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平静的么，不感伤？” 站在码头，王新菲用肩膀撞了撞比她高一头多的多明，眼传询问道。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该为此感怀悲伤。” 多明此时多么豪迈，那晚上的泪水就多么汹涌。 “出门在外，不要露财，也不要露才，傻一点，笨一点，迟钝一点，知道么？” 王新菲继续眼传教育道。 “师父，你总是盯着我，眼传太明显了，还是用脑传吧。” 多明的声音在王新菲的大脑中响起，吓了她一跳。 龙族在不同的级别，使用的是不同交流方式。 虬龙时期，主要通过喊来传递信息，听来就是“啊啊啊”地叫。 虬龙到蛟龙阶段，主要使用吼，这也是绝大多数民众使用的交流方式。 蛟龙至角龙级别，则开始使用眼传，这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做支撑。 若是知道下一阶段的脑传，就会知道眼传不过是脑传的弱化版。 到了蟠龙级别的龙族，一般来说，其精神力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已经能承担脑传的消耗。 智力路线的高职有点优势，那就是，在角龙阶段，他们就可以使用脑传了。 众所周知，智力路线上的龙族，精神力比其他两个职业有着先天优势，更为强大。 善惟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他刚突破螭龙，就凭借得天独厚的天赋，凭借远超同鳞的强大精神力，已经可以使用脑传了。 那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尝试。 而现在，他已经是16鳞螭龙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踏足角龙级别。 “我都忘了，你已经是16鳞螭龙了，距离角龙也就一步之遥了。” 王新菲脑传感叹道。 长亭码头，船来船往，算神河面，波澜壮阔。 如同王新菲此时的心境，那种，啊，这么快，他就长大的错觉。 长亭码头不是深水港，巨型货轮或者游轮无法靠岸，只有散装货船和散装客船会在此停靠。 水面上，偶尔也会有巨型货轮缓慢路过，那是从常铁山脉开采出来的巨量矿石，经过简单粗加工后，运往安双城。 “上船，准备起航了！” 船黑司对着暗地里师徒、明面上朋友的王新菲和多明喊道。 两条龙麻利上船，检查各自的“货物”。 难得走一趟，纵使身家厚实，也要带点货物，有时候不用到安双城，转手一卖，就有数倍利润。 这也是一层掩护，坐船离开，不带点东西，总有一种有便宜不占的傻麒麟、痴凤种的感觉。 航运局督查小组碰到了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会认真检查一番。 大家都如此，就没必要特立独行，而且这还是一个假身份，更要注意这种细节问题，不能路露出马脚。 试一试绳子松紧程度，不够的话，就紧一紧，太紧了就松一松，货物捆绑一定要扎实。 否则遇到大风大浪，一个不慎，货物就全抛到水里面去了。 眨眼之间，数个浪头之后，货物就消失不见了。 别问为什么王新菲讲得头头是道，问就是朋友的遭遇。 船黑司的船车不大，长度只有99.9米，宽度只有9.99米，吃水最深只有9.99米，船车最高处只有19.99米。 在航运局的规定中，这么大的船车被列为小型船车，税收是按照1%来收取的。 若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数据超过了，那就要按照中型船收取2%的船车税。 大型船车的税更高，最高能到5%。 “起航咯！” 船黑司大声喊道。 乘坐的这艘散货散客混装船车的龙族，纷纷附和，跟着大喊： “一路顺风！” 多明也跟着大喊，在临出发之前，船黑司已经一一交代过了。 长亭码头位于外城，那也是算是市中心了，禁止鸣笛。 若是谁手贱，那在一旁巡逻的龙器船就会靠近，扫描一圈后，罚单就到了。 启航不让拉响汽笛，跑船的龙族也有办法，那就用大喊来替代。 船车缓缓后退，转向，将船身打横，顺流而下。 设定好航道，设定好航向，设定好航速，船黑司就可以放手了。 它已经是成熟的舵了，可以自己控制航向。 “诸位，若是还留恋这繁华的都市，那就多看两眼，等我们进入茫茫的乾坤平原，就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船黑司看似是对着大家说的，实则是盯着多明。 除了多明，王新菲、叶子星、唐于、谢富治、冉兴、王安忠、王允鹤、唐于、任亚芬、慕宏、万兰这11条龙族，她都认识。 这11条龙族，她不仅仅是认识，其中几个还是常客。 叶子星、唐于和谢富治这三条龙族，她差不多每跑三趟，他们就会跟一趟。 就算是最不熟悉的王新菲，船黑司也合作了四次了，这是第四次。 他们大多对着船黑司的这话翻白眼，又不是第一次跑船。 别说这离别的感伤，就是更危险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遇到过。 “什么价位，干什么事情。” 船黑司展颜一笑，雪白的牙齿，黝黑的皮肤，充满了野性。 大家一哄而散，出了队员的价，就按照队员的职责，来到驾驶室门口，那里贴着值班表。 出了主顾的价格，他们有自己的单间，隔音效果不好，也算是一个私龙空间了。 “你们两个留下。” 船黑司点了多明和王新菲。 王新菲摆出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贴了过来，上下其手。 “服务也要到晚上才行。” 船黑司一手拍掉王新菲作怪的小手，低声说道。 多明表面颜色不变，心里震惊一百世。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高高在上、冰雪女神一般的母龙，换了一个身份，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听新菲说，你是中职驱兽师？” 船黑司比皮肤更黑的细长眉毛皱起，询问道。 一个驱兽师，竟然会搭乘船车离开九华城，而不是控制着一只驯兽，那样更便捷也更迅速。 这让船黑司疑惑，一条龙族，让她心有疑惑，在关键时刻，这是致命的。 “我来游历。” 多明回答很简洁。 六字箴言的限制，并没有消失。 按照上云师父的要求，只要多明这个身份出现，他说出来的话不能超过六个字。 实际上，不需要上云师父的要求，说话不超过六个字已经成了多明的一个自我约束。 其他身份，也有各自的约束。 这种约束，就像是在平时走路时，腿上绑着沙袋。 一开始的那段时间确实很难受，而一旦适应了之后，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所以你想跟着我们的队伍，见识一番，对吧？” 船黑司对多明的这个理由是认可的。 多明点点头，表示如此。 “你出的是主顾的价钱，享受的也是主顾的待遇，7号房间是你的了。” 船黑司说道。 多明不说话，继续点头。 “新菲应该和你说过了，如果遇到危险，身为主顾，你有转身就逃跑的权利，我们也没有保护你的义务，懂么？” 船黑司继续说道。 多明继续不说话，再次点点头。 多明心想，我跑不跑，那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小手又不老实的王新菲。 “我给你找了一个驱兽师过来，你看，是不是能给我减免一些？” 王新菲适时插嘴，问道。 不等船黑司反驳，王新菲脚下一滑，就来到多明身边，踮起脚尖，搂着多明的脖子。 “哥们，把你的驱兽师的中等令牌和甲一驾驶证亮出来，再给我们船主亮一手。” 王新菲说道。 多明首先从龙储中拿出了一个令牌来，这是职业协会颁发的，含金量一般，只要愿意花龙币，就能买到。 虽说没有到市场泛滥的程度，也有许多鱼目混珠之徒，多明面试进入东九家族的时候，就遇到过。 多明将腕幕打开，点开我的证件，里面就有一连串的驾驶证，他是从戊五级一级一级升上来的。 “令牌和证而已，这世道，有钱就能买牌，办假证的太多了。” 船黑司嘴上嘲笑，实际上，就是想看一看多明的实力。 据说强大的驱兽师，能同时控制上千驯兽。 在应对兽潮的时候，是除了龙训师之外的重要力量之一。 多明也不说话，深吸一口气，龙气从他脑门出现，然后分成一股一股，将整个船车包裹。 “什么操作？” 多明假装有点吃力。 “最大速度。” 船黑司已经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啊！” 多明大喊一声，似乎是在减轻来自某处的压力。 与此同时，脚下的小型船车，瞬间加速，把毫无准备的龙族甩得跌坐在地上。 王新菲早有准备，抓住了栏杆，没有吃瘪。 一瞬间，船车就从定速直接达到了极速。 船黑司没说让这个最快速度持续多久，多明就一直咬牙坚持。 实际上，他连万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 汗水一滴滴流下，刚刚离开的龙族纷纷聚拢过来，盯着多明，看着他不断地坚持。 船车很少超速，按照最节省能量的航速航行就是咯，着什么急嘛。 此时，算神河宽阔的河道上，船黑司的小型船车在漂移走位，一个个地超过了前面的船。 船车上的其他龙族被突然的加速和叫声吸引，纷纷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