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潮(1 / 1)

“所以呢,你究竟是把学长带去哪了?” 莫云晚看向梁安身后的门外。 那里空无一人,只是远些地方的保安亭坐落着的大门旁的道路上,偶尔有几辆车在警员检查后飞驰而过。 “说的我像不是来破案子,而是来给江秋做监护人的一样。”梁安摊了摊手,表情无辜,“我也有我的工作,很忙的。” “你要是啥时候被人打击报复一闷棍砸过去,我可不会觉得意外。”装作无事发生这件事姓梁的简直是惯犯,莫云晚被他气乐了,嘴上自然毫不留情,“要不小心被打击报复砸死了,我必给你亲手做尸检。” “你学长回家了。人哪能一直跟着我,合适吗?”梁安跟她讲道理,“我是要哪天死了,你成天说这话录下来就是第一嫌疑人,还能给我尸检?我上哪儿找我的公道去?” 宋乔雨或许是唯一专注工作的人,“监控还查吗?” “查个屁。”莫云晚正不爽,刚巧碰到个头铁的,“我说你有对比对象吗?还是凶手举着把沾满血的刀从大门口那个鬼都能看得见的监控前头晃过去?他傻的吗?而且有这种线索,陆遥会到现在还在吃瓜?”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来嘲笑人的?”梁安奇道,“那您专程赶来还挺闲的。” “不只,”莫云晚眯了眯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找人见一面?信不信我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不信。”梁安坦然一笑。 毕竟明摆着就是个借口。没哪个证据需要法医亲自赶到没有尸体的现场找出来的,痕检人员又不吃干饭。 “……死者的手上曾经握过什么东西,但在死后被人带走了。”莫云晚干脆直入正题,“得看看现场有什么设施,大概在鸭蛋大小,也可能是柱体。你们注意细节没有?” 梁安拍拍自己的脑袋,嘶了一声: “这可难倒我了啊……” 莫云晚冲他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显然连一个音节都不相信。 “我记得死者身边到门口的地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道具。”宋乔雨很认真,“门外也没有。也可能是犯人拿走了?话说法医……还要专门到现场来,管研究这个的吗?” 他终于主动产生了疑问。见到这位脑子不太灵光的同僚这样关注,梁安也叹了一口气,不再搞事情。 “我还是去问问邵梓吧,小陆应该也比你们靠谱。” “小陆的电话没接通,她应该在联系那几个人。”宋乔雨现在也没反应过来,“那我们直接再去一趟现场吧。” “别了,”莫云晚嘴角一抽,摆了摆手,“我相信邵梓能长记性。想支走我是吧,满足你。我先回去了,没别的事,有的人也特意编排我不让我如愿,我在这呆着也没意思。” “我倒觉得有点别的意思了。” 梁安突然开口。 天色渐晚。 站在室外,自然光也逐渐暗淡,屏幕的亮光打到梁安的脸上,照的像鬼片里的鬼脸。他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着手机,幽幽的说道。 其余两人转向他。 “这不巧了吗?出问题了。” 那是陆遥发来的消息,已经在消息记录里有了三分钟的时间。 “你们给出来的那三个人,其中据说是李烈钧情敌的网游里的剑士,出了一点事。陆遥找到了他的手机,打过去是他的姐姐接的电话。她说,那个人今天出了事,刚刚被送进医院里去了,正在抢救。他们已经在往医院赶了。” 莫云晚愣了一下,讶异地转向宋乔雨的方向,“你居然还真能及时找到有用的消息?真走运啊。” “唔,确实。”宋乔雨本人似乎也对这个疑问没什么异议,不过抬眼一看,“但车不是在这吗,他们怎么赶的路?” “找人帮忙嘛,不寒碜……”莫云晚顺口回答,一旁的梁安却惊讶了。 黑色的六座客车还安然无恙的停在保安亭附近的路边,连车钥匙都早已被邵梓还给了梁安本人。一大早宋乔雨乘坐的那辆搬运着尸体回到了局里。刚闯过来的莫云晚开的还是私家车,人在哪车在哪,挪都没有挪过地方。 梁安同看来的莫云晚对视了一眼,然后梁安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说他要回去睡觉。” 莫云晚捂住自己的半张脸,梁安也默然无语。 “他又这么跟你讲的,你真信了?”莫云晚难以置信,“同一个理由他都骗了多少次了?就会这么一种骗人的方法。他敢骗,你也一直敢信?梁支队长,你那无敌的的智慧呢?” 梁安承认,自己或许是有些忽略了一些过去必须要走的流程——或许是因为这起案子并不简单,他花费了太多时间和一位无人知晓的证人交流,导致注意力分散的原因。 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梁安继续狡辩,他只得解释:“我现在不是他的监护人,他要做什么也没办法。不过我也不至于痴呆。李烈钧的厨房少把西瓜刀,就很长条的那个,我查过原厂一组刀具有哪几种……那俩人真的没有眼力见,我说他参与进来没关系,真就没关系上了。” 没眼力见的两人正忙碌的不得了。 邵梓开着车,留意着陆遥这边手机扬声器外放声音的动向。陆遥今天整个人高功率运作,电话打的一个接一个,报销话费可能还得列个卷纸一样的单。 她坐在后座,肩膀和头夹住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一手拿本子记着笔记另一只手操作着邵梓的手机。其他设备都在电脑包里放着,和笔记本电脑一起躺在远方宋乔雨身边的沙发上。 江秋坐在副驾驶,安静的靠在一边,像不存在一样。 陆遥扬声器里的声音也为了让邵梓听清,在汽车蓝牙里放的很大声,由于调试的太急,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颇为刺耳。可一旁的江秋却好像不受影响,垂眼从侧边的窗外看着路况。 “搞清楚了,”陆遥终于挂断了电话,开始阐述,“那个‘剑士’……这么称呼应该也没错,马俊,无业游民单身独居,差不多过年才会回家住几天,他姐叫他吃晚饭的时候发现出了事,救护车来了。他是开酒厂的——感情好了,这人也是个独居富二代——看他那装备我就觉得这人家境不一般。” 想了想,陆遥忽然又觉得不妥,探过脑袋跟江秋殷勤地说道,“江哥江哥!江哥,我说的‘也’不是你,是那个死者。忽略父母双亡,他家里以前其实也老有钱了,虽然没那么离谱,遗产够这么多年还带玩游戏的开销就很离谱了。玩游戏很花钱的,你不知道!” 她还挺在意自己的说辞,或许是因为陆遥怕这位温和的富二代,会不会是有了什么误会都表露不出来反感的内向类型。 毕竟是第一次见,而且看上去这个姓江的少爷并不是糙汉子型的人物,处于陆遥近些年的盲区之外——要知道在队里乃至警校,连最精致的邵梓都并非善类,妄论其他。 邵梓叹了口气:“你别解释了。” 越解释越不对劲,也就江秋脾气好,换个活泼骄纵点的可能现在都抱怨起来了。 陆遥倒是越想越觉着稀奇,“其他几位的联系方式我都要到了,车开着我还可以一个个去问问。你说怎么这么巧,我就随便挑了个看起来有一丁点动机的,怎么就刚好挑到了正好出事的?” “确实这个人显得比较可疑一些。”邵梓忍不住回想之前的情景,“但人死了我们问不到,人活着我们也可以等人好了去问,用得着和你一样呼天抢地,嗷嗷乱叫吗?” 陆遥假装没听到,吹了段漂亮的口哨掩盖自己的尴尬。 他们正开着江秋家车库里开出来的豪车。邵梓也就享受了几分钟,然后便沉浸于案情,无瑕玩赏这辆他工作几十年都不一定买得起的车辆。 不久,陆遥低头看了几眼电脑的屏幕,“医院也联系上了,人还在忙着抢救。是心脏出的问题,心力衰竭。但他没有过往病史,体检状况相当健康,症状也很不寻常,医生怀疑他可能服用了什么特殊药物,导致中毒以后才出现这些症状。” 邵梓在红绿灯口刹车,“救回来了?” 陆遥却摇了摇头,“发现的是比较及时,但得出结论还早。” “所以我们现在过去会是怎么个情况?”邵梓皱起眉头,再次启动。 “马俊的父母都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现在在病房外等消息。他的姐姐在现场守着,刚才接电话的就是她,因为马俊被送上救护车送的急,手机落在了家里。我刚刚又查了一下,虽然他姐姐只说是商人家庭,开酒厂的,但事实其实要离谱一些。” 实际上,这个家庭不算普通的商人家庭。那个所谓的酒厂是国际知名的高端红酒品牌的国内分公司,马俊他爸是分公司的董事长,身家估计得上亿。 他妈也是公司的重要股东,自己还开了一家金融企业,投资过十几个中小型企业,算是比较有资历的职场女强人。 还有她的姐姐,目前是他爸公司的高级干部,名牌大学的管理学和法学双博士学位,履历那叫一个牛逼,光念书时期的获奖记录加起来就可以写一整本书。 陆遥做完了解释,但第一个提问的是转头看过来的江秋。 “那他自己呢?” 陆遥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困惑,甚至揉了揉眼睛。 “马俊,二十三岁,资料显示他只有高中毕业的学历,没上大学。目前无业。他姐姐说平时不逢年过节都见不到他。”她咂了咂嘴,“这挺特别的,跟他家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路人啊!” 马俊的资料,相比他极其优秀的家人一个赛一个惊人的履历,简单的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邵梓抬了抬眉毛,“所以他会一个人住?” 陆遥撇嘴,“找不出原因……他的成绩并不差,高中三年考试名次都不低,也不像有什么智力问题。” 现在,陆遥已经扒光了人家的家底,埋头研究马俊的不同寻常之处,从几页电子资料里挑挑拣拣有用的信息。 “小学还拿过奥数的奖呢,省级一等。” “那就奇怪了。”邵梓开始等红灯,抽空瞟了一眼资料上马俊的证件照,“他爸妈都这么牛逼,随便给他找个职位,高中学历也不算太过分吧?” 陆遥拨浪鼓似地摇头,“好好学习完义务教育,努力学习上了三年高中,三年都名列前茅,然后大学也不考直接回家啥也不干……我无法评价,了解不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江秋突然开口,他侧过身,指向陆遥平放手上资料的一个角落。陆遥歪着脑袋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里是马俊的证件照图片贴合的位置。 照片上的马俊面无表情,五官端正,脸庞的线条显得颇为坚毅。从上身的比例来判断,他的个子大概也不矮。 或许是因为穿着合身的西服,系着整齐的领带,他整个人有种不动如山的坚定气质。实在不像是一个无业游民的样子。 “明明像个正经人啊……” 陆遥咕哝道。 刚才忽然说出一句话以后,江秋却沉默了,在陆遥的视线下有些犹疑的放下了手,垂眼继续端详着马俊的照片。 邵梓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嘱咐陆遥帮忙发个消息,然后趁着停车等灯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江秋,回忆着他冒出的那句话。 不一会儿,陆遥自顾自的咦了一声。 “‘他穿着的是西装,非常合身,属于定制款,上下没有一丝褶皱,需要注意的是和他父亲在公司官网的图片上穿的是同一个品牌的定制新款西装。按照他并没有职业,而且实际上与家人分居来看,他的日常应当并没有正装出席的需求。但是他依然会购买这一类他生活中不需要的衣服,甚至在拍一张普通证件照的时候珍之又重的穿上,连领带都系的分毫不差。这证明他非常崇拜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种他的父母姊妹的工作的渴望。他想要成为他们的样子,他们是他想要成为的人。’群里,头儿是这么说的。” 陆遥一字一句地读出手机上显示的消息,逐渐明确了思路。 “应该……是这样。”江秋垂眸,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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