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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未雨绸缪(1 / 1)

“也不知道先帝从哪把你捡回来的,生得还算俊朗,做我的暗卫也是委屈你了。” 谢霜予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按上抚川的眉骨,轻轻抚摸着。从眉头抚到眉尾,再逆着眉毛生长的方向抚回去。 “你眉骨上的疤呢?” 这里应该是有道疤的吧?谢霜予不太确定,又按了按少年眉尾的位置。 抚川面上不显情绪,心里却做好了再受一顿鞭子的准备。虽然不明白眼前的人这一系列动作寓意何为,但多年来拜她喜怒无常所赐,他早已经对各种刑罚习以为常。 只是上次受的伤还没痊愈,这次若是再被她拖进地牢折磨,只怕自己这条命就没了。 不过没了也好。 “我在问你话。”谢霜予见抚川半天不答话,有点生气,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在抚川脸上留下几个清晰的甲印。 抚川感到疼痛,嘴唇微微抿了抿,不过脸上的力道很快松开,接着他就听见谢霜予好像叹了口气。 抚川不懂她的意思,是让他自觉点“去领罚”吗?抚川思索着要起身,就听那人又开口吩咐自己。 “你先起来吧,今晚回自己房间待着不用守夜。” 从前她就没在意过这少年的死活,只要没做到随叫随到马上就会罚他一顿鞭子。这样一想,他身上会不会从来都是带着伤的? 谢霜予有些愧疚,她偷偷瞥了一眼站起来的抚川,见他依旧是那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不禁皱眉。 她忽然想补偿一下,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算了,你先退下把。” 抚川听见命令,躬身一礼,身影一闪消失在厅内。谢霜予循着抚川的气息感知了一下,发现他竟然躲去了房梁的夹角。 无力感充斥全身,她很茫然。 如今有机会再活一次,她又该如何支配自己这烂得发臭的人生呢? 环视这空旷的殿堂,谢霜予忽然笑起来。似是欢愉,又隐含凄厉。她是当朝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如乞丐,举目无亲。 抚川在梁上观察底下那人的动作,警惕起来。谢霜予的轻松放过让他不禁怀疑这是否又是她想出来戏弄人的把戏。 等了一会,抚川看到谢霜予终于动了,起身向卧房的方向走去。于是他也移动身形,远远跟上。 一路走,一路细细思索,谢霜予不停回忆着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机会只有一次,她需要未雨绸缪。 其他任何事都可以暂且忽略不计,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至少在扳倒谢瑾瑜之前她必须活着......还有补偿,虽然这么做可能什么意义都没有,但这是曾经因她受到过伤害的人应当得到的。 也是求个心安吧。 曾经她鄙夷那些烧香拜佛的人,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低头看向掌心,握拳用力合拢,刺痛提醒着谢霜予她如今真实存在的生命。 廊下寒风吹过,夜色浓郁,身后远处的灯笼飘飘摇摇,火光愈发微弱。 抚川瘦削的影子从视野里闪过,很快藏进屋檐的角落里去了。 说起身边人,谢霜予首先想起来一些关于抚川的事。她走到妆台前坐下,等候的侍女便上前开始帮她卸下发上的首饰。 若能让这把利刃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那么日后也算有了张底牌。前世她自负,总觉得可以独当一面。然而现在谢霜予明白,保命的东西还是要越多越好。 抚川,先帝当年御驾亲征时从漠北一处战场捡回来的孤儿。自小就在皇家秘阁里训练出来的高手。 原本能进秘阁的应当都是些勋贵世家不受宠的庶子,在里头半是受训半是人质的性质。 单就抚川是个例外。 那里出来的人武功虽高,但经历十几年那种训练,基本每个暗卫都会变成言听计从的活木偶,没有一点自己的喜怒哀乐。 秘阁历来残酷,而锦朝的做法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个暗卫被指派到皇族身边前都会被毒哑,并且......并且什么来着? 谢霜予的思绪被来服侍她更衣的侍女打断了,她便也不再继续想下去,转而盘算起离开京城的事。眼下最危险的便是登基为帝的谢瑾瑜,不过为了先坐稳帝位他倒是也不会立刻开始清扫朝中不赞同他的臣子。 名声,民意,朝臣,世家,他都要顾忌。 换好衣服躺在床上,脑海里一个前往漠北的想法愈发清晰起来。她需要和那支商队搭上线,订购铁矿,先谢瑾瑜一步把私兵养好。 有了反抗,甚至威胁对方的资本才有机会谈判。她将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年仅十五的皇帝,而是包括太后在内的大半个朝廷。 这次,她要做持刀的人。 第二日清晨谢霜予很早起床,快速整理好仪容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独自在堆积如山的书卷中寻找起一些皇家秘药的配方。 上一世临死前几年她饱受头疼的困扰,隔几天就要发作一次,遍寻良医也没能治好。 现在想来原因真是十分蹊跷。 谢瑾瑜没有胆子下手,太后待在深宫里几乎没召见过她,朝臣里没人有这个机会...... 嗯......不对,谢霜予手中动作一顿,一个名字赫然浮现。她自嘲地笑了笑,死过一次脑子倒是变聪明了。 康王,李澈。现在应当还是世子李澈,谢瑾瑜同父异母的哥哥。谢霜予上一世一开始其实对封地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李家这一伙人没什么印象,直到暗报呈上来南疆那边有人瞒着朝廷私挖铁矿才注意起他们。 难怪她把暗报呈上去之后谢瑾瑜表现的那么不以为然。 谢瑾瑜的生母,当今的蚉太后便是当初南疆那边的贡女。说来也可笑,有关谢瑾瑜身世的事情还是承平六年她从死对头小卫丞相那知道的,结果被她当成临死前吓昏头的胡话给忽略了。 现在想想,说什么南疆不安稳,需要多些兵马才能震慑住周边的蛮族都是些鬼话。锦朝史上根本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一个异姓王在封地里自行开采铁矿锻造兵器,除非这异姓王从来不是异姓,甚至应该说比她这个面子上的皇姐可亲切多了。 谢霜予暗骂自己愚蠢,她把找到的书放到桌案上,擦去浮灰,露出鎏金的《药典》两字。书籍被精细装帧好,外侧还有硬壳保护着内里的书页。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免得这一次变成不明不白被人给毒死。 这是谢霜予的曾祖父在洪德年间秘密编策的,只有选择修习药理的皇室子弟能有一本,除此之外还能有的只有太医院的院首和秘阁首领。 看着书页上已经有些斑驳的字迹和儿时留下的涂鸦,谢霜予不禁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的速度。不敢耽搁,她翻出毒药集一页一页细细查找。 除了配置应急的药丸,抚川的嗓子最好也要能治好。 谢霜予有些紧张,若是这书上没有记录,那她只能进宫面圣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在最后几页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照另一本《洪德百草》,谢霜予快速拟出几张药方再三核对后叫来管家吩咐他采买后送到书房。 “市面上没有的就在库房里找找,缺什么报给我。” 管家恭敬接过药方,叫上几个小厮便出了府。 谢霜予在书房里等着,将近日落时管家才回来复命。 只见几人双手均拎满大包小包的药材,鱼贯而入放好东西又匆匆退出去只留下管家向谢霜予汇报情况。 “都缺了什么。”谢霜予拆开一包石木榛的茎段,从中掰开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味清带莲香,没有苦涩感,确实是上等的药材。 管家站在一边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回殿下,缺了两味。”他偷偷抬头看了眼谢霜予的脸色,发现她还算平静就继续说,“一味是冰草,另一味是黑血藤。属下无能,请殿下再给一些时间,三日内一定找齐。” “不必了,去账房领钱吧,顺便在春居挑间房打扫干净,让抚川今晚收拾东西搬进去。” 这两味药材珍贵,就算有三月的时间恐怕都找不齐。 谢霜予不打算为难她可怜的管家,但这样一来倒是得亲自去一趟南疆了。也好,就让她提前会会李澈,日后若有冲突也能提前防范。 “是。”管家恍若劫后余生般出了门,招呼来几个丫鬟转达了谢霜予的要求。 其中有个新来的小丫鬟好奇,她不明就里地问“福叔,抚川是谁啊?”管家王有福状似严肃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压低声音吓唬她“不该问的不要问,少说话多做事才能在这府里活得长久。若是触了里头那位的霉头,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小丫头听完脸色一白,赶忙离开了杏斋。 走出去几步路,王有福回头又看了几眼书房紧闭的门窗,眉头皱起。他不知道自己主子这心血来潮地是要干什么,只盼着别是做了毒药要出去害人。京城里贵人扎堆,这孽作多了,迟早要得报应的。 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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