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茂的第二件工作就是对府上人员做了再次清洗。 竹嬷嬷被交给侯先生之后，随着方立辰被杀，她也彻底被侯先生感化，主动交代了这些年她偷偷为方立辰安排在方渔府上的暗线。 这些人中，有的在之前已经被查出，早早就被逐出府；有的在一次次事件中露了马脚，被竹嬷嬷以处死的名义放回方立辰府上；更有四五人，现在依然潜藏在方渔府上，虽然没了竹嬷嬷控制，这些人也没有主动坦白。 然而，这一调查可不得了，拥有多年侦缉经验的尹大茂发现更多的问题，于是再次清洗到来，这是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结果。 而清洗的过程并没有那么顺利，有仆从丫鬟趁机逃跑，将方渔也会炼药的事情传了出去，这给方渔惹来更大的麻烦，从此更多的人不断上门求丹药。 其中有些人很早就和方渔交好，更是无法拒绝，比如范家的范志鲁，当年为了交好方渔，他将自己的铁矿三成股份赠送，虽然方渔没要过分红，但范志鲁对这件事情一直认账。 一番清洗下来，尹大茂等人傻了眼，发现只有柳如梦、孙佳、初春梅等这些人是可靠的，方家护卫废掉一大半，只有方一山、方一岭、方一林和方一枫可靠，前提还得是方德恒绝对可靠。 甚至，当初丘山子和孔直虎送过来的战斗小组中都有人被外面腐化，出卖过方渔府上的信息。而这些战斗小组成员几乎都是当初灭绝军的退役人员。 一时间风声鹤唳，大家之间都失去了信任感。 当然，这种事情，主要是尹大茂在替方渔头疼，方渔则专心炼药和修炼。 对无染居，方渔本意是归还方家，因为这里实在是闹心，更因为最近血腥事儿不断，让人感到晦气。 只是，这宅子又如何能退的回去？ 既然退不回去，就只能扔在这里，再放一些感觉一般的仆从，草草了事。 未来若方子墨想要，直接送他就好！ 方德元差不多是最后一个恢复伤势的人，主要还是在于年龄和骨伤不易好。 不过，虽然伤病拖拖拉拉，但这位大长老却在住了不久之后，修为从筑基大圆满突破到玄照初期，并一路势如破竹，在两个月后，他离开无染居时，突破到玄照中期。 原本这绝对是青山城的大事件，对于萎靡十多年的方家来说，绝对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以重振家风。 却因方德元有伤在身，只好往后推。然而，届时那股热乎劲儿势必已经过去，方德元无所谓，却急坏了方立哲。 随着方渔和这位前任大长老的接触，他不禁感慨，这哪里是什么大长老，分明就是个不成熟的熊孩子性格。 想想前世方德昌和方德元过世，方家交给他之后，摇摇欲坠的样子，方渔除了骂上几句，其实别无他法。 方家“立”、“子”两辈人中，的确没什么可以说得过去的人，方渔只能期盼方德昌和方德元多活两年，这样方家还能勉强支撑。 两个月内，侯先生和何叔分别突破到融合期，侯先生是融合中期，何叔是融合后期。 这说起来还怪方渔，方渔将竹嬷嬷应塞给侯先生，侯先生因此就多上了点儿心，而竹嬷嬷也是如虎的年岁，也时常需要浇地。 修炼上，侯先生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还是在何叔的私家秘方的帮助下，否则更加不堪。 何叔保养得当，虽然年岁不小，看起来精神矍铄，方渔为何叔探查过几次，其五脏六腑、筋骨皮肉不亚于中年人，完全不似他目前的年龄。 再看看他乃是“火、土”双属性的上上品资质，方渔估计何叔大概是他府上下一个能突破先天的。 问起何叔的养生之道，何叔给出了禁欲的建议。这结论差点儿没把侯先生的鼻子气歪了，他愤怒的说，既然何叔知道禁欲，又为何把秘方给他。 这期间，朱三恕带着朱绍森兄妹也数次来拜访过方渔，希望方渔可以帮两位同窗加把劲儿。 可惜的是，方渔的确有心无力，神识不太灵光的他，支撑这些伤员加上孔直虎等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再去支撑两位同窗，的确不太可能。 不过探查一下，给一些吃药的建议还是可以的。 于是便定下每旬一次的探查，而每次来探查，都是朱三恕亲自送来，其实探查事小，主要是为了和方渔之间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于仁福也带着于家姐妹来过几次，更是送来一台高级测灵仪，不过，于家姐妹都还没有修炼出真气，这测灵仪就只能当成一件贵重的礼物罢了。 但于仁福的意图明确，他想请方渔帮忙指点于家姐妹下一步应该如何修炼。 如何修炼的问题，对于方渔来说就太难了，他倒是可以将《冰神诀》的一些修炼方法告知，但只要修炼一家的功法，就和这家之间建立因果，这样的话，麻烦太大。 当然，他也可以将于家姐妹引荐给星辰宗的大长老，不过想想这姐妹二人肯定不超过一分的冰雪属性占比，再想想临渊星主对原艾希这七分属性占比的不在乎，方渔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其实不只是别人在乎不在乎的问题，更关键的是，蓝星之外，大阳星团之外的事情没办法解释。这秘密太大，前世即便以他筑基期的修为，也没听说过蓝星之外的事情。 因此，想来想去，方渔只好回避冰雪属性修炼功法的问题，转而从丹药方面给出一堆指点。岂知这正对了于仁福的胃口，他就是那种对丹道痴迷，自己炼药技术却差的一塌糊涂的人。 方渔一番话，让他引为知己，差点儿就要拉着结拜。 跟着他就要撮合方渔和自己的两个孙女，尽管方渔一直说他的平妻已经被雷元剑宗预定。于仁福仍然坚持说，妾也没问题，只要两个孙女愿意。 于仁福的热情让方渔不禁想起前世，前世如果于仁福不离开三合派，方渔成为二品炼药师，也一定会和他成为好友吧！那样方渔的下场一定不会那么惨。 于家姐妹的事情方渔可不敢做主，只好发信给原艾希，让老婆大人拿主意，收下没问题，不收下看在于仁福的面子上，帮忙照顾也没问题。 这段时间，韩冰冰也来找过几次，不过只见到方渔一次。方渔隐约听她提起方丽舒和韩天觉在闹和离，而她的父母之间似乎也不太稳定。 方渔知道前世方立辰去世后，方丽舒和韩天觉俩人和离了，却没听说过韩地用和张婀娜两人后来会怎样。 很受伤的韩冰冰求方渔的安慰，但方渔焦头烂额的最近连柳如梦都没碰过，又如何有心情和她来玩暧昧。 韩冰冰失望而归，又找不到原艾希诉苦。 方渔虽感觉不妥，却也当真无心于此，无奈的他只好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派给柳如梦，让柳如梦代他安抚一下韩冰冰，如果中间有问题的话，让柳如梦及时告知。 提起柳如梦，方渔终于想到秦享之，这位一直关在青山城的巡城司。原本想将秦越之抓回后，两人一起处死，现在秦越之已经死去，秦享之就别留着了，给方广武报仇，算是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方渔让秦鸿叶和柳如梦分别在秦享之被处死前去见了他一面。 柳如梦问心无愧，她把她父亲死后分到的家产都给了秦享之，却被秦享之挥霍一空，并且更多的还是花在外面的女人身上。 因此二人相见，柳如梦也只是见上一面，算是二人之间的了结，她本也无意在秦享之面前显摆自己的好生活，或戳破秦享之的过往，又或者点出秦鸿叶的所作所为。 而秦享之则对柳如梦破口大骂，用尽羞辱言语。 柳如梦只反问了一句，让他想想为何在别的女人面前行，到了她面前就不行，就飘然离去。 柳如梦虽然在秦享之面前表现的坚强，却在方渔面前大哭一场，这一世她勇敢的走出秦家，找到她的新生活，这是她最大的幸运！ 秦享之得到柳如梦点醒，想透了这其中的原委。虽不知柳如梦有特殊体质，却也明白了秦鸿叶对柳如梦的野心。 他本想在秦鸿叶面前求证此事，然后破口大骂一番。 却被秦鸿叶告知秦越之已亡，秦享之大笑满意的死去。 或许这一刻，他已经想明白，即便是他知道秦鸿叶所作所为，再活一世，他仍然摆脱不了秦鸿叶控制。 万般无奈之下，得到那个导致他犯下如此罪行人的死亡消息，已经是他最后的蜜糖。 时间已经到了临近高级学堂开学的日子，前几天方德昌终于离开无染居。 先于方德昌离开的是方德元，他带着尚未完全好的骨伤，还有那位“大宝贝儿”方立哲，果断离开。 对于方渔后来已经不怎么出现在无染居这件事儿，明眼人早就看明白。 无非是年轻方渔的善心又一次被方德昌吞在肚里，想多消化出一些营养而已。 临走前，方德元跑来和方渔说，方德昌准备拉他一起在无染居住下去，还让他借口也多要一些丹药给方立哲，但他不能如此不要脸，他突破到玄照期，自感生命长度都有所提升，已经非常满足。 方渔对他自然只能鼓励，方德元除了稀里糊涂的包庇自己人之外，从为人处世、做事远见卓识的角度来说，在方家已经足够优秀。 最少他做不出明目张胆把方渔给他疗伤的丹药，分给方立哲这种愚蠢的举动。 方德昌的举动就太过嚣张。这位家主想让方渔帮助方立星突破到筑基期，方渔果断拒绝之后，他好像赌气一般，不断以疗伤这个单一的名义找方渔要丹药。 方渔对治疗有明确的思路，什么时候应该用什么丹药都有定量，偶尔多出一两瓶，给也就给了，但实在是没有多余丹药的时候，肯定是不会给的。 为何方渔不明确反对呢？这是因为方立哲已经把方德昌的行为向外人叫破，方渔也乐得用这个为借口拒绝外面如张家、范家，又或是三合派某几位长老的求药。 方德昌离开，又有方家几位族老或家族功臣想入住无染居。这可把尹大茂、侯先生等人气的够呛，尹大茂因此抓出了几个出卖无染居的叛徒家奴，在无染居门外直接砍头。 方德昌态度暧昧，甚至暗中出主意，因为他后悔了，想借这个机会再回无染居。 方德元只在后面提醒方渔，却不愿当面去说。 方立哲倒是有股子虎劲儿，出面说了一次，就被方德元拉回家。 唯有方德恒把方渔当做自家后辈，不断出面与这些人争执。 方渔对此很无奈，方子墨听说后，跃跃欲试，让方渔放他出来，他负责“得罪人”。然而府上众人对方子墨的人品信不过，纷纷出言反对，这其中也包括白娴凤。 在方子墨被勒令闭关的日子里，白娴凤负责接待来自张家求药的众人，实在是劳心劳力。 方渔本来也无意就断供张家，只是经过此事之后，有了给药的先后顺序，相对于孔直虎、封护卫、叶明洲这种愿意为他拼命的，肯定要排在优先的地位，张家就暂时只能排在后面。 这种事情想想也能明白，张家选择旁观，其根本原因还在于选边站的问题。 无非是当时不看好方渔府上能挡得住金丹期修士而已，他们的选择，甚至连这场灾祸是由张晓霞带来的，这种因素都不考虑在内。 不过要做好拒绝，还不得罪人，除了用方德昌当借口之外，对白娴凤来说，其实很难。想想她当初帮娘家来要钱的疯狂，就明白她在这方面并不强大，张家也自然会用感情攻势。 不过，为何白娴凤还在硬撑呢？因为中间某次居然是张梦雨上门要见方子墨。白娴凤又如何能成全他们二人，唯有硬撑下来。 其时，诸事未竟，这新的麻烦已然上门。 方渔不仅要给人看病、炼药，更心中想着原艾希的近况，说来说去，二人已经不见两月有余。 尹泽维根据柳如梦的记录，做出一张方德昌的用药清单。方德昌此番受伤，所用药品，市值超过五千万灵石，想想方家每年收入只有不到两百万灵石的结余，这价值着实太过庞大。 而为炼制这些丹药，方渔府上采购药材的成本也超过两百万灵石。 方德昌咋舌不已，却不见掏出一块灵石。 反而是消息传出去之后，孔直虎以为方渔府上缺钱，直接送来五万块中品灵石，封护卫送不了这么多，也拿出两千块中品灵石，还有叶明洲，他代表叶明钦和他自己，送来二十万中品灵石。 这让方渔哭笑不得，一一推回，但三人却说，能得到丹药已经是非常满意，不能让方渔连本儿都赔进去。 众人一番热闹的推脱，方渔肯定不愿收下这笔钱，而这三人也肯定不会收回这些钱。 最后在尹大茂建议下，将这些灵石收集起来建立资金池，谁有钱就投入其中，方渔投入丹药，等到需要用钱的时候，也可以从中取出使用。 尹大茂的建议得到三人大力支持，方渔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反正给这些真正的朋友炼药，他本来就没准备收钱。 随便一颗灵晶的价格都在二十亿灵石，想想现在每天几十块灵晶的消耗，他还能在乎这点儿钱？ 但尹大茂和侯先生对这事儿上瘾啊，同样上瘾的还有后来知道的孔大力。 后来这个资金池成了鉴别是否是自己人的标准，因为凡是在这个池子的范围内，方渔的丹药都是免费的。 方德昌和方家众人当然不够进入这个池子的标准，方德昌正在为那成本价的二百万灵石心疼不已。这的确是成本的不能再成本的价格。 原本给他治伤也用不了这么多高阶丹药，慢慢调养就好。 但一方面是最近一段时间方渔炼药水平略有下降，另一方面就是方德昌摆出架势，要来帮方立星蹭丹药的做法。 方渔果断用上高品丹药，让方德昌的病好了快走。 事后，方渔听方德元和方德恒说，方德昌心疼的不得了，直说太贵了。又说，要不是从方立辰那里得了些灵石，就要上门请求方渔免除这笔费用。 方渔对此一笑而过，方家依然还是那个方家。 不过因此，他起了心思要改变方家未来的走向。 方立星前世的下场方渔并不知晓，总之这人肯定很早就消失不见。 前世，也就在这几年，方立辰过世。之后不久，方德昌也离世。 那时，方德元和方立哲父子还在，继承家主的是一位叫方启程的人。 据说他是方德昌的二儿子，但以方渔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此人大概率是方德昌的私生子，名叫方立程。 看到方渔不喜欢方立星之后，方德元、方德恒都和方渔提过此人。 然而，前世这人比方立星还不堪，被人推上家主之位后，开始几年方德元在，还能有些家主威严，后来方德元去世，这人简直就成了方立哲手中的傀儡。直到方渔重生前，方家成为只有三位先天硬撑着的“世家”。 既然会变成这样，那就不如给方家指定一名说得过去的家主，方渔想到了方德恒。 方德恒号称是他这一辈里最年轻的人，比很多“立”字辈的方家人都年轻，修为无非是差点儿不到筑基期而已。 这对方渔来说太容易了，丹药也好，冲刷也罢，他的手段很丰富。 方渔将这个想法对方德恒直言相告，方德恒自然是知道方渔的能力，单单只说修为一项，方渔如果愿意去七曜宗做长老，就太容易操纵三合派掌门的废立。 不仅如此，这件事对他本人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最少这表示方渔会将资源投给他，帮他成为筑基、又或者是玄照、开光！ 因此，方德恒果断答应下来。 这些年，他凭什么一直对方渔如此毫无保留的支持，除了投脾气之外，当然也是等着方渔回馈的那天。 二人达成一致后，一切围绕着这件事情展开。 先是在方渔的帮助下，让大胡子方立新担任了方家九长老。 这是应有之意，原本不给方立新在长老中排位置，是方德昌担心反对意见太盛。 之后尹大茂担任了方家荣誉长老，尹大茂的儿子尹泽维和方德恒孙女方翠柔定亲。 再之后，方德恒孙子方子琇拜了尹大茂为师，原本方德恒的想法是让他拜方渔为师，却被方子墨拦住，嫌乱了辈分。 而这小小一番动作，便出现不少方家嫡系想要投奔到方德恒的名下。 严格来说，之前方德恒在方家的权力不大，既没有牵涉到家族主要生意中，也没有牵涉到家族核心权力中，他原本只是管着和医药相关的事情。 但随着方德宝的倒台，他从族老变成五长老，更借此机会，接过方家卫队的掌控权，又在方渔从小世界返回后，成为方家二长老，于是水涨船高，已经有了小气候，现在算是方家排名前五的核心人物之一。 不过，随着他地位的提升，方德昌又不放心他手中权力太大，正扶植另外一位长老准备接管方家卫队。 然而，就在这当口，随着这一番操作下来，大家都看清方德恒背后是方家荣誉大长老的事实。 有原来依附方立辰的，有长期出不了头的，也有在这次方家清洗中新起来的，不断向方德恒示好。 这就不是方渔愿意操心的事情，他任由方德恒自己来判断。 总之，诸事繁多。 方渔在夹缝中寻找让他舒适的一点点空间，空间的确不大，但对他本人来说，暂时够用就好。 因为最终他会离开这个地方，他的舞台本不在青山城，甚至蓝星对他来说都太小了。 青山城是前世的全部，今世的起点，所谓起点，那便不能让他长久驻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