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戌醒来的时候，叶臻正守在她床边，见状欣喜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给她倒了杯水，看她能自己坐起来喝，心头压着的大石便松了下来。
阿戌脸色还是有些灰白，平日里总是灵动的眼睛也死气沉沉，眼角沁出泪花，倔强地咬着唇轻颤不让眼泪落下，半晌勉强一笑说道：“对不起，小姐，我……心里很难受。”
她别过头去，碎发被眼泪糊在了颊边。
“哎，别哭。”叶臻心里也很难受，见她一哭便鼻头发酸，堪堪忍住了，握住她的手，沉声说，“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
“我们前一个时辰还在一起说笑……”阿戌用力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凶，“我不该贪吃的……”
“怎么就怪你呢？都怪凶手。”叶臻眼睛微红，还是温声哄道。
就像那么多年，每每想到当年的惨案，她也如是对自己说。
阿戌默默地流泪，良久她抬手擦了把脸，迟疑着说：“小姐，有件事，”她咬着唇，片刻摇头道，“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怎么？”叶臻见她欲言又止，心下浮起不好的预感。
阿戌仍旧摇头道：“应该是我看错了。”
叶臻便先不追问，转而问：“那……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她顿了顿，又说，“我和舒安听到第一声尖叫到上楼几乎是瞬间，难道就是这么一瞬间……”
“就是一瞬间。”阿戌抢过话，情绪有些激动，“在那些黑衣人进来之前，是楼中的侍婢还有舞女――她们一直就在包厢里，突然一起发出暗器。”
“是什么暗器？”
“应该是银针一类。”阿戌回忆一下，眸中笼上痛苦之色，“我没看太清，是戎哥哥保护了我……戎哥哥……”她的泪瞬间汹涌起来，良久才稳住了心神，继续说道，“那暗器上面应该有毒，是很烈的毒，中了暗器的人一下子都倒下了。”
“侍婢和舞女撤退得很快，就好像……她们只是为了放这一把暗器，然后那些黑衣人就进来了，他们大开杀戒……连尸体都不放过！”阿戌忍不住喊了出来，苍白的手背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什么仇什么怨，要把容貌都毁去，把四肢都划烂！”
叶臻再次听闻这般残忍的真相，也忍不住别开头去，理智却快速运作，眼前逐渐有了一条明朗的线，继续问道：“然后呢？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阿戌眼泪又落下来，情绪愈发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们身手很好，我们……哪怕没有中毒，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她抬起头，“小姐，你会找到凶手的，对吗？”
“对。一定。”叶臻沉声说道，既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她站起身来，说：“好好休息。”
天光愈亮，百草堂开门营业了。百草堂是江州乃至全九州出名的医馆，来看病和抓药的人络绎不绝，却忙而不乱，自有秩序。叶臻靠在楼梯间，看着往来的人流，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好似一张大网，沉沉覆压在了她心上。
“叶子！”
叶臻回过神来，才发现苏冉站在她面前，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她无力地笑了笑：“早上好啊。”
苏冉心头一酸，“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叶臻偏过头去，长睫微闪，压下眼底泪光。
苏冉沉默片刻，问道：“找到凶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