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珍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很亮了，日光被窗帘阻挡吸收，再放进卧室的光，就像月光一样柔和。 她还没坐起来，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几乎不会喝酒的她昨晚是第一次喝醉，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 夏以珍又闭了闭眼睛，等到稍微缓和之后，才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睡衣，也没有半点酒气。 可是她昨天不是和冯一安在外面很晚才回来吗？那自己的衣服是谁换的？ 夏以珍扯着自己身上的睡衣衣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昨晚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起来，最终拼凑出了完整的过程。 她把冯一安紧紧抱住了？她说不想做冯一安的妹妹了？她说不想冯一安再喜欢段小舞了？ 她怎么会……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啊！ 两只手无措地抓着被子，夏以珍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自己在这个家里，还能待吗？ 冯总自己一心带出来的助理，居然对自己有别的想法。 她会被开除的吧，或许，还是自己识趣走远一点，会比较好。 天上的云彩就是云彩，地上的棉花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飞上去的。 是她自己不知好歹，能怪谁呢？ 卧室的门被敲响，孙姨手里端着一杯蜂蜜茶走进来。看见夏以珍已经坐起来了，就对她笑着。 “小珍呐，你醒了，昨晚你可醉得不清，快来把蜂蜜茶喝了。” 夏以珍有些木讷地接过孙姨手中的蜂蜜茶，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连忙握住了孙姨的手。 “孙姨，冯大哥呢？” 她眼神里带着急切，孙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安上班去了，跟我说不用叫你早起。昨晚你们这么晚才回来，你又是第一次喝醉，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吧。” 孙姨的笑容依旧和蔼，对她的态度没有半点改变。 “我的睡衣……” 夏以珍低头试探着问道。 孙姨指了指自己。 “我凌晨被小安叫醒了上来给你换的。” 夏以珍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孙姨。 “抱歉孙姨，这么晚了，还让您忙活。” 孙姨摆摆手。 “跟我客气什么，小珍呐，孙姨就是觉得你太瘦了，要好好养养才行啊。” 夏以珍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把蜂蜜茶喝完了。 孙姨叮嘱夏以珍洗漱，自己下楼给她热早饭。 等孙姨走了，夏以珍终于再也撑不住，缩在床上微微喘着气。 昨晚的记忆在刚才醒来的几分钟里已经全都记起来了。 一阵恐惧突然爬上了心头。 自己在冯大哥面前说了这么多违逆的话，还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夏以珍，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天上的月亮，你居然妄想摘下来。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空白的微信。 置顶栏里躺着冯一安的名字，她点进去，又退出来。 有些话，如果不说，藏在心里一辈子，那这个炸弹就永远都不会爆炸。 但如果说出来了，这个炸弹就会被立刻引爆，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夏以珍，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站在他的身边？ 能够作为助理，站在他身后，已经是上天对你的垂爱了，为什么，你还会贪心呢？ 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但夏以珍深知，自己一旦跨越过界限，就毫无回头的余地了。 想了很久，夏以珍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下手机，先收拾自己的东西。 冯准和李淑意今天去了森林公园看滑雪，孙姨正在外面院子里研究着菜种子。 “诶，小珍，你吃好了吗？过来帮我看看这上面的小字，太小了我都看不清。” 夏以珍放下碗，走过去和孙姨一起蹲在后院小花园的菜畦边。 “这个娃娃菜苗和萝卜苗，都均匀洒在地里就好了，盖上一层薄薄的土，然后浇水，过一两周就会发芽的。” 孙姨点点头。 “现在我知道了，有你在家里，咱这种子一定长得特好。” 现在家里这么多人，孙姨其实每天都会去买菜。但当季菜，她习惯在家里自己种，反正后院这么大，自己种的又干净又无害。 知道夏以珍是农村出来的之后，孙姨像是挖到宝了一样，种菜的时候一定要让夏以珍去看一眼。 前两个月种的小白菜已经能吃了，她又开始种娃娃菜和萝卜。 夏以珍没有告诉孙姨，现在种萝卜其实有点晚了，左右是吃萝卜苗，也不影响。 孙姨笑呵呵地在后院种菜，夏以珍就蹲在旁边看着。 “是这些菜的种子好，谁种都能长得很好的，我不在……他们也能长好。” 孙姨却反驳道。 “那可不一样，你看着种的更甜更好吃更大。等娃娃菜长大了，孙姨给你做娃娃菜炒粉条。” 看着孙姨忙活着又高兴的样子，夏以珍也淡淡地笑了一下。 “好啊。” 她嘴上答应着，心里却默默地跟孙姨说了句对不起。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不能再留在这个家里，等着娃娃菜长大了。 冯大哥知道了自己心里那不纯的心思，会讨厌自己吧。 毕竟他喜欢的人那样优秀，果断，受过的教育都是最好的。 而自己……只是一块浮萍而已。 自己欠冯一安的，怎么都换不完，但冯一安却不应该被自己这样的人牵住。 她默默起身回到饭厅，收拾好自己刚吃的东西，又洗了碗。 从楼上把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拿下来的时候，孙姨还在后院兴致勃勃地给她刚种下的种子浇水。 夏以珍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地，离开了冯家的别墅。 走在路上，夏以珍漫无目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昨晚的事情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回荡。 每回想一遍，夏以珍就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家中介门口，夏以珍走了进去。 “你好小姐，租房吗？” 夏以珍轻点了一下头。 “有没有交通方便的……便宜一点的房子？” 中介脸上挂着笑脸。 “当然有，不过没有现房。这样，您留一个我的电话，我后面联系到房主会给你打电话的。” 夏以珍没有多想，就留了中介的电话和微信。 从里面出来之后，她找了个网吧，编辑好了自己的辞职报告，随后发到了冯一安的邮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