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还好，这里空气好，我还挺喜欢的。” 冯一安原本在商场谈判桌上无人能敌的嘴，现在到了夏以珍面前，想要乞求对方让自己留下来，竟也难开口。 夏以珍把碗里的鸡腿往冯一安的方向推了推。 看着冯一安手里轻握着的笔，连手指都在止不住颤抖。 心里的煎熬最终还是被现实打败，不管因为什么，冯一安都只属于那个车水马龙的城市，而不是这个小小的乡村学校。 “公司还有这么多事等着你，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终于，那只红笔在作业本上留下一片颜色后，从手中掉了出来。 冯一安抬眼看着夏以珍，自嘲一般苦笑了一下。 “是啊，公司，我有这么多事要做，来找你做什么呢？” 这么多天下来，不能把夏以珍带回去他忍了，不能牵她的手，跟她说话，和她像以前一样亲密他也忍了。 他心里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冲动，如果放在没有遇到夏以珍的时候，他只会觉得这种为了爱情放着事业不管的行为愚蠢至极。 但事情轮到自己身上，他却也无法逃出这个魔咒，如果没有夏以珍，他拥有一切，好像也变得索然无味。 可两个人眼里明明都是煎熬，挣扎。明明他们心里还有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冯一安想不明白，甚对夏以珍这样逃避的行为赶到愤怒。 夏以珍的手指刚刚离开碗边，又被冯一安紧紧抓住。 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冯一安之间的温度，只觉得浑身一抖，想要收回却怎么都挣不开。 “你放开我。” “不放。” 冯一安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丝毫不给夏以珍挣脱的机会，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两人对视着，夏以珍的眼眶逐渐红起来。 正当她想直接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冯一安突然站起身，将夏以珍一把抗在肩上，丢到一旁的床里。 还没等夏以珍反应过来，冯一安就欺身压了上去。 按住夏以珍刚要说话的嘴，冯一安直接闭上眼吻了上去。 太久了，冯一安只觉得自己这三个月来，都要被夏以珍折磨疯了。 他是站在光里的人，他想把夏以珍也拉到阳光下，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动手。 他也没想到，自己拉住夏以珍的绳子，会让她觉得难以呼吸。 看着身下的人艰难地挣扎着，眼泪从眼眶中留下，冯一安心中一阵抽痛。 唇齿交融，两人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一个人无奈挣扎，另一个人倔强拉紧。 “小珍，你走一小步，只需要一小步……好吗？剩下的都交给我，你只需要走一小步……” 这句话到最后，冯一安泣不成声，趴在夏以珍的颈侧，竟然暗暗哭了起来。 “我也时常在问自己，我还有很多事情做，为什么一定要赖在你这里不走呢？可是夏以珍，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我很需要你，我也想要一个家，你明白吗？” 夏以珍一愣，刚才挣扎的动作停下来。 他想要一个家，是和自己一起的一个家吗？可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呢？ “一安，你放开我吧。” 夏以珍轻声道，可这声音中的冷静和决绝，却让冯一安心里十分难受。 冯一安抱紧了她，倔强地摇头。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的身体情况，我也不在意你以前出生在什么家庭。小珍，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他害怕自己一松手，夏以珍就消失了。 “我无法接受你不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在你心里，就一点分量都没有了吗？” 怎么会没有呢？夏以珍的眼泪簌簌往下流着，最后泣不成声。 他们俩谁都不退步，最后也谁都没有赢。 夏以珍没有劝动冯一安回去，冯一安也没有劝动夏以珍接受。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夏以珍指了指桌子上的碗。 “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冯一安还坐在床上，夏以珍拢了拢自己的外套。 等夏以珍热好鸡腿回来，冯一安还在床上坐着，一动不动，只有一只手在自己口袋里轻轻摸着。 “这边调料太少了，可能会差点味道，但还是很好吃的，你尝尝。” 冯一安接过夏以珍的碗，拿起一个鸡腿送进嘴里。 肉有些柴，他其实很不喜欢吃这种肉。 但在这里两个月，也逐渐开始习惯这边的粗茶淡饭。 一个鸡腿下了肚，冯一安嘴唇上沾了些油，他沉声开口。 “你要么，就跟我回去，要么，我流下来陪你。以后别大半夜跑出来了，想找我，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去见你，这样安全一点。” 夏以珍知道，自己今天只能无功而返，她没再说什么，只把碗里剩下的一个鸡腿塞进冯一安手里，然后拿回碗，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冯一安就站起来。 “我送你吧，外面太黑了。” 两人的宿舍其实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个小操场和一栋教学楼。 冯一安和夏以珍并排走着，手里的手机开着灯光。 前两天才下过雨，春天的青苔就开始旺盛生长。 走到一处台阶前，夏以珍一个没站稳，就向前滑了一跤。 但她并没有摔下去，而是倒在了冯一安的怀里。 强劲有力的手臂接住夏以珍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夏以珍的小臂，冯一安在黑暗中看见了夏以珍惊恐的表情。 “别怕。” 刚站直身体的夏以珍轻舔了一下嘴唇。 “我没有怕。” 在确定她重新站稳之后，冯一安才放开了她的手。 送夏以珍走到宿舍楼下，两人在昏黄的白炽灯下静默了半分钟，冯一安才低声道。 “你早点休息。” 夏以珍点点头，刚转身准备往楼上走，却又被冯一安拉住了手腕。 她回头一看，冯一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直到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夏以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冯一安却丝毫不放手，把手里的平安扣，连带着系好的绳子都交给夏以珍。 “它是属于你的，从我妈送给你的那一天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