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图斯·法比乌斯·克拉苏，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古卡俄基亚式的贵族男性的名字。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其地位在卡俄基亚时代十分超然。 “奇怪，提图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按理来说，这个陌生的名字不应该为世人所知，毕竟卡俄基亚帝国的覆灭早已是数百年前的往事，其文化也早已失落了，但莉萨却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好像自己最近才听过这个名字。 “提图斯？不应该是卡门吗？” 布兰达却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皱起眉头，盯着面前的黑犬之主。 而在听到“卡门”这个名字时，莉萨也发出了一声惊呼——提图斯，那不正是圣子在俗世的名吗？ 听到莉萨的小声惊呼，布兰达转过头去，嘱咐了她一声： “莉萨，在这里听到的对话内容，你记在心里即可，不要向任何宣扬——你会被当作疯子的。” “属下明白。”莉萨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了然地点了点头。 可那爬伏在地面上的犬主听到对方的疑问，却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主，您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直说，就不要给我打哑谜。” 布兰达皱眉，显然非常不喜欢这种谜语人一样的说话方式。 “我主，万分抱歉，我不能说。”犬主低下了扬起的头，语气诚恳： “不只是我，任何一位经历过、或是铭记了神国时代的‘天使’，都不能够告诉您——这是镌刻在法则里的誓言，是我们在终战之后所共同立下的誓言，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夙愿。” 布兰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不能告诉我，每一个神话生物都不能告诉我，那谁能告诉我真相？难不成会是我告诉我自己吗？” “是的，关于您的真相，只有您可以告诉您自己。 “无论是您的过去，亦或是您的未来，这一切只有星辰可以昭示，也只会隐藏在高天的星辰之中。” 虽然布兰达大致可以猜到对方的意思，但她也是真的厌恶这种基本只会出现在《旧约》中、和谜语并无二致的说话方式：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隐晦、迂回，难道就不能像是普通的对话那样、直截了当地把答案告诉我吗？” “我主，万分抱歉……” 犬主伏在地上，眼眶中的赤色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罢了，这也算是你的习惯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说话尽量直白一些。” 布兰达无奈地摆了摆手，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最初看见这些人的时候，他们便已经逝去了吗？ “如果真相如我猜测的这般，是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吗？” 布兰达自然能够看出来，这片区域中的人们早已死去。 但当她们刚进入这片区域的时候，那些人的模样显然像是被谁强行吊着一口气。 “他们确实早已逝去了，我主明鉴。” 黑犬之主缓缓起身，似乎是要表达对于这些逝者的敬意，： “他们的一生都是身不由己的悲剧——遍历人世苦楚，最终却无法苦尽甘来、得偿所愿，甚至失去了一切。 “我尊敬他们、也同情他们，所以，我愿意为他们的灵魂编织了一场美好的梦境。 “哪怕我的举动只能聊以慰藉他们那早已麻木的灵魂，但只要能够为这些凡人带去哪怕一丝一毫的宽慰，那也已然足够。” “是吗……”布兰达不禁喟然： “你当真对他们无所求取吗？” “我是空无的具象，是法则在人世的代行者，纵然不会出现这等惨剧，我身即为空无之主体，亦会自行完善此身。 “于我而言，此举，实无任何功利之必要。” 犬主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它的言辞却昭示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这位来自地狱的犬主用异常晦涩难懂的语言，说了一句箴言。 莉萨自然不会听懂，可布兰达却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说得很对，可如此简单的道理，这世间却鲜有人再相信了。” 黑犬之主却有些自嘲：“毕竟，神国陨落以后，世间也再无地狱了。” 其实犬主的话很简单，那是一句来自上主诺依的感慨—— “堕入地狱者，必为在人间塑造炼狱者；凡在人间炼狱受苦难者，何苦再入地狱遭此灾劫？” 布兰达思索了一会，再度看向面前的黑犬之主：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或是想要去的地方吗？” 犬主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或许是再度返回山林、如野兽般四处游荡吧。 “这样的生活我已度过了许多个春秋，在您找回自己的星辰之前，重温这样的生活……或许也不差。” “这样啊……”布兰达忖度了一会，拿定了主意： “既然你没有什么想法，不如就跟着我吧，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但我的影子还是可以让你居住的。” “这真的可以吗？”犬主猛地抬起头，几乎无法掩饰语气中的兴奋。 布兰达噙着笑，点了点头。 “我主仁善。”于是犬主缓步走来，身形慢慢地潜到了她的影子里。 “你听到了吧，阿加莎？” 看着犬主的身形彻底消失，布兰达在心中思索着，像是在和远方的友人沟通、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下一刻，阿加莎的声音便在她的心底响起： “当然听到了，听得很清楚——怎么说呢，确实很有布兰达你的风格了。” “你以前不也一直想养条猎犬吗？ “你看黑犬之主，长得也挺威风的，寻常猎犬肯定比不过它，而且它还挺聪明的、又能正常沟通，你难道不喜欢吗？” 布兰达在心里揶揄好友。 “哼，别想拿我当挡箭牌，分明是你自己想养。” 阿加莎在心里笑骂好友一句，这才转向正题： “但说实话，本来我们就有很多的谜团了，我本以为犬主可以帮我们解答一些问题。 “结果……没想到，它不仅没有帮我们解答疑惑，反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布兰达也有些感慨： “是啊，谁又能想到——不仅那位圣徒卡门的身上有谜团，就连那位看上去最清白的圣子，都有着不下于她的谜团。” 二人又在心里交流了一会，但却没有得出更多的结论了。 布兰达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身边的影子：“出来。” 一位影卫单膝跪地，将自己的头低下，并不敢直面她的眼睛： “请您吩咐，小姐。” “此事你深埋心间，不得上报——一切由我亲自与父亲商议。 “在商讨出结果前，只有在场之人才能知晓此事。” 布兰达冰冷地下达命令。 “属下了解，定将此事深埋于心。” 影卫什么都没有多问，便再度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布兰达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向莉萨：“我们去那座哨戒塔吧。” “您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