜气洋洋的声音,谢霜予迈开步子踏入这座华灯初上的城池。刚开始的一小段路上还没什么人,景色萧条,等到经过写着“春华”的高耸牌楼,市井喧闹声就如潮水般涌来,不绝于耳。 锦朝京城以繁华闻名于世,可是如今见到康郡的春庙会,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京城那六街八巷十四名坊。 漫步在大理石板铺就的宽阔大道上,两侧商铺店家林立,整条街被各式琉璃花灯照得通明,融融光晕荡开恍若瑶台仙境。抬头仔细看去,就能这里的建筑物很有默契地保持着统一且夸张的飞檐,尖角间有丝线相互牵连,而印着精妙花纹的灯笼就被挂在这些丝线上随风飘扬,乍一看还以为是浮在空中一般。 脚下道路起伏,或是蜿蜒石阶或是跨河石桥,让单纯的行走都变得有趣许多。而后移步换景,每从一处牌楼下走过,街边小贩售卖的商品就换上一类,茶楼乐坊,勾栏酒肆也都纷纷摆出自家特色招揽客人。路过去八九家,居然没有重样的节目。 走到拱桥顶上放眼远望,这条主街弯弯曲曲不断向前延伸,仿若没有停止的时候,又或者说是用了些巧思配合高低起伏的大小台阶在这康郡内绕成个巨大的圆形,兜兜转转永无尽头。 身边人来人往,谢霜予四处看着,忽然身畔不远处白雾四起,伴着突如其来的热浪将她下了一跳。周围的过客也都哄笑惊叫着散开,等那白雾散去才看清,原是层层叠叠高耸的蒸笼从中间被打开分做两处。 原来是主人家为了博些关注才作出这么有表演性的动作来。 “是李锦记的灌汤包!” 人群里不知道谁报了声这摊贩的名号,周围人哗啦一下全都涌了上来,把那汤包摊子给围得水泄不通。谢霜予没来得及走,就被人当成来买汤包的挤进了队里,站的稍外围些的抚川一手牵马一手要去拉她,被她摆摆手制止了。 这汤包到底有多好吃才能受欢迎成这样?谢霜予环顾四周,看到身后迅速排起的长龙,怀着疑惑站在队伍里耐心等待。 被迫远离了谢霜予的抚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上有点无措,他远远望着被众人簇拥的谢霜予背影,独自照看两匹不太有耐心的马。 枣红色的清风似乎察觉到身边的生物心情不佳,低下头蹭了蹭他,似是安抚。 来游玩的美娇娘们三五成群经过独自站着的抚川,面含羞涩地用团扇遮掩着偷偷瞧这锦衣牵马的少年郎,如那日在京城一样,褪去寒霜的抚川光是站在那里都足以惹人喜爱。 只是地方小城到底没京城那么开放,少有抛绢花送香囊的,也让屏息凝神警惕周围的抚川轻松不少。 即便跟着管家办事许久,他还是对人际交往这些东西不能适应。 正垂眸等谢霜予,面前长队最前方突然闹腾起来。 “你没钱买什么东西啊?耍我玩呢?” 中年男人洪亮的嗓门突然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传到街对面,同时吼得他手里被攥着衣领提起来的蒙面女孩缩了缩脖子。 谢霜予偏头去看,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准备离开,可是偶然跟两个眼圈很快就红透了,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的眼睛对视,她又不自觉停下脚步。 任店家揪着这姑娘如何质问,她都死死咬着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似乎被吓得不行。 怒斥落在耳边,而此时阿鹿满脑子都是出门前被自己落在桌上的几枚铜钱。那是她偷偷攒的,要给晦弦姐买汤包吃。 周围排队的百姓有想上去劝解的,但一看那中年壮汉的体型跟凶神恶煞的面貌又畏畏缩缩收了声。 见此情形谢霜予最终还是过去握住了壮汉手腕,发力让他放开了噤若寒蝉的女孩。 “咳,有话好说,我替她付。” 得理不饶人者原本还想发作,没想到出头的这位看着瘦弱,手里力气倒是真不小,五指捏得他手腕生疼。壮汉很要面子,于是只得佯装不计较冷哼一声收了钱挣脱开,臭着脸回到小摊后边继续装汤包。 围观的很快散去,这个小小插曲并没打消食客们的积极性,等蒙面女郎跟俊雅公子也走后队伍又迅速排起来,人们边等边叽叽喳喳地聊刚才这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准备口耳相传津津乐道上一段时间。 阿鹿捧着热乎乎的油纸盒子,跟随眼前公子的背影到街边上,犹豫好久才终于决定伸出手拉他袖子。谢霜予感到些微弱的力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这么一侧身,抚川也看见了尾随而来的蒙面的家伙,眉头立刻皱起来,温和的眼睛里覆上杀气,吓得阿鹿僵在了原地。 “抚川。” 谢霜予先安抚自家炸毛侍卫,随后又温和询问。 “女郎有事?” 看对面凶神恶煞的侍卫转头移开目光,阿鹿压下恐惧,强迫自己放松。她不是哑巴,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害怕就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这病是什么时候得的也说不清,从八岁在黄鹂阁里时就患上了,而八岁之前的事,无论她怎么想也没有完整的画面能出现在脑海里头。 “谢谢公子,但.......但我不......能,能白,白要。” 面前的女孩涨红了耳朵费力说话,艰难地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谢霜予嘴角带笑,耐下性子听着。 “明,明天还在.......这,我还......还你!” 弄清楚她是不想占便宜,谢霜予打算直接拒绝,左右也就十二文钱的事,公主府还没穷到这点钱都拿不出的地步。 “不行!一定,得......得还.......” 阿鹿认真盯着对方,圆溜溜的眼珠里还有没收回去的水光。 谢霜予没想到对方这么倔,只好应承着答应下来,约好了什么时候见面之后她就带着抚川继续前行。 而阿鹿则揣着买的胭脂跟汤包抄近路回了黄鹂阁,一路上她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回忆那华服公子俊美的容貌。 她还没见过这么秀气的男子呢。 脑袋里想着事,脚程就慢了些,等她回去,花魁方晦弦和管事的老鸨已经守在门口准备着逮她了。 远远望着门可罗雀的黄鹂阁酒旗底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阿鹿怯懦地把披风往身上拽了拽,将胭脂铺子的货袋放在怀里显眼的地方,灌汤包则严严实实地藏进披风里头。 她走到门口,不出意外地被老鸨用烟枪敲了脑袋,臭骂一顿,也照例是方晦弦开口替她求情。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有对家的人给黄鹂阁的酒食里下了药,把黄鹂阁头牌歌女芳娘的嗓子伤了。眼下这招牌唱不了,阁里又没新鲜玩意,客人也就来得越来越少。 老鸨着急没钱可赚,脾气日益急躁,既然不能对客人发脾气,所有怒意就都发泄到了她们这些小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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