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方渔起床时，前院鼾声如雷，方子墨睡得正香，红果儿刚起，迷迷糊糊的洗脸刷牙。 方渔不想和方子墨碰面，与红果儿打了招呼，跑出家门。 离开家门，方渔对今天的去处有些挠头，不知去什么地方好。打铁的话，没有必要，今天的任务前天就已经完成。 去方晓雪家，这一天就浪费了，而且浪费时间不说，万一擦枪走火，那就麻烦了。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秋家铁匠铺附近，既然如此，方渔决定还是打铁吧。 他到的时候，双腿还未好的霍小二正坐在躺椅上，指挥着霍小山和铁虎二人装货，一会儿他们准备去送货。 方渔见到三人在忙，有些尴尬，只好借口说自己明后天有事情，今天先来将铁打出来。 霍小二对此当然不能说不，改变了跟去送货的计划，留下来陪着方渔打铁。 尽管方渔连声说不用陪着，但霍小二还是坚持留下。 方渔把对方子墨的愤怒融入挥锤之中，一上午打铁成绩显著。 快到中午时，霍小山和铁虎还没回来，霍小二便找秋家铁匠铺的伙计帮忙买午饭。 铁匠铺老板秋宝听说，就过来告诉霍小二，和他们一起吃午饭就行。霍小二支支吾吾的并不愿如此，但无奈双腿无法行动，最后还是应下来。 中午时分，有秋家铁匠铺的伙计来把霍小二抬到吃饭之处。 秋宝对方渔十分热情，席间不断为方渔夹菜，并介绍他这间小店。 霍小二不断的咳嗽和打断两人的聊天，无奈秋宝谈兴很浓，这种咳嗽打断的方式没什么效果。 方渔暗自发笑，估计霍小二是担心他直接和秋宝合作，把他甩了吧！但霍小二不知道的是，学堂马上就要开学，这段打铁的日子就要结束。 方渔和秋宝还聊到一些有趣的内容，比如“秋家铁匠铺”这名字的来历。方渔本以为老板姓秋，所以开的铁匠铺叫“秋家铁匠铺”。 然而事实却是“秋”字源于秋宝，而秋宝的夫人叫孙佳，因此“秋家”的“家”字，实际上是老板娘名字中的“佳”字的谐音。 听到秋宝这么说，方渔调侃的对他说：“秋老板，你若不是很爱你的夫人，就是很怕你的夫人！” 秋宝嘿嘿笑着摇头说道：“不对，是又爱又怕！” 方渔好奇道：“怎么没见老板娘来过？她也是铁匠吗？”女性铁匠虽然不多，但既然铁匠铺名字里都有她的名字，方渔这样猜也不是无的放矢。 秋宝骄傲的说道：“她是位金匠！” 方渔奇道：“是做首饰的吗？那以后介绍我认识啊！我要是打造首饰什么的，可以找她帮忙！” 秋宝道：“嗯，不过她最近做的少了。” 方渔问道：“为何？” 秋宝神秘的说道：“因为我们想要孩子！” 方渔奇怪道：“邱老板，你多大了？还没孩子吗？” 秋宝道：“我三十八！” “啊？那尊夫人呢？” “她二十五。”秋宝有些骄傲。 方渔竖起大拇指道：“秋老板厉害！” 秋宝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方渔和秋宝聊的火热，一旁的霍小二却是一脸愁容；方渔没有理会霍小二，吃完饭又忙了一阵，便离开铁匠铺，来到方晓雪的小院。 日子似乎又要回到前一段的状态，每日打铁、去方晓雪小院聊天，晚上拖到很晚才回家……只要躲过这一晚不遇到方子墨，方渔这一天的关口就算是过了。 方子墨自从那天在张兆阳家吃饭之后，接下来几天也都有应酬在身，回来的很晚。 然而没了方子墨，却总有不想让方渔静心下来，安稳度日的杂音存在。 这日清晨，方渔刚要出门，只见方立峰带着四个巡城司的巡城上门，说要捉拿方渔归案。 这番动静吵醒了还在熟睡的白娴凤和方子墨。 原来是方子龄家里将方渔等一众同窗告了，方子龄于昨日猝死，他家怀疑是一个多月前被方渔等人殴打所致。 现在巡城司正在方家这片区域到处抓人，当日参与之人都要被带回巡城司询问。 方渔认为这个事情非常离奇，打架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之前，但凡有点儿常识都知道这和一个月之后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偏偏巡城司就能来拿人。 方渔前世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巡城，并依靠他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还当上十人战斗小组的组长。 因此他一眼便知这四人只是普通巡城，连个副组长都没有。而这种脚后跟都能想出不对的事情，明显是巡城司的人私下所为。 “把你的手令拿出来让我看看！”方渔平静的说道。 “手令，没有！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没手令我可去不了，这不符合巡城司的规矩！” 方渔说话间，一个巡城就蛮横的上前准备拿人。 方渔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说道：“你再上前，就视为对我的攻击！” 平日里对普通百姓猖狂惯了的巡城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剩下三人挥着手中的铁链朝方渔走过来。 方立峰赶忙拦住众人，说道：“小鱼儿，你就跟他们走一趟，先看看是什么情况！现在他们来拿人的确不对，但你也不能和巡城动手啊！” 方渔冷笑道：“现在他们在违规，走到哪里我都说得通。” 方子墨在一旁冷哼道：“小鱼儿，别以为你前两天见过一次城主就了不起！”方子墨这句话虽然是在说方渔，却让四位巡城心中一惊。 方渔冷哼一声，向四个巡城说道：“你们说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四人面面相觑，那位挨打的巡城捂着脸说道：“是我们小队长签派的。” “手令呢？没有手令，手条总该有吧！” “手条……手条也没有！我们就是回来把人带回去！” 方渔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胆子够大的，就这一项，你们和你们的小队长就要完蛋了！你们不知道带人回巡城司最少要队长级别的手令吗？” “这……我们四个就是上指下派的，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了！” 四个巡城感觉很冤枉，平日里横行惯了，却不知道今天这位不仅和城主拉上了关系，还对巡城司里面的规矩门儿清。 “你们回去吧！抓的别人也都放回去吧！不然我去找城主说说这个事情！”说着，方渔挥手将四人赶走。 方立峰叹口气，也没多说，方渔选择这样的处理，方法没有错，但事情不能这么处理的。 然而就在几人刚走不到一会儿，方子墨和白娴凤刚问了几句话的时候，门又被“咣咣”砸响。 这次来的是位战斗小组的组长，身后还是跟着方立峰和那四位巡城。 那小组长上来就向方渔动手，方渔当然不会惯着，随即挥手还击。 小组长虽是炼气巅峰的修为，但比起方渔这迟迟未突破的炼气后期还是差了不少，更何况方渔一记扰魂指，稍微对其进行干扰，那小组长被方渔一个扫堂腿踢倒在地。 方渔顺手从他腰间将拷人的铁链拿出，将他的双腿和双手锁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周围围观的人瞠目结舌。 然而不等方渔缓过手来将此人拎起，这位小组长的上级，小队长赶来。 这是位初入心动期的修士，面对此人，方渔也要谨慎应对。但此人依然敌不过方渔的扰魂指，在神魂被干扰的一瞬间，方渔一拳打在此人肩膀的穴位之上，此人胳膊当时脱臼。 方渔再次用此人的铁链将其拷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不由得方渔不跟着去巡城司了，当然一同到巡城司的不仅有方子墨和方立峰，还有方立辰、方立星二人。 巡城司方面对这位小队长前去方家抓人，果然是毫不知情，而经过询问之后也发现这件事情背后的确有人作怪。 仵作前去为方子龄验尸，更发现方子龄死于被下毒，与被人殴打完全无关。 再调查发现背后作怪之人乃是五长老方德宝的孙子方子雀，是他给巡城司提供的证据，不仅如此，各种迹象表明下毒之人也是方子雀。 大堂之上，方渔掏出钱袋，在他的几块令牌之间将巡城司队长的令牌掏出。小队长才知道他以下犯上，踢到一块坚硬的铁板。 而看到方渔手中的令牌，方子墨和白娴凤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天方渔掏出这块令牌的时候，二人对此还是漠然，现在却发现有这么大用处。 方渔将众位同窗保出，留下方立辰、方立星与方德宝等人打嘴仗。 看样子，这件事情终会成为方立辰、方立星斩向家族内敌对势力的利剑，只是方渔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这件事情也给方渔敲响了警钟，遇到巡城司这些打斗经验丰富的人，若非他有扰魂指，还真不能轻易取胜。 这件事对方渔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见到方立辰、方立星对方渔的力挺，又见到方渔已经是巡城司的队长，方子墨对方渔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这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提起要钱的事情。 方渔当然乐得如此，能过上不吵不闹的舒心日子谁不愿意呢？ 这一日清晨吃过早饭，方渔来到“秋家铁匠铺”。这是他和霍小二结账的日子，因为再过些日子学堂就要开学了。 方渔最近一段时间打铁赚的不少钱，按照每天二百斤六出一的精铁来算，这一个月下来，方渔赚了一万五千两，霍小二即便付出租金之类的，也至少赚了一万两以上。 到铁匠铺时，霍小二、铁牛和霍小山都不在，方渔向秋宝打听，说是三人一起去送货了。 看来马上要结束打铁生活，三人也在忙着收尾。 于是没什么安排的方渔和秋宝二人喝着茶攀谈起来。两人聊天话题还是秋宝夫妇，秋宝对能娶到孙佳这样年轻貌美，修为还比他高的女人很自豪。 秋宝告诉方渔，他只是气感后期的普通人，孙佳则是炼气初期的修为。这让方渔大感神奇，却想不出秋宝有什么样的魅力。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位少妇打扮的女人来送饭，正是方渔听秋宝吹了一上午的孙佳。 孙佳的相貌确实如秋宝所言，芙蓉如面柳如眉，因为常年劳作，身材前凸后翘，但也能看到细细的皱纹也出现在她的眼角眉梢。 相对于秋宝聊天时油腻的幽默，方渔更喜欢孙佳的直爽和健谈。 孙佳的厨艺不错，颇有些霍大娘做肉食的味道，可能铁匠家的女人都这样吧！ 吃饭时间，孙佳问起方渔和霍小二合作的方式。当听到是五五分账时，她吃惊的看着方渔，直爽的问方渔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秋宝担心孙佳这么说，方渔面子上下不来，忙补充道：“鱼匠师，这个分成比例前所未闻啊！” 方渔则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所谓，反正就要结束了，我要去学堂上学！” 孙佳睁大眼睛问道：“鱼匠师，你以后不再打铁了吗？” 方渔摇头道：“是和霍小二的合作关系要结束了！其实，今天我是来结账的！以后我肯定是要打铁的，不过应该是在学堂的制器课上吧！” 孙佳露出惋惜的表情，说道：“那太可惜了！你打出的精铁很受欢迎的！” “是吗？”方渔还真没问过这些问题，反正精铁销售也不归他管。 秋宝说道：“当然了，您六出一精铁的品质是顶尖的！这段时间霍小二大量出货，六出一精铁的市场几乎都要被他垄断了！” 方渔很清楚他打出来的六出一精铁，说那是差一些的七出一精铁也完全没问题。 孙佳说道：“不过，鱼匠师，您现在五五分成的比例，和您打铁的水平，实在是配不上啊！” 方渔笑道：“也不差多少吧！听说大家一般不都是三七或者四六分成吗？” 孙佳露出夸张的表情，说道：“鱼匠师，你被人骗了吧？怎么可能！” 秋宝看孙佳又如此，忙插嘴道：“鱼匠师，三七、四六的分成是针对那些低级匠师的，一般能做到四出一精铁的匠师最低都要求三七开的，像您这样的大匠师，最少得二八分成了，正常一九分成才对。毕竟铁匠铺没什么成本的，也就原料和炉子两样，这些价格都很低的！” 方渔还真不清楚这个情况，想想当初用一百文租了一个时辰的炉位，他对打铁分成的判断都来源于此！想到此处方渔只能笑着摇摇头，看来是被霍家人当做冤大头了。 秋宝见方渔摇头，以为他不信，便耐心解释道：“鱼匠师，咱们算笔账你就明白了。” 方渔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秋宝说道：“就以我最近从霍小二这里买到的精铁价格来算，我一直是按照二十两白银一斤的价格购买。我卖给霍小二粗铁价格是一文钱一斤，炉位是五十两白银一个月，租给他们住的房子是免费的添头。咱们就按十斤粗铁出一斤精铁，一个月下来，霍小二最少出货得有五千斤精铁吧？所以这成本就是五万文，再加上五十两的炉子钱，也就是一百两。就算是把铁虎、霍小山的工钱都算上，两个人给二十两了不起了。但五千斤精铁就是十万两白银，就算霍小二只拿一成，那也是一万两白银啊！” 方渔说道：“这一个月下来，最少得有七八千斤精铁了！不过，这个分成比例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我之前答应过的……” 孙佳看着方渔，突然道：“他们不至于在价格上作假吧？” 见方渔居然点了头，孙佳吃惊的说道：“要是这么干，他们在铁匠圈子可混不下去了！得罪一位大匠师的后果很严重。” 秋宝也皱起眉头，说道：“我们以后也不能再和霍小二合作，城里有铁匠行会，这个事情我要上报到铁匠行会。而且我刚才说的二十两一斤，是我能拿到的价格，毕竟霍小二租我的地方，要是别家，估计价格更高……” 说着，秋宝冲外面叫道：“四壮，过来一下！” 然后，一位打铁的大汉跑了进来，秋宝说道：“你去一趟纪平家铁匠铺，问一下纪老板，霍小二卖给他六出一精铁的价格。” 那大汉憨憨一笑，说道：“老板，不用跑去问，那天我听霍小山说过，纪平家的价格是三十两一斤，咱们家最便宜，二十两……” 秋宝冲方渔撇撇嘴，对四壮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孙佳说道：“鱼匠师，霍小二跟你说的价格是多少？” “五两银子一斤……” 秋宝露出夸张的表情，说道：“这也太狠了吧……唉，这哪里是六出一精铁的正常价格嘛！” 方渔笑道：“无所谓，反正要结束了！知道这个情况，以后不和他合作就是！” 秋宝道：“鱼匠师，你以后在哪里打铁？我还得买你的精铁，我这店铺是以打造武器为主，需要品质好一些的精铁。” “可能在学堂吧！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往外卖！” 秋宝道：“学堂啊！那你太亏了，学堂要抽走一半的！而且学堂出来的精铁我们也买不到，大部分都进了大家族大势力的店铺了。” 孙佳突然道：“鱼匠师，不如我们合作吧！你来我们这里打铁，按照一九分成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