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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妄动(1 / 2)

“看仔细些,莫要以为白送便是良马。”头戴斗笠,身着粗布麻衣的卢绾抱肩不满。

“白送?!”须毋笑出声来,“子婴亲送而至,堂堂秦国东陵侯,本统领寻了数月才找到机会杀了,换十几匹马还不值吗?”

“算你帮刘季的。”卢绾轻哼,随即一笑,“不过这刘季真是会挑地方,夜郎国与诸国商事往来频繁,可大肆借商事与诸国联络。”

“如此说来,这良马与巴蜀枸杞相同,是卢绾先生从巴蜀带来的?”须毋仍旧爱不释手。

“屁!你不知晓巴蜀被子婴看管的多严,即便是输运,我等亦不敢亲往。何况这良马本是夜郎国不相贸之物,换做平日最多送你些马具!”卢绾叫道。

“多谢沛公用心。”须毋抽手从怀中拿出金锭扔给卢绾。

“你这是作甚?!”

“卢绾先生说的对,是在下相助沛公的。拿着吧,军中多了良马,不花些钱财吴芮亦会心疑的。”须毋面色诚恳。

“收下了。”卢绾拿过金锭,拉低斗笠转身,“久留有危,有缘改日再见。”

“沛公若有求,本统领万死不辞!”

西魏,晋阳城外。

农田上的积雪已被董翳派人清除干净,随意撒上了草籽。田地之下,早早埋上了魏民的尸体。

“妄图反抗单于之人必死!农田尽数做草田,胆敢有怨言者杀之!”辇车之上,一身兽皮,匈奴打扮的董翳,闭眼抱肩,心情畅快至极。

“杀的这群人算作王上为匈奴分忧,还是...早日里子婴派使者嘱托左贤王的?”董翳的“史官”问道。

“笨死!自然是本王之意。”董翳没好气喝道,“单于平了东胡,下一步便是申阳,陈馀...本王需在诸多事宜上立功,方可为单于认同。至于子婴...哼,左贤王才不会听他之言,此番亲至平阳,人到酒到,终究空手而归。陈平,陆贾齐来皆是无用~”

“非是空手而归,还带回了数车马粪。”“史官”提醒道,“左贤王还会派人专送马粪给子婴,亦算得上是帮秦国。”

“有何用?魏王豹毁了秦国五谷,马粪还能让一株变两株?”董翳不屑一笑,“匈奴食肉成性,大秦人多,子婴想向匈奴借粮,简直做梦。左贤王是在羞辱他罢了。”

“有理。”史官连连点头。

董翳眯眼呼气,怅然一叹,“本王本为都尉,非是项氏旧交,非是章邯般善战,却能以降将身份称王,与反秦之人并立。今后,反秦之人将皆灭,唯有本王独存了...”

“还有秦王。”

“子婴?单于破东胡后,下一步便是西征,楼兰,精绝诸国一灭,秦地便被匈奴包围。彼时,单于便会发觉他心中的秦国过于弱小,不会再让它存在了。”

“但以子婴的行事,不会坐以待毙吧?”史官捋须问道。

“秦国加上西域二十余国不见得是匈奴的对手,不待亡又能如何?”董翳不屑笑道。

“子婴...”

“莫要为他思虑了,陈馀占平阳,三日后本王便发兵攻打,偌大的西魏亦容不得他人染指!”董翳身起杀气,直奔东南。

东南方向,兽皮男子快步行来,董翳正欲起身相迎,发觉仅是他的兵士,重闭双眼。

“如何了?”董翳问道,“以陈馀的秉性,断然不会投降。此刻常山国大军恐迁向平阳吧?”

“陈馀不降,还大骂王上,但平阳之内似无兵,大军有东移之相。”男子跪地道。

“东移?故布疑阵?”董翳忍不住笑,“他怕是不清楚匈奴与翟国联手的实力,三日后本王让他知晓他此举愚蠢至极!”

“王上无需联合匈奴,臣闻常山之人言,陈馀似是大军攻齐,无心平阳。”男子回道。

“攻齐?!”

董翳猛的起身,险些以为听错,庸辈以为齐国战后疲弱,若趁机攻打,董翳不觉奇怪。而今的齐国有楚国撑腰,魏地二名士之一的陈馀当知此事,送死之举属实出乎董翳意料。

“有几成为真?!”

董翳问道,不等将士答复,高声大吼,“众将听令,今日整顿兵马,翟国独攻常山!”

【“馀自知常山不可保,他日必为他国所攻。奈何馀生性高傲,可攻伐而死,不可为攻而死。天下大势需为馀所动,常山之地将为匈奴,齐所分,秦王早做谋划。”】

武城。

子婴刚刚派人将马粪分给农户,眉皱成峰,立于城头。

“魏地名士,生性高傲。寡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子婴喃喃苦笑,竹简交于一旁陆贾,“陆相好生保管,此物可是赵王之绝命书。”

“陈馀若不率先开战,齐国他日攻打,燕国必同往。而今,陈馀必单败于齐,臧荼寸地不得,失了南下之机。”陆贾分析道,“燕国为匈奴恐会彻底心向项羽了。”

子婴思虑片刻摇头,臧荼本就是一个摇摆不定的小人,原本只因地处过北,无法大肆争夺天下,韩信平代后,臧荼见大势已去便投降了刘邦。而后又借刘邦搜捕项羽旧部之机反叛,被杀后其子臧衍逃至匈奴地。如今,一面是项羽,一面是匈奴,夹在齐与匈奴之间,未必会选择项羽。

“臧荼若降匈奴,寡人他日再欲驱逐,更是难上加难了。”子婴叹道。

“匈奴无义,臧荼岂会投靠?”陆贾微噤鼻子,还能闻到马粪残留在衣上的臭味,“一个左贤王曾得王上共饮,此行归来,除了马粪,毫无所赠!”

陆贾紧攥双拳,此行左贤王极为冷淡,任由部下羞辱子婴。

部下曾言,“并无五谷,秦王若想要,马粪倒是可尽数相送。”左贤王丝毫未责怪,反将原话告知子婴一行,真的只送了马粪...

“不怪他,想必冒顿如项羽一般,渐渐警惕寡人,左贤王不敢违逆军令。”

子婴叹息道,当个废物可轻易活命,若想夺天下除了如愿便是一死,攻下巴蜀那一刻,他便猜到了诸方的反应了。

“马粪亦好,虽此刻肥田地无用,若与残枝覆于地上,缺可暂解田地湿冷。”子婴苦笑道,“此番东行,寡人心生此计,若马粪枯枝不足,不妨以木建棚,或以粗布围田。东陵侯可在冬时有瓜果贩售,想必早知此法。”

陆贾点头,“传言始皇曾以此食非季鲜菜,东陵侯亦当知晓。或许东陵侯城东贩瓜便是思虑始皇。亦知大行此法过难,才南下行以求简法,不料...身死他乡。”

“寡人定会迎回东陵侯尸骨。”子婴说道,随即看向被将士按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男子,“雍齿统领可真是够大胆的,若非大秦将士即使阻拦,寡人与左贤王必有一人被偷袭致死吧?说吧,埋伏在晋阳城外所为何事?”

“此人一路无言,想必是想杀王上为魏王豹复仇,屡次背主之人,不如杀之。”陆贾谏言道。

“老子不说,你便不知何意?!”雍齿抬脸骂道,久日未理的胡须纠结在一起,“魏王派老子在国中提防韩信,不料竟被匈奴袭击。老子将将士隐于民间,你个狗东西竟派使者谏言匈奴滥杀魏民!毁了老子夺回魏地之大计!”

“仅为此事?”子婴冷笑,“你若心中不甘,亦可归咎于董翳身上,即便寡人不言,他亦会杀之以求立功。”

“此事还不算!匈奴与董翳联手东进,南下是否是你的意思?勾结外邦以害九州,该杀!”雍齿怒瞪子婴,吼道。

“一时之计罢了。”子婴随口解释,“代地有广武君在,寡人岂会料到匈奴攻伐如此轻易。”

“赵歇忌惮广武君,你会不知?!”雍齿呵骂道,“赵王歇亲率兵与董翳交战,不料董翳有匈奴兵为援,身死战场,广武君不知所踪。皆是拜你所赐!”

昔日二人为争夺张耳中计狠对方入骨,而今雍齿竟也痛惜起李左车来。

“莫要多想了,即便无匈奴为援,代王歇亦非是董翳的对手。凭借族长身份当上赵王的人,如何与都尉出身的翟王抗衡?不重用广武君,赵国总归要亡的。”子婴解释道,心知雍齿当不知晓陈平说服董翳一事,此刻之言,只因董翳被骗后,将所有坏事全归在他的身上。

“巧言善辩!休想洗脱罪责!”雍齿气血翻涌,伸手欲抓子婴,重新被将士踢到。

换做往日,子婴定会杀了雍齿,即便雍齿也不满刘邦,勉强算做同一阵营的人。此刻,子婴却动不起怒,非是最初的仁慈,亦非是无视,只如石子落入大海,掀不起任何风浪。

“少废话,大秦此刻虽无力与匈奴抗衡,迟早会动兵东征。寡人只问你,是想杀寡人,还是驱逐匈奴,前者死,后者生。”子婴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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