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渔的心中又背上沉重的负担，那是家里的债务。 曾经方渔以为家里这些债务是他在外面惹出事情之后，为了保住他的小命，父母不断疯狂的向外面借钱，摆平那些麻烦的花费。 因此后来方子墨消失之后，方渔哪怕不甘心，也耐下心来，通过一份份药剂，将这些欠款一一还上。 在欠账问题上，方渔一直奉行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原则。前世秦鸿叶曾表示，他愿意免费帮方渔解决掉这些欠账，但被白娴凤和方渔拒绝。 白娴凤以“当初最困难时，别人帮过忙”这样的话来教育方渔……但其实这些欠账一直还到他的修为到达筑基期之后。 那时候，面对先天修为的方渔，债主们纷纷退避，有几位常见的债主甚至直接消失不见。 但今天白娴凤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却说明他家的欠账很早就有了…… 方渔的脑子乱了，他似乎触及到了那些他一直在回避的真相…… 静坐良久，方渔才渐渐缓和下来，拿出新到手的五块下品灵石开始尝试修炼。 灵石不像灵气珠那么纯粹，可以用水化开的方式获得灵气，灵石只能通过运功来吸收其中的灵气。 这样的功法有“引灵入体诀”、“凝气诀”、“聚气诀”等。 这次方渔选择“引灵入体诀”，这套功法是专门为从灵石、动物内丹中吸收灵气而创，比起为从经脉内收集内气、兼有吸收灵气功效的聚气诀和凝气诀要专业很多。 炼气后期的方渔吸收灵气，自然不会像之前吸收灵气珠的灵气那么低效，但也绝对达不到用灵气水吸收的高效。 好在方渔只为平衡五行，并不以此来提升内气；要提升内气，还得靠那些水属性灵气珠。 这些天随着身体修为提升，方渔又开始超量吸收灵气水的修炼，现在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一次能够吸收两水囊灵气水的地步。一囊水可以倒出十茶碗水，两囊水就相当于二十茶碗。 相比于他第一次，八茶碗灵气水要把他撑爆了，这个进步不可谓不大。 一夜修炼的辛苦与方渔内心的满足成正比，越辛苦，方渔越满足，这是苦修者的幸福。两世为人，只有苦修才是方渔心中最坚实的支柱。 白娴凤也是一夜没睡，方渔的收入给了她最大的安心，但安心之后呢？她要算算需要多久才能还完这些欠债；还要算计那些本不用还的债，会不会因为收入上来了，债主上门催债；更需要猜那位给家里带来无尽灾难的方子赫，听说方渔有大笔收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因为她很清楚，当初方子赫卖掉方立君救命的药换钱去赌博的事情。在方子赫的眼中，或许除了甄秀音之外，跟任何人都没有亲情可言。 然而，方子墨却看不明白这一点，他忠实的履行着方立君临终的交代，对方立君做到了“纯孝”二字，用方子墨的话来说，叫“纯孝性成”。只可惜，方子墨只是成就了他自己，却坑了白娴凤。 白娴凤的思绪飞到了她的父母身边…… 红果儿一样是彻夜无眠，白娴凤常年给她灌输的思想，让她把方渔当作了她未来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终于要起飞了，她会跟着越飞越高…… 转天清晨，方渔见到了顶着黑眼圈的白娴凤和红果儿， 白娴凤留下方渔在家吃早餐。 早餐时间，白娴凤讲出了她思考整夜的结论：“小鱼儿，我认为你现在应该低调！” 方渔奇怪道：“我哪里高调了？” 白娴凤很不高兴方渔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没说你高调，我是说你最近的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低调！” 方渔更奇怪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让白娴凤看着不顺眼了，道：“娘，我一直很低调啊！你看我什么时候高调过？” 白娴凤有些愤怒道：“你听我说，我是让你要低调行事！不要因为有了嫡系子弟的身份，就那么高调！” 方渔道：“我知道啊！我现在不是很低调吗？我从没高调过吧？” 白娴凤生气的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说道：“我说的你听明白了没有？要低调，不要高调！” 方渔感觉此时的白娴凤不可理喻，难道是起床气？还是因为昨天给她钱，让她认为自己太高调？方渔停下吃饭的动作，没说话，默默思考着。 见方渔沉默，白娴凤努力压了一下她现在火气道：“你要记住，要低调！不能高调！你高调了，会有很多麻烦找到你头上，到时候，你被他们缠着，你这辈子就毁了！” 方渔似乎听明白了一些，这些事情可能来源于某些他还不知道的压力吧！ 白娴凤继续说道：“你要低调到什么都没发生，把自己当作一个最普通的修炼者，这样你才能在不够强大的时候保护自己，你不要逞强，不要什么事情都向前冲，这样你只能害了自己！你不要……你不要像娘这样，娘不好，没有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呜呜……” 白娴凤说着就哭了起来。 方渔感觉到白娴凤心里压力很大，大到已经快让她崩溃。 哭出来是发泄的好方式。 于是，方渔上前抱住正在哭泣的白娴凤。 许久之后，白娴凤缓缓停下，不好意思的轻轻说道：“都是娘不好，娘去洗一洗。你也回去换下衣服吧！” 红果儿被吓的躲在门后，方渔看到红果儿这个样子，冲她招招手道：“红果儿姐姐，跟我回屋找一下衣服。” 在方渔的屋中，方渔问红果儿道：“我娘最近经常哭吗？” 红果儿道：“夫人有时候会偷偷哭的，但最近没怎么哭过，不知道今天早晨这是怎么了？” 方渔问道：“你知道我娘都是因为什么哭的吗？” 红果儿道：“有时候是因为和老爷吵架，有时候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儿……” 方渔点点头，看来这红果儿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到底因为什么，还需要白娴凤自己说出来。 回到堂屋，白娴凤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刚洗过脸，还化了淡妆来掩盖刚哭过的痕迹。 方渔刚想开口说几句缓解一下尴尬。 只听白娴凤先开口说道：“小鱼儿，刚才是娘不好！不过，娘想过了，你嫡系子弟的身份还是要保密的，不能露出去，让有心人用你这个身份做文章！” 方渔道：“娘，你说的是方子赫吗？” 白娴凤道：“不止方子赫，还有你爹，还有很多能和你拉上关系的人，都在周围看着你，等着上来咬你一口！” 方渔点头道：“嗯，我本来就不想高调！提升修为才是根本。” 白娴凤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实力不够，如果你已经到先天境界，随便你怎么做，我都不担心，哪怕你是融合期，心动期，你都有些保护自己的能力。” 方渔点头认可，炼气期太普通了，普通到它就是普通人的境界。 白娴凤继续道：“所以，你愿意低调一些吗？” 方渔道：“当然！我本就没想过如何高调的！” 白娴凤道：“咱们家的事情太乱，也太烂，很多事情没办法处理，你今天把事情处理完，下个月马上就能出现新的，所以，其实我们没有高调的权力，只能低调！” 方渔道：“那娘，其它事情我们还继续做下去吗？” 白娴凤道：“你说什么事情？” 方渔道：“比如红果儿的身契和你昨天说的欠账……” 白娴凤道：“红果儿的身契迟早的事情！昨天说的账就不还了，让它先欠着！” 方渔点点头，说道：“低调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就算我是先天境界，也喜欢低调，我并不是高调的人啊！” 白娴凤道：“嗯，娘知道，这个非常重要，不然你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住，最后耽误了修行，让所有人对你失望，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白娴凤呼出一口气，道：“唉，你这两天带我去见见方立辰族老吧！这些事情我需要和他聊一聊！” 方渔点头应下，正在此时，院门响起，方必胜来接方渔了。 方渔请方必胜进屋，客气的说道：“胜叔，您没必要天天跑来的！” 方必胜道：“五少爷，老太爷说了，我以后就是专负责您这边的管家，每天跑一趟，是必要的，没有每天接送您去学堂已经是我的失责了！” 方渔道：“学堂小事儿，我上下学堂其实也是在锻炼了！” 方必胜笑道：“老太爷也这么说的！还说让广深少爷几个学你呢！” 方渔不好意思的说道：“胜叔，要不你每天走着来吧！我住的这个区域都是普通旁系，太高调不好的！” 方必胜笑道：“这不是考虑五少爷可能用车吗？不然我走过来更快一些！” 方渔歉意的笑笑，说道：“那谢谢胜叔的理解了！” 方必胜道：“五少爷太客气了，如果你感觉这个街区不太好，其实可以申请嫡系子弟区域的院子。第一次是免费申请，让老太爷帮你说一句话，很快就能下来！” 方渔道：“不用那么麻烦，这里住着还可以的！……对了，我爷爷什么时候有空？我娘想去拜见他。” 因为方渔已经挂在方立辰名下，是方立辰的干孙子，叫爷爷没有错。 方必胜道：“得明天了，老太爷一大早就被族长那边叫走了。” 方渔道：“胜叔今天回去之后帮我向爷爷说一下吧！” 方必胜点头应下，又道：“那明天什么时间去拜见？” 方渔道：“上午吧！爷爷早饭之后，如果没事儿的话。” 方必胜走后，方渔和白娴凤说了明天的约定，白娴凤表示没有问题，又道她今天会去找方立峰开个证明，明天去完方立辰那里，如果时间来得及，她就和方渔一起去给红果儿变更身契。 方渔今天的行程依然是修炼和打铁，并没有因为变成嫡系子弟后有什么不同。 在霍家老铁铺，霍小二告诉到方渔，说他谈下山河城的大单，每个月需要五千斤六出一的精铁，这样加上之前的一千斤，每个月需要交付六千斤六出一的精铁。 方渔表示无所谓，现在每日打铁量已经在二百五十斤六出一精铁，增加这么一个大单，无非是每天再加上两百斤。 不过方渔也提醒霍小二，这个量已经是上限，再多他就不接了。 霍小二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方渔也不理会，现在打铁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必须，大不了就不做了。 下午结账的时候，方渔的日收入已经到达将近五百两白银，这让昨晚刚刚瘪下来的钱袋又鼓起来。 只是走的时候遇到了霍老大，方渔不愿意参与霍家的事情，回屋换衣走人，出门的时候见到霍小二与霍老大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霍老铁则在一旁默不作声。 见到方渔出门要走，激动的霍老大上前就要拦住方渔，他这举动把霍老铁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拉住。 对此方渔只能无奈的摇头，霍老大这样的人，还不放在他的眼中。 但这也给方渔提了醒，或许他在霍家老铁铺打铁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因为他们的家事已经麻烦到要把他卷进去的程度。 铁匠铺有很多，在有了五颗五种属性的下品灵石之后，现在方渔对铁匠铺里火金两种属性灵气也没有那么强烈的需求，因此如果事情再向前发展，方渔就要果断结束掉这段打铁生活。 提起这段打铁生活，方渔还是挺有感情的，在这里，他不仅有了今世第一笔收入，还有了一间属于他休息房间。方渔在打铁的空闲，还跑去镇子上为房间添置了生活用品，尽管这些他很少用到。 还有霍山镇的烧烤，霍大娘的红烧肉，还有坚持原则的霍老铁，憨厚又不失精明的霍小二，耿直的铁牛铁虎……这一切都是方渔不舍得这里的理由。 晚上的白娴凤比早晨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一样是方渔回家吃饭，白娴凤在一旁陪着。 白娴凤继续说着低调好过日子的道理。 有了早晨的事情，方渔选择不说话，静静听着白娴凤的絮叨。 白娴凤说着又红了眼睛，方渔只能过去默默的抱着白娴凤。 白娴凤一边哭，一边坚持说着那些往事和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方渔没说话，轻轻拍着白娴凤的后背。 渐渐的白娴凤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在方渔的怀中打起了盹儿。 方渔暗叹一声，轻轻将睡着的白娴凤抱起，轻手轻脚的送回房间。 为白娴凤除去鞋袜和外衣，将她放入被窝里。方渔刚想离开，却发现白娴凤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指关节在用力下有些发白。 见此情景方渔想起他小时候，白娴凤总是要把他哄睡，再偷偷离开，如果离开时方渔没睡着，他就会紧紧抓住白娴凤的衣服，不让她走。 这时白娴凤就会轻轻拍拍他的小脸，宠溺的亲上一口，或继续哄睡，或干脆就留下来陪方渔睡一晚上。 于是，方渔轻轻拍拍白娴凤的脸蛋，然后重重亲上一口，道一声“乖！” 就见睡梦中的白娴凤睁开眼睛，露出笑容，对方渔说：“今天不走好不好？” 天刚亮，方渔便起床，此时白娴凤还在呼呼大睡，红果儿也没有起床。 方渔回到自己房间修炼，昨天晚上因为陪白娴凤的缘故，他没有修炼，现在要把这课补上。 直到天光大亮，方渔才修炼完，来到堂屋，白娴凤已经在此等候。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底儿绣红色花纹的马甲，配一条凤尾裙，这让看惯她穿便装的方渔眼前一亮，顺口说道：“娘，你今天穿这么正式做什么？” 白娴凤道：“今天去见家族高层，能不正式吗？” 方渔点点头没说话，只顾吃饭。 饭后方必胜来接，方渔和白娴凤来到方立辰家的大宅。 方立辰已经在正堂等候，方子胡、方子学，方子瞻，方子台四人和他们的夫人也在一旁陪着。 相互见礼之后，方立辰便让众人各自忙碌，只留下方渔和白娴凤继续说话聊天。 此时白娴凤提出，方渔需要上学堂。于是，就过河拆桥的把方渔赶走。 方渔倒是无所谓参不参与这场对话，出门拒绝了方必胜用马车相送，回家取了水囊，施展跨马神行步来到后山小瀑布修炼，下午再到霍家老铁铺打铁。 今天在霍家老铁铺没有见到霍小二，只有霍老铁在，方渔没问霍小二的情况，想来他应该是去送货了。 霍老铁告诉方渔今天要打出来七百斤六出一精铁，以满足订单需要。方渔估算了一下，虽然可能累了些，但是七百斤还是可以完成的。 于是从吃过中午饭到傍晚时分，一直在忙碌这些精铁，终于在天黑之前把这些精铁完成。 霍老铁今天借口霍小二没有回来，他不知道之前的账务情况，先给了方渔一千两白银的银票。 方渔心知还差几百两没有给够，却也没有提，只告诉霍老铁明天他有事情，不过来。 霍老铁也未多说，方渔离开霍家老铁铺，返回家中。霍老铁今天的做法实在不正常，但方渔也未多想，大不了就是不做了而已。 家中，白娴凤依然是趁着方渔吃饭时，和他聊起了今天和方立辰谈话的内容。 大致的意思就是她和方立辰商量过后，都认为这一阶段方渔应该低调。 方家采取不宣传，不否认的态度，方立辰会派人告知当日参与者，对方渔成为嫡系子弟的事情保密。 此外，就是白娴凤会负责沟通张兆阳方面，告知真实情况，并且也要求张兆阳进行低调保密。 然后，白娴凤又和方渔说起了欠账的事情。 的确如方立辰所说的情况，当年为救方立君，从方家借了十万两黄金，从方立辰处借了两万两黄金，还从其它一些相熟的长老、执事手里一共借了一万多两黄金。 方子墨和白娴凤这些年不断的卖嫁妆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还账。 但是白娴凤不知道方子赫还向方立辰借过钱的事情，至于卖方立君救命丹药的事情，她可以保证方子墨这里是没有的，方子赫那边不仅有过，还被方子墨抓到过。 方渔心下感慨方子赫的为人，果然赌徒心中是没有亲情和道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