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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皇甫秋翼需要改变战略(1 / 1)

猜想一出,溪涧清舞心下一片惊异。 回忆起珠珠方才,陷害自己给皇甫秋翼下“合欢散”一事;再往前,诬陷自己在五王府偷偷给古叔通报传信,甚至涉及古叔安危……凡此种种,皆可能来自除皇甫秋翼之外另一人指引。 目的嘛……她细细思考;似乎隐约间,向着瓦解她与皇甫秋翼联盟关系的方向发展而去。 对方似乎极其熟悉皇甫秋翼社交脉络,甚至能将眼线安插在皇甫秋翼身边如此之久,这定不是等闲之辈所为。 可,她转念又想:谁会布置一一个长达十年的棋局?对付的还是一位十年前名声狼藉的纨绔子弟? 溪涧清舞将认识的人逐个筛选一遍,但毫无头绪。 先放放……她蹙眉思索。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皇甫秋翼的北征军队不会受珠珠等人计划影响。 思来想去,她感到心寒。 珠珠她,竟狠心至此。在皇甫秋翼身边潜伏这般久,从前定是没少作手段。 而皇甫秋翼本人……溪涧清舞秀眉紧皱,他似乎还未知晓此事,对珠珠,依旧是怜惜身侧的宝物。 溪涧清舞的内心泛起一阵酸意。 不能再想了。她纤纤素手轻轻地抹掉眼角的湿气,起身抚了抚夜行衣上的凝露,趁着浓浓月色离开了。 …… 凌晨,溪涧清舞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循环着珠珠同神秘人的对话。 天蒙蒙亮,她便一跃而起,马不停蹄地赶往皇甫秋翼营帐。 皇甫秋翼彼时正在营帐前的空地上练剑。他着一身珠光白便装,墨发高高扎起,慵懒的马尾随着招式的变换纷飞,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剑柄,掀起阵阵雾浪,朦胧之势如同置身云海般的仙君,可望不可及。 溪涧清舞有些迷了,想多看几眼这尘世难觅的景象。 可惜事态紧急,她仍是出言打断了皇甫秋翼。 突然被人从忘我之境唤回,皇甫秋翼心中有所不满;后见来者,竟是本应在地牢内的溪涧清舞,他心头顿时怒火中烧。 他黑沉着脸,并未言语,只是用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她,凶光毕露;又或许是回忆起之前那不堪的景象,他眼里竟浮现出一丝冷笑,高大的身子朝她迈了几步,四周气压极低,令人不寒而栗。 溪涧清舞恐惧地退后半步,但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便瞬间定住了脚步。 “怎么,军营里面是没人管你了吗?”皇甫秋翼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缓缓道。 因为没人管,所以她直接自己逃出来了。 “殿下,臣……有要事禀报。”溪涧清舞的话语中暗含一股似有似无的不确定,因为她自己亦是怀疑,皇甫秋翼现阶段是否还相信她的言语。 皇甫秋翼一听这话,周身的寒气更甚,先前站在一旁服侍他练剑的士兵,皆有先见之明地躲在远处,害怕将军周遭不定的怒气波及自身。 “又想出什么陷害本王的计谋?”他眯起眼睛,久久地注视着她,眼里迸射的怒意仿佛要将她射穿。 料想他也不会轻信自己,溪涧清舞在心中叹了口气。 还没等溪涧清舞回应,皇甫秋翼便随即招手,叫来旁边的士兵,且颇有威严道:“你们几个把她抓回地牢,严加看管!” 善睐明眸里,她眼见士兵逐渐逼近。一想到自己即将返回地牢,情急之下,溪涧清舞脱口而出道:“臣要同殿下打赌!” 皇甫秋翼双眸里泛着沉沉的阴暗光泽,站在距她不到一米的位置,就那般凝视着她些许慌乱的眉眼,似乎对她不着边际的话语没有半分兴味。 他俯首看她调动轻功、动作敏捷地避开士兵捉捕的情形。不知怎的,倏尔回忆起,平日里她总是一副秀外慧中、气质如兰的姿态,甚少见到而今这般纷乱的模样。 这强烈的反差感,竟是让皇甫秋翼从中寻觅到丝丝点点的兴趣来。他观察溪涧清舞动作,似乎只是为了躲逆士兵,却未曾发生任何肢体上的冲突。 由此看来,她并没有害人的目的。 一个细作,不惜违背军令,赶着清晨到他军营外,不是来害人,还能是救人不成? 思索片刻,皇甫秋翼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停下。 “什么赌?”他倒是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溪涧清舞松了口气。 这样看,大抵是有希望的。 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道:“臣赌自己,能够让殿下随后歼灭匈奴的计划,一帆风顺。” 皇甫秋翼没有回应,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疑惑的光芒,随即逝去。 溪涧清舞捕捉到他的眸色,知晓方才对话引起了他的兴趣,深吸一口气,她慢条斯理道:“因为臣知晓一些消息,对殿下北方御敌极其不利的消息。” 皇甫秋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紧了紧手中端握的银剑,衣袂飘飘,一脸讳莫如深,等着她说下去。 溪涧清舞正要说话,却瞬时意识到,他好像只会在这种时刻,才会平静下来倾听她说的话。 其余时间,不是冷眼相向,便是怒目而视。 可是珠珠……他一定是随时随刻都对珠珠有耐心吧。 那么宝贝…… “赶紧说,什么消息?” 身子一震,她才意识到刚刚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硬是被他这一声厉吼唤了回来。 皇甫秋翼见她那皓齿星眸里,凝着几缕忧郁,流露出一抹隐隐的情意,还夹杂着几分绝望,就那般一瞬不瞬地仰视他。他突然感受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空虚感,内心不知被什么梗住了,竟有些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吼了一句,妄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军队行至雪峰裂谷处,山谷会有巨石滑落。”她听到自己声音,无助怜然。 皇甫秋翼显然不信:“你从何而知?” 若我说,是从你最珍惜的珠珠那里知道的,你怎么会相信呢…… 她望他的眼神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又有历尽沧海之后的感伤,还有一抹擦肩而过的痛苦,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又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那种心痛的感觉又来了,如银针般散落在心上。皇甫秋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一个细作的眼神衍生出一股不合时宜的怜惜之情。 他后退半步,转眸远望,大手在衣袖间紧紧地握着剑柄,呼吸间粗重明显。 “本王知晓了,你先回吧。”他语气缓和下来。 “将军,那地牢……”从旁有士兵提醒道。 “不必了。叫她呆在自己帐子里罢,没有允许不得出门。”言罢,他便没有半分停留地离开了。 溪涧清舞望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而去,高高的马尾还散发着晨间不可亵渎的青莲英气,就那般渐行渐远。 …… 溪涧清舞午觉睡得极不安稳。 雪崩那日刻骨铭心的绝望,早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梦里,聂卡迪那深沉绝望的眉眼,仍是刺痛了她脆弱无助的内心。 “清舞,我爱你,即使是到了天堂,也一直爱你。” 喑哑低迷的声线,在她耳边诉说着凄凄切切的呢喃。明明那冬日的光景浓淡相宜,宛若天地织出青白渐变的华锦,头顶寒鸦飞过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残灯点点编制冉冉的结。 明明说好了,在一起一辈子的。 “清舞,我或许是撑不下去了,杯子里面还有水,或许能够让你再撑两天……” 雪下的世界浓浓雾蒙,厚厚的银白色包裹着她和他的一切,耳畔静可闻针,但她却听见外面呼啸凛冽的寒风,如同古怪的男巫哝哝着稀奇的法术,狞笑着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再往下…… “清舞,水杯没水了。喝血吧,我还有血,你要活下去……” 啊—— 溪涧清舞恐惧地坐起身子,大汗淋漓。 在皇甫秋翼出征前,梦到这血腥惨淡的光景,可不是什么吉祥征兆。 她有些后怕,右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总觉得冥冥之中,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对了,皇甫秋翼!他有接纳她的消息,修改征战计划吗? 脑子里想着,脚下已经行动起来。溪涧清舞站到地毯上,整理自己起皱的裙摆,顺手执起椅子上搭放的软毛织锦披风,作势冲出军营。 哪想到,她营帐门口直直伫立着十来号士兵,个个身强力壮,虎虎生威。 见溪涧清舞打算离开营帐,士兵们蜂拥而上,将她堵在门口。 “这是做什么?”溪涧清舞试图挤开人群,轻轻喘息着。 “将军有令:加派人手,防止姑娘来回走动。” “……” 她紧赶慢赶,打算苦口婆心规劝皇甫秋翼更改战术,却没想到出师不利,被一群彪形大汉挡在门内。 正面不行,她尝试旁敲侧击,道:“将军说他将要改变作战策略,这事情你们知道吗?” 众人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作声。 溪涧清舞意识到士兵并不知晓实情。 她需要另寻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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