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错乱
御幸迅速脱下头盔往身后随手一扔，顶着一张大汗淋漓的脸望向远处。
球棒掉落在地，一旁的白河从他面前跑过，刚一登上二垒的卡尔罗斯仍在不顾一切向前冲刺。而投手丘上的小田切侧是看着远处外野草坪上的坂井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球场上对称分布的休息气氛分明。一半如坠冰窖，一半如登峰顶。
“白河！卡尔罗斯！冲啊！！”
听到队友的嘶吼声，白河仍如往常那般跟随呼吸不紧不慢地向前奔跑。
“传回来！！”
奔跑中的白河听到身后传来御幸的声音，他愤怒到几乎破音的叫喊声回响在大半个球场，那其中的焦躁不安仿佛就呈现在白河眼前。
白河不停奔跑着，一直注视前方不断接近的白色垒包。而在另一端，御幸的那道呼喊终于让坂井如梦初醒。
「我在干什么？」
坂井终于反应过来。垒上还有跑者，他竟还有时间沉浸在个人情绪中而忘记把球传回本垒。
“得、得传过去！”他清醒了，抓住前方的球仓皇挣扎起身，抛开低沉情绪他半跪在地，一回头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各个队友皆是一脸焦急，离他最近的伊佐敷与白州更是忍不住就要从那边赶过来。
坂井不敢再犹豫。他立即将球一个甩臂传给等待已久的伊佐敷。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纯！”
“交给我！！”
伊佐敷满心的愧疚，总算得到队友回应后他将手套向前一伸，稳稳接住向自己飞来的球。
「哟西，接到了。」随后他迅速转身判断局势。
只是当他一回头后，便发现那边原来在打击区上的白河正逼近一垒，要想拦住他有些困难，但另一边的卡尔罗斯再夺下二垒后却是直冲三垒！
「白河？还是卡尔罗斯？如果是白河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拼个出局数，但卡尔罗斯的话一定是赶不上了···可是！那家伙还在前进！！」
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放纵卡尔罗斯前进的话将会造成不敢想象的后果，但白河那边却是更大可能拿下的出局数，这能一定程度减轻投手的压力。两者无法轻易抉择，伊佐敷呼吸已经有些乱了，这位经验丰富的三年级队员此时高举着球呆立在原地，眼睛不停地在移动中的白河与卡尔罗斯之间流转。
「白河？还是卡尔罗斯？是拿出局数还是阻拦卡尔罗斯前进？！快思考！！！」
「前辈？！」身后不远处的白州紧张地看着前辈少见的姿态，与其合作了不少日子的白州无法相信伊佐敷此时竟会出现动摇姿态。
重拾姿态的坂井半是茫然半是期待地望着伊佐敷举起球的身影，内野处的每个队员，仓持、春市、结城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伊佐敷的答案，可一向令人信服的青道副队长仍在不断忧疑着。
「白河？还是卡尔罗斯？！」
突然，御幸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垒！”
闻声，伊佐敷迅速看向本垒处，那里向前走出几步的御幸毅然决然地向众人伸出手指。
「御幸！」
这一指有如明灯，让原本还在犹豫的伊佐敷想也不想地向前助跑几步。他没有成为一个好投手的才能，但他往常足以借助自己的臂力努力成为一个好的外野手，只是这一次臂力成为了他挽回自身失误的工具。伊佐敷使劲浑身力气本垒甩臂掷出球。
空中飞行的球形成一道白芒向本垒冲刺过去。
「拜托你了御幸！」
小田切的视线追随着夜空中再次往回飞行的白球。
“safe！”
白河上垒。
而举起手套的御幸却发现球还在上空飞行。太慢了！这速度对他、对青道来说都太慢了！
远处记分板上红色的“五比四”静静闪烁着。
“safe！”
卡尔罗斯登上三垒。
等待着的御幸依旧瞪着那颗慢悠悠的飞球。
“卡尔罗斯选手还是没有停下！！难道他准备直接跑回本垒吗？？！”
登上三垒的卡尔罗斯又如一道黑色飓风一般脚步一转，凶猛地三度挺进垒包。
「快点！」御幸实在等不及了，焦急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再次向前一步缩短了他与球的距离，同时也拉远了他与本垒的距离。
“啪！”
“但！捕手已经接到球了！”
御幸接下球，拿着球猛一转身，拖着一身护具一步做两步走，向眼前的垒包猛地冲刺过去。
“捕手接到球后迅速向本垒回防！！”
卡尔罗斯已从垒上跑出一段距离。此时这头野兽的双目无比清楚地观察到御幸的回垒动作，但脚下侵略的步伐仍在继续。
御幸在返回本垒，卡尔罗斯也在向本垒冲刺，同一目标的两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离垒距离，仅仅走出几步的御幸明显要比卡尔罗斯要近得多，卡尔罗斯怎么还敢继续前进？
原因很快就揭晓了。
“御幸！！”
来自二垒手春市的声音立即让御幸很快看了眼。那边原本登上一垒的白河在看到御幸回防本垒的动作后果断地向二垒冲刺。他好像一点都不怕御幸此时会突然转身向二垒投球，从而使自己遭到触杀似的。
“白河选手也在向下一垒包进发！稻城实业的打者拥有着令人惊讶的胆量！！”
「不能回头！」
得知此情况的御幸咬牙继续冲向本垒，任凭身后的白河顺利靠近二垒包。做出这样选择的御幸只不过是因为他看到了卡尔罗斯已经冲刺了一半距离！
太快了！卡尔罗斯的跑速几乎成为球场一道□□，让全场观众都为之一振。
“那家伙不去当田径运动员真是可惜了！”大和田不由得怔怔道。
而本垒那边，拖着一身护具的捕手御幸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能够轻便些。拼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刺的他只想脱下当前任何拖累他跑速的负重。
「快点！」
夜空下的球场正在进行这一场激烈的垒包攻防战。茫然站在投手丘上的小田切目睹来自进攻方稻城实业的白河正向二垒进发，而当他转身后，另一位跑者卡尔罗斯则以凶猛的姿态奔向本垒。这位曾被他激怒的快腿打者在仅仅一次打席中，从一垒上到二垒，再从二垒上到三垒，而在攻下两个垒包后他还不尽兴，直到现在仍是以雷霆之势刺杀本垒。
此刻的小田切无法执行任何事。他只有恍惚地看向本垒，看向不远处青道的最后一道防线——拿着球返回本垒的捕手御幸。
“啪！”
终于，小田切看到捕手一脚踩在本垒垒包上，并拉开双脚，正面迎击是十米远处的本垒刺杀者卡尔罗斯。
灯光下的御幸缓缓呼吸，张开双臂，压低视线有如一道高大的城墙迎接下方敢死队推移的攻城冲车。
「来吧，卡尔罗斯。」
捕手御幸身为青道的最后一道防线阻挡在卡尔罗斯的前方。后者此时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
此时对于卡尔罗斯而言，有两个选项。
一、将刺杀本垒的行动贯彻到底，与那位名声大噪的捕手硬碰硬。卡尔罗斯并非被迫进垒，身后的队友白河也默契地没有继续上垒给他留有退路，因此守备方只能采取触杀的方式使他出局。这样一来卡尔罗斯大可以赌一把，就赌他能否从捕手御幸的拦截下摸到本垒垒包。
二、此刻就返回三垒，保存已经收获的两个垒包。这一选择的问题在于，行进一半路程的卡尔罗斯必须赶在捕手将球传到三垒之前回到那里。但卡尔罗斯有信心自己能返回垒包。
“啧！”看着挡在前方的捕手，正在前进的卡尔罗斯眼睛眯起，下一刻便停下步伐，他脚下的鞋底胶钉紧抓草皮，因此时的急停动作迅速带起一阵飞扬身侧的草屑。
克制。在这场比赛中学到克制的卡尔罗斯最终还是决定稳妥退回三垒。毕竟接下来他的机会还很多，不差这一时。
于是卡尔罗斯迅速返回三垒。但另一边始终紧盯着他的御幸怎么会允许他安稳离开。一脚踩在垒上，御幸果断地向三垒手增子奋力掷出白球。
这位拥有着激光肩称号的捕手在这时又一次发挥了完美表现，在他将球甩出后，球以一条近乎直线的球路飞向三垒。如果有人此时携带测速器对准此球，便会发现这一球的球速高达135km/h——这种球速甚至赶上了高野投手的平均水平！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捕手投出这样恐怖速度的球后，半路折返的卡尔罗斯居然以自己的一双快腿硬生生减缓了球接近他的速度。
白球在卡尔罗斯的身后追赶着，而后者只是盯着垒包不断前进。
“啪！”
卡尔罗斯扑倒在地，手套牢固地按在垒包边缘处，三垒手增子的手套按在卡尔罗斯的肩膀上。
气喘吁吁的御幸和焦躁不安的小田切看着三垒审默默起身。
“safe！”
两人的心里皆是一沉。
至此，零出局，二三垒有人。第九局下半的形势已然逆转。身处垒上的两名跑者成为断头台上悬在青道脖颈之上的斩刃，稍有不慎便会终结青道的获胜希望。
而卡尔罗斯距离本垒只剩下一个垒包。
2、指责
“比赛暂停！”
随着本垒裁判高举暂停手势。观众席上的众人遥望着来自散落在球场各处的青道队员朝向投手丘上靠近。
“喂喂！稻实要得分了吧？！这连一个出局数都没拿到就二三垒有人了啊！”-“而且还是那个黑皮肤的快腿···比分又要持——不、反超都是有可能的吧？”
“那个左外野真的很不对劲。刚才还一直在发呆，这是比赛该有的状态吗？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不是刚才的表现，我都没意识到球场上还有这样的家伙。”
左外野的坂井神情恍惚地双臂撑住地面，屈膝就要起身，走到一旁的白州向他伸出手。这动作让坂井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才面带愧色地握住白州的手，借助队友的力量从草坪上起身。
在坂井起身后，他与白州看到不远处的伊佐敷正侧着头等待着二人，于是便加快速度小跑着赶上。
“中外野手的状态也不对劲。”-“刚才他接到球也在那里发呆，要不是捕手他还会继续梦游呢。”
伊佐敷等待坂井二人来到自己身后，短暂问候了句后就没了其他话，转头一言不发地向投手丘靠近，后方的白州看了眼表情失落的坂井前辈，又看向身前伊佐敷前辈沉默的背影，低下头也没选择出声。
“别开玩笑了！那个中外野手自顾自地一直靠前守备是怎么回事？！他可是守备外野的？干嘛那么靠前？！”、“想想也知道的吧，还不是因为青道新的二游磨合根本就不够啊，在之前的几局那个一年级表现就很糟糕！”
两人身前的伊佐敷默默行走，他眼见投手丘逐渐接近，前方的内野队友春市以及仓持保持一人身位走在一起，两人倒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只是伊佐敷很明显地观察到春市有些心不在焉，而仓持也有些累了。
等到春市的脚步来到那片圆形土丘前时，他立即停了下来，仿佛红色土丘是他不能涉足的区域般。仓持观察到这个动作，当即便皱紧了眉头。
“青道最后一局出现的失误太多了吧？！”-“这半局的表现简直不像是豪门，要说是什么三流的公立学校还合理些。”-“什么啊，就算是公立学校也有很厉害的好吧？”-“抱歉抱歉。”
结城是最先走到投手丘边的队员，在那里片冈监督早就抵达，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比以往要磨蹭的队员汇集到身前。
“所以说，严格意义上就只有那个投手犯下的失误罪大恶极吧？”-“集体梦游。”
众人总算汇聚在投手丘附近，有如受刑的犯人灰头土脸地站在片冈监督周围。监督身后的小田切罕见地被人群围绕着，但却是在这种沉默的氛围当中，茫然、沮丧、愧疚、懊恼、不满、回避···神色各异的视线像聚光灯一般打在他的身上，又像是无形的手指戳在他的脊梁骨上。
片冈巡视一周，众人便如被审判了一遍似的反省起自己的错误。终局的比赛里，他们正用自己的愚蠢一步步葬送掉队伍的胜利，一想到自己做下了这种事情，这些青少年的内心涌现出诸多负面情绪。而等到他们就快要不住忍耐不住时，片冈终于发话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不远处休息区内的众人看着此时场内聚在一起的队员们，脸上爬满了不安与焦虑，就像是趴在护栏上的泽村与降谷那般，从卡尔罗斯上垒开始就早有预感，似乎那条通往前方的道路正从眼前逐渐消失。
灯光下健硕小腿一一林立，清一色的深蓝长袜，顶端围绕着一道黄圈。匆匆人影倒映在绿地上，一双不安的钉鞋在阴影里反复徘徊。
小田切正看着那双钉鞋的主人。他在片冈监督的身后，看着人群中的坂井以及不远处一直低头不语的春市。
春市尚且看不清反应，而坂井站在伊佐敷身后根本不敢抬头，只是盯着地面上被众人践踏的人工草皮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在他一旁的白州观察到这一幕，默默敛下眼眸。
那边的小田切将头顶的球帽默默拿了下来，仍灯光照射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片冈监督的问题并无人站出来回话。坂井本是这其中沉默的一员，却挣扎了会儿，想起自己身为三年级的自尊。于是没有抬头，颤抖地张开嘴就要出声。然而坂井没想到，某人会抢在他之前第一个站了出来。
“监督，是我的责任。”
人群中的春市默默抬起头观察起那方的小田切，仓持和伊佐敷两人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而小田切身旁的御幸自始至终没有明确的表情倾向。可无论表情如何，大家都注视着这位充满争议性的投手站在监督身后。
片冈侧过头来看向这位脱下球帽，低垂双目的投手。
“你的问题？”
摆在身侧的左手捏住了球帽，额头上的汗水被夜风逐渐烘干。小田切看着下方的地面说道。
“抱歉，这两球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让他们把球打出的。”
“你失误了吗？”
仓持和伊佐敷静静等待着投手的回答，而春市则是发现小田切向自己这边看了眼，心里慢慢沉了下去。
“这两球都是我的失误。”
“哪里的失误？”
“被打出就是我的失误。”
片冈微微低头。
“也就是说，你认为这两球的结果在你，但是问题并不在你身上？”
“嗨。”小田切平静地回答道。
早就料想到有此回答，心里毫无意外的春市别开视线。
整个会议中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恐怕就只有增子一人了，这位身材敦实的队员突然发现周围的氛围不对，一边的仓持从怔愣中恢复后脸上泛起掩盖不住的怒意，而另一边的伊佐敷也烦躁地扯了扯嘴角。
片冈转过身，正面朝向这个表情平静的投手，似乎感受到平静表象下隐藏的风暴。很明显，这次主动站出来的小田切想要说些什么，而等到片冈转过身没多久，小田切果然再次主动发声。
“监督，请让小凑春市下场吧。”
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长久以来，小田切都不愿与青道的诸位发生过多的联系，只要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位性格怪异的一年级平日里独来独往，进食、训练、比赛，甚至是上课，小田切似乎都在刻意回避众人的视线。
他好像在回避与任何人发生交流。这并非是性格上的孤僻，因为一向开朗的泽村与他交流时也不是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可到了后来，泽村还是会被小田切给推开。
同入一军的泽村、春市、降谷，同一班级里的东条、狩场都没有能真正走到小田切的身边。同龄人都是如此，三年级就更加严重了。一个好笑的事实是，正选三年级队员中谁与小田切的交流最多？答案是丹波光一郎。回顾以往，青道的三年级们除了会与小田切发生冲突以外，其他日常的交流几乎为零。
可今天，这位孤僻避世之人首次主动与他者交谈。这场对三年级、对小田切个人都十分关键的比赛促使这两波过去并无联系，未来也很难再相遇的人首次近距离接触，与彼此最接近的那一面以干脆的言语进行交流。如果青道就这样一直顺风顺水地走下去的话，青道的诸位不会在当下距离小田切如此之近，虽然这当下在他们看来并不美好就是了。
仓持、伊佐敷、坂井···众人看向监督身后一脸平静神色的小田切，没想到这句话会从对方的嘴里诞生。而面对下方一众的茫然，小田切像是脱离出来般，站在投手丘上冷酷谈论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并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凑春市。
“现在这样的小凑春市，没必要再信任他了。”
球场上，小田切就好像是带着一副面具，全无表情，语气陌生疏远，刚才的话在他嘴里说出好像不需要任何负担。
「小田切、在说什么？」
表情空白的伊佐敷还未反应过来，身前的仓持终于爆发了。这位期望为后辈作出表率的二年级队员怒视着小田切，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要将后者撕碎。
“你在说什么鬼话？！”
小田切无动于衷地看了眼隐隐发怒的仓持，又继续注视起自他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正眼看过来的小凑春市。他的视线似乎能清楚地洞察一切。
“小凑春市已经不行了吧？”他冷冷说道，“既然如此就下场吧，都这种时候了也没必要再硬撑。”
仓持仍是强硬回道：“收回去。”
“我只是在向监督建议而已。”
“那为什么不是你下去呢？”
“仓持？！”
发现仓持刚才的话已经完全将场面引导至另一个方向，副队长伊佐敷企图稳住局势。然而无需伊佐敷发挥作用，两人看上去已是偃旗息鼓。因为言语上的交流已停下，接踵而来的是无声的隐性沟通。
就在仓持的那一句话后，小田切向着投手丘下的游击手前辈勾起嘴角，脸上带着戏谑笑容，像是在嘲笑他的不动脑子——「你确定要我下场吗？前辈。」
他用眼神亮起了手中的筹码——「现在除了我，有谁还能帮助队伍取胜？」
仓持感觉前襟被风吹得有些发凉。
有恃无恐。明白当下的局势小田切凭借自己的实力正在施加自己的影响力，仓持感受到这个一年级的可怕，同时，他的情绪已经攀至巅峰。
所以这才是他一直不肯正经和春市道歉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自己以外的棋子都能被抛弃？一时间，想到这层的仓持眼神都变了。仓持看着眼前的小田切，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似的。
一时间因为两人沉默下来，局势再次僵持。但这场冲突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结束。
“小田切。”人群中沉默已久的结城首次发话，将话题继续延续下去，“先不论你的行为是对是错，你让小凑春市下场跟刚才的两球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了。”没有看向结城，小田切缓缓从监督身后走出，上前一步靠近到仓持那边，仿佛是在和他对话，“第一球，我不信任他，不愿意把那一球给他，所以才造成的那个失误，当然，这里责任主要在我。”
另一边的春市眼皮跳了跳。
“第二球，伊佐敷前辈不信任他，所以才会背弃自己的诺言趋前守备。”
伊佐敷抿紧了嘴唇，并看到原本在自己身前的仓持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伊佐敷别开视线没有回应。这让仓持的怒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总算发现，赛前的那个会议只是个自我欺骗的笑话。
“我知道了。”
而等到春市出声时，这位被队友指戳的二垒手正式揭开了青道分崩离析的开端。
“请让我退场吧，监督。”
3、崩溃
球场中正发生着观众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一幕。西东京三大名门之一的青道高中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大会决赛，但却在最终局里发生了突如其来的裂痕，对手还未打败他们，青道的诸位就已经面临着内部的自我瓦解。
□□从二垒手春市开始被点燃。
“是我的能力不足，制造了太多失误。”
投手丘上小田切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回答的同龄人，前方的片冈监督镜片被白光覆盖，嘴唇严实得抿成一道门闸。
“如果我在之前没产生那么多失误，我就不会让队友为我做出那么多无谓的牺牲，以至于打乱整个守备。”
伊佐敷的眼皮不断抽动，但始终咬紧没有说话，在他身后的坂井颤抖着嘴皮，懦弱地在背后消亡着。
春市压低声音，艰难地张开嘴。
“请让我下场吧。”
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虽仍因为被小田切无情地点出来脆弱有些不甘心，但他还是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