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 孟绾惊叫一声,没料到孟珲说话直白,半分面子也不留给她。 见一双儿女因沈娇娇闹成这样,孟夫人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阿珲!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孟夫人冷声训斥一句,随后厌恶地瞄向沈娇娇。 沈娇娇脸色微变,艰难咽下喉头泛起的苦涩,低头不发一言。 捏着小勺的手微微颤抖。 手边那碗桂花酒酿丸子,她还未曾吃过一口,似乎变凉了,连桂花香气都淡了许多。 “沈娇娇,你怎么不吃?” 身侧传来义兄淡漠的声音,似是在责问她。 恍惚间,她从这句话语中嗅出了一丝关心。 蓄在眼底的泪水,险些脱框而出。 即便义父义母偏疼孟绾,义兄对她依旧一如既往的严苛,这种认知让她如释重负——他不是孟绾的大兄,是她沈娇娇的义兄。 真好。 孟夫人满脸恼怒,“你管沈娇娇做什么?绾儿才是你亲妹妹!” 安慰孟绾时又换上另一副表情,“绾儿别恼你大兄,他不知前因后果,误会你了。” 孟绾‘嗯’了一声,泪水簌簌落下。 “快向你妹妹道歉!”孟夫人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边哄边瞪孟珲。 “道歉?”孟珲嘴角掀起讥讽的笑,懒得理会孟绾,倾身靠近沈娇娇,询问道:“你想要哪个丫鬟?我替你做主。” 说话间,热气喷洒在她耳廓,带来隐秘的亲昵感。 沈娇娇身体一僵,脑海中突然闪过今早醒来,孟珲从身后搂住她的一幕。 肌肤贴着肌肤,滚烫得叫人心惊。 一股热意瞬间涌上面颊。 她慌乱低头,坐直身体,与男人拉开距离。 孟绾听见这声允诺,瞬间慌了神。 没想到大兄性格如此乖戾,不仅忤逆娘亲、不道歉,还让沈娇娇先选婢女!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孟府真正的千金小姐! “大兄,我已经选好了!”孟绾抢先开口,生怕那两个丫鬟被沈娇娇抢走。 孟珲漫不经心地笑着,“选好又如何?”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中。 孟夫人怕兄妹俩再起争执,打起圆场来,“那两个丫鬟绾儿已经要了,娇娇另外选两个吧。” 说着,锐利目光扫向沈娇娇。 沈娇娇心知义母想要她让步,连忙收起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恭敬回道:“义母先选。” 这是同意将貌美丫鬟让给孟绾了。 孟绾心中窃喜,朝沈娇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大兄护着又如何? 她孟绾想要的东西,你拼了命也夺不去! 孟夫人也很满意沈娇娇的识趣,板着的脸终于缓和了许多。 “娇娇,你跟义母客气什么?快选,不选义母可就生气了。”孟夫人劝说着。 不是孟夫人好说话,只是两个貌美丫鬟都被亲女儿要了,她怕外头传出自己苛待养女的流言。 孟夫人素来看重面子,哪会允许这点小事败坏自己名声? 沈娇娇应下,随意点了两个丫鬟。 她早猜到孟绾会跟她抢,索性挑了两个美婢,孟绾定会多想并将人抢走,届时她就能选自己想要的人了。 孟绾见沈娇娇选的丫鬟样貌普通,心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又怕她反悔,就先一步带丫鬟离开。 孟夫人连忙追上去,传授御下之道。 一时间,外院只剩孟珲与沈娇娇两人。 沈娇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状况不妙。 她能清晰感受到,侧面传来的目光。 她不敢回头,生怕跟义兄对上视线。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昨夜的旖旎,她脸色一红,恨不能拔腿就跑,这辈子都不再与义兄见面。 真是奇怪。 往日这个时候,义兄早已出府,有时一整日都见不着人影。 今日怎么一反常态留在府里? 最让她羞恼的是,义兄居然不避嫌,还大喇喇坐到她身侧,给她带甜点! 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义兄,既然人已经选好了,那我就先回明珠院了。”说着,她朝被选中的两名丫鬟点头,“你们跟我一道走吧。” 正想从过道处绕开,孟珲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陪我走一走。” 孟珲站起身,高大身躯瞬间将她笼罩住,形成莫名的压迫感。 她后退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义兄,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她推脱着。 孟珲抬手打断,看向静候在一旁的大丫鬟,“玉竹,你挑几个合心意的,将院里空缺补上,再将大小姐选的两个丫鬟送去明珠院。” 说完,他率先往外走去。 沈娇娇心知义兄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更不好在仆人面前落他面子,只能慢吞吞跟在后头。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孟府花园。 小径旁是一片碧绿湖泊,四周山石绿植环绕,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你身边的可欣呢?”孟珲突然问。 她脸色一变,险些乱了心神。 幸好义兄走在前面,看不见她的神色。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声答道:“我让她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男人追问。 沈娇娇哑然,她分辨不出话中暗藏的深意,甚至怀疑义兄派人跟踪可欣了。 此刻她不敢撒谎。 “簪子坏了,我让可欣拿去首饰铺修理。” 孟珲停住脚步,转过身,低头看她,“什么簪子这样重要?” 说着,他伸手握住那双冰冷的小手,放在掌心烘暖。 她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地看向四周,生怕被人撞见这僭越的一幕。 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急声怒斥。 “义兄请自重!” “怕什么?又不是没碰过。”孟珲淡淡道。 沈娇娇咬牙,心知如果开口反驳,义兄会说出更令她羞耻的话。 她不愿纠缠昨夜的错误,只好用力抽回手,转开话题。 “义兄这么闲,是北上的水运路线解决了吗?” 孟珲眸光一闪,细细看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定定站着,不甘示弱地回视过去。 见她恼羞成怒,像一只伸出利爪的猫儿,奶呼呼地朝饲养人挥了挥猫掌。 凝在男人眼中的寒意瞬间褪去。 “区区小事而已,你在担心我?” “我没有!”她别扭地撇过头。 孟珲低头凝视她的脸,瞥见那颗藏在眉间的小痣时,倏地想起今早自己曾抚过这枚痣。 他轻轻摩挲指腹。 “放宽心,我孟家商队的路,谁人敢堵?爹是不知底细才惊慌。” 她‘嗯’了一声,声音细小,低下头来。 视线落在男人腰间的墨色金丝腰带上,瞳孔一点点放大。 这、这条腰带,分明是她前年送给义兄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