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戈城，月色盈，黑风夜，鬼祟行。 夜里，白眉在房间里准备好肉食祭品，便死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渐渐地出现一颗眼球般大小的琉璃珠，此珠名唤无明珠，珠内无山河日月，只有一处洞府，故曰无明。 白眉看向珠内的山洞，看着看着便已身处其中，走进洞内，里面空洞黑暗，并无一物，白眉点上火烛，里面缓缓现出一块斑驳石台，石台上现出一盘腿端坐的老狐，并随着烛光的闪烁身形也处于有无之间。 此狐毛发灰白，面色枯槁，气息全无，垂垂老矣。 白眉上前拜礼。 “老师，白眉如今身处困局，请老师指点迷津。” 老狐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灰眸，明显是瞎了，张开嘴只剩半截舌头，耳孔洞穿且流出的血水都已经凝固了。 老狐传音道。 “我已知晓，该怎么做你其实已经有了安排，至于结果早已经注定了，至于你如何做其实对于结局并不会有影响？” 白眉听言又问道。 “老师，我不想把所有的兽族都搭进去，到那时即使真灵宗建立了，我也不会甘心的。” 灰毛老狐嗅了嗅鼻子，摊开画卷，拿出毛笔在上面添上了一笔，与此同时老狐的鼻子竟然融化了。 “罢了，白眉，有些事你没得选的，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助你一次。 我在这方寸之间添了一笔，替你拦住一位屠夫，保住一些火苗，到时自会有大妖当他的对手。可即使我这么做了，但区别也不大也改变不了什么，明天去见他最后一面，带去我的因果毫毛，从此你们便不会再相见了。 还有以后不用再来了，我没了鼻子也闻不见味了。” 白眉跪身叩拜，磕头。 “老师，再见。” 老狐摇摇头。 “无尘莫扫，本就虚人，未曾相见，何来始终。今且离去，无明无形，无实无我，未曾来过。” 正当白眉转身之时，烛光被挡住，老狐先无影便无形，但四周山洞的墙壁却现出一副狰狞百兽图，各种凶兽面目凶狠，其中有兽缓缓开口道。 “小老虎，你转身杀了那只老狐狸，放我们出来，到时莫说方寸人族，就是那金乌、青鸟我也替你杀了，当初我等纵横天地之间时，那两只鸟还是个蛋呢。” 白眉闻言，只当没有听见，自顾自离去。 “小老虎，你可想好了，机会就这一次，亿万万年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是瞬间罢了，不用你救，下个瞬间我们就能出去，只不过外面多换了几次天地了而已。” 白眉走出洞口也没有回复一个字，在烛光的散去下，洞内的一切也渐渐归于寂静。 等白眉出来手中的无明珠渐渐虚化，虽然它就在那，可白眉却看不见、摸不着了。 二日清晨，白眉与罗仲谈得甚欢，并约定后面还要多次合作，并提出不只是粮食，以后人族有趣的玩意都可以拿来，白眉很乐意帮忙在兽族中推广，让整个方寸走向和睦。 白眉又给了罗仲许多礼物与金银，后者欣然接受并带走少量铁器离去了，至于白眉剩下要付的铁器，由白眉派人送到铁戈城，自有人接手。 悠然本欲护送罗仲回去，却遇到白眉的挽留，说他派飞爪护送商队回铁戈城，并保证沿途猛兽不能伤其分毫。 悠然自然是不会信他的鬼话，可悠然对于白眉这边了解得并不多，也想多探查一下白眉的实力和坤阴的阴谋，也就听之任之了。 可现实情况却是白眉并没有留悠然在银戈城久住，而是邀其一起前往漠北郡找风雪，悠然一听就乐了，你要找死我得帮你啊，于是赶忙答应了。 白眉带着悠然腾云而去，不出半日功夫便抵达了漠北清水城。 白眉、悠然还未进城四周的飞剑已经袭来，悠然眼神一凌，早已预备好从丹田引出岳山剑，向着白眉刺去。 白眉身形化成云雾散去，悠然脚下一空跌落云端，后者赶忙御剑升起，目如雷霆寻找白眉的踪迹。 瞬间风雪的飞剑汇聚一处将白眉逼出原形，一只十丈黑虎从云里现身，一爪拍散飞剑，这时风雪也来到悠然身旁。 “悠然，障目之法不必穷其目力，需以神识感知，神识可御万物。” “悠然谨记。” 悠然见到风雪表哥，心中有了底气。 白眉化为人形，口吐人言道。 “风雪天君之威白眉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白眉有话可助君成仙，还请听我一言。” 风雪闻言，露出不屑。 “你所犯罪过，罄竹难书，有什么话还是留做临终遗言吧。” 风雪言闭，手捏剑诀。 “剑阵，碎虚空。” 白眉感受到天地之力涌动，赶忙吹出手中狐毛，狐毛飞出白眉手心便消失不见，风雪一剑破开虚空却不能伤其分毫，这二人虽同处一方天地，却永远不能交汇了。 二人的命数已定，虽然不能改变，却被人断了联系，原本要从清寒宫而来的霓裳夜，也变成了其他大妖来和风雪交汇。 白眉不曾想灰狐老师如此大能力，原本抱着死战的心态来的，现如今长舒了一口气，于是便落地请风雪下来一叙，风雪见状带着悠然下来，冷眼看着白眉。 白眉见风雪不先开口只得先行说道。 “君修炼炼气诀，欲登仙路，恐怕艰难，这路本就是一条断路，或者说是一条有头的路，你若真去了尽头，那时便再难回头了。” 风雪不做回复，白眉只得继续。 “我修的乃是万妖化形诀，说不得也是一种模仿，而君的炼气诀又何尝不是，一形一道皆在天地内，若不能超脱此方天地，修到尽头也只会被此方天地所限制。 你如今已成就元婴境界，我也化作人形，天道给的路我们也走得差不多了，再上面无非是不断接近极限，再下去你我进入渡劫境界，生死只在天道的一念之间，有气运伴身则接受雷霆洗礼，法力灌注，封神登阶。若自求逍遥，不拘外物，则天谴地覆。 然我有老师指点，天地不能久，更何况你我之流，所要超脱生死则要自创境界，独立于世。” 风雪闻言眼神一冷，看向白眉，后者见风雪心动，便继续说道。 “开辟天地，自成一界，道不与道同，或无道，或非宇非宙，非人非兽，非时非空，若如此天地遭劫，劫或非劫，乃成仙。” 风雪听言，默立良久，对白眉说道。 “我知道了，你自回吧，我乃人，所行所想皆由一身，身存则念在，身灭则己亡，若万念不存，则我不是我。若仙非我，若我意消散，则天地皆亡，求仙无益。” 白眉离去，风雪则看向悠然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