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1 / 2)

世事变幻莫测,人力有限,哪里能料得天机。崔澹夫妇二人闲聊了会,也就睡了。

刘沁,却一夜未睡。

柴房里又潮湿,又阴冷,她身体不舒服,心里又有事,兼之绿萁、黄枫呜呜咽咽了一晚上,她就是想眯一会,也眯不住。

原以为天亮就好了,谁知,她们从熹微,等到大亮,直到日晒三杆,还是没人来给她们开门,甚至没有一个人靠近过这里。

“看样子,他们不相信我们是无辜的,想饿死我们。”红菱囔囔自语,声音平淡至极,透着股与年龄极其不相符合的成熟。

绿萁、黄枫本就害怕得要死,听到这句话,更崩溃了,哇哇大声哭了起来。

刘沁反而在这哇哇声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午后,两个小女孩哭得嗓子都哑了,却仍没有一个人来瞅她们一眼,她们终于深刻地明白了:哭,是一点用也没有的。渐渐收了声,只是抽噎着,抽噎着,竟也相互依傍着睡了。

只红菱仍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忽听得一声锁响,有人走了进来。红菱如梦初醒一般,“霍”的站起身来。终于有了生的希望,小女孩盈盈一双秋眸,泫然欲泣。

崔远扫过四人,见其她三人都在睡,便将手中的袋子朝红菱睇了过去,红菱感激地连连行礼,哽咽致谢:“多谢郎君!”

崔远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是对还是错。只是听说从昨日到现在,她还不曾吃过东西,便忍不住来送了。

黄枫听得响动,朦胧睁开眼,只瞧见了个背影,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待看到红菱手中的袋子,脑子一激灵,顿时全醒了,喜出望外地喊道:“吃的!”

她一尖叫,绿箕也醒了,只一瞬,她就捕捉到了那个袋子,吃的!

但转即又明白了一个现实,吃的是送在红菱手上的,不由咽了咽口水,苦嗲嗲求道:“红菱,你不会不管我们吧?”

红菱打开布袋,里面是十来个白馒头,还热着呢!笑着伸出手直戳两人额头:“说什么呢!”

三人也记不得自己吃了几个,直吃得撑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呢!一看小粮袋,吃太猛,空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红菱默默将袋子叠好,放进袖袋里。绿箕、黄枫见此,忙擦了擦嘴巴,三人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们说,她怎么这么能睡?”绿箕悄声问道。

黄枫摇头,红菱没有说话。

从蒲州桑城一路逃难到长安,死人,她见多了。面色潮红,昏睡不醒,病得不轻啊!这个叫白棠的女孩子也就明后两天的事了。

她不愿多管闲事。

绿箕、黄枫自小虽穷困,长安近几年亦战祸不断的,但是有倚有靠,世间惨事,见得并不多。她们不清楚白棠怎么了,但本能地离她远些,模糊里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可能是熬不过去了。

……

崔远正在书房临帖练字,卢氏掀帘进来,在书案前看了会他的字,欣慰地点了点头,照常嘱咐了他注意休息,夜里记得加衣,便离开了。

无人打扰,崔远却丢了笔,立到窗下,抬头看窗外苍穹。月似帘钩,虽细弱,却明亮异常,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引人注目。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和刘玄妹妹刘沁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女孩。

这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人吗?

为什么觉得就是她呢?可是,她堂堂相府小娘子,怎么可能成了掖庭奴婢,还被赠送到崔府?

昨日他就辗转了一夜,总不能安然入睡。他和刘玄志趣相投,虽然因为战祸,数年间他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深情厚谊。

去年年底,刘玄随父回京,他登门拜访。二人年少朋友,积年不见,相貌大变了不说,就是学识、见解也不可同日而语。所幸的是,他们还是那么志同道合。二人是越聊越高兴,到了夕阳挂树梢,还未知未觉。直到一个小脑袋在门口探来探去,才发现时候不早了。

“阿娘喊你们去吃饭。”小女孩不太高兴,瘪着嘴。

刘玄见了妹妹,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今日带他们俩上街上买糕点吃的事,一高兴,竟完全忘记了。却丝毫不懊恼,反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指着崔远对弟弟妹妹解释道:“街上的糕点是好吃,但没有这位郎君家的好吃。大兄这不正努力劝说郎君下次给你们带些来么?大兄这么幸苦,别生气了好吗?”

崔远万想不到,沉稳有度的刘大郎竟然还有睁眼说瞎话这一本事,当场愣呆了。

更没想到,好看的还在后面。只见那小女孩淡淡瞥了眼崔远,长吁了口气,斜眼十分无奈地对自己兄长道:“大兄,过了年,我就十岁了!”

见向来被他佩服学识扎实渊博的刘大郎被妹妹如看傻子一样睇着,崔远当时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刘沁眉眼清丽,皮肤洁白莹润,如傲然立在枝头的小花蕾,让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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