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帝上觉得如何？” 颜温理将那块肉当着他的面又夹起那块肉，放至口中轻咬一半。 “好吃。” 齐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的手似是还发着凉，暖意却很快从心间涌了上来，开始遍布全身。 颜温理刚将筷子夹着的肉全部吃下，就又伸来一双筷子，朝她碗里放了一块丸子。 齐瑜的声音有些暗哑，也让原本尴尬的气氛回了暖。 “帝上之前就厌食，这三百多年臣看来，帝上也吃不下东西。” “您既今晚胃口好，就多吃些，不够臣还可以做。” 颜温理盯着碗中的丸子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他。 齐瑜这才反应过来筷子是自己用过的。 他的眼帘微敛，天花板上的灯散出的光透过他碎碎坠于额前的发丝，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处阴影。 “帝上如果嫌……” “不嫌弃。”颜温理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看看你。” 方幕在一旁看着，他平日里最爱做的就是观察自家主子这样自相矛盾的人。 主子明明在乎星皇在乎地要命，又装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星皇刚低下头去吃饭，他就耳朵泛了红，指尖也捏白了，脸还是平日里那副芝兰玉树的样子。 罗祎自心里轻咦了一声，她记得……帝上在帝夫嫁进来第二日就禁止他做饭了，这会帝上倒是不生气了。 难怪帝上之前说，禁止齐瑜进厨房就是因为他做的饭一吃，就莫名其妙恨不起来他。 “齐瑜。”颜温理突然开口。 “本皇之前下令让你不进厨房，你瞒着本皇打破规矩去了多少次？” “帝上您……知道？” 颜温理沉默不语。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厌食，当初和齐瑜认识也全是因为他亲手做的糕点，只尝一口，眼睛就发了光。 这些年能让她有食欲的不过就是齐瑜做的菜，哪怕是她找了齐家的厨子，也照样做不出来。 齐瑜放下筷子。 “帝上几百年食欲越发的差，有几次因为缺少营养头晕，硬吃下去您也不开心，如果不在其中添些自己做的菜，帝上的身体……” 良久，颜温理继续伸了筷子夹菜。 “知道了。” “以后，你想进就进吧。” 齐瑜听罢，喜悦溢上心尖，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是。” “还有，倾弦找你借抑木，你真要给她？” “倾弦告诉您了？” 齐瑜静静地等颜温理吃完那一口。 “……嗯，本皇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 齐瑜轻笑一声，帮着颜温理又夹了她一百多岁时喜欢的素食。 “帝上要的，臣都会给。” “怎么，你就这么确定是本皇要的？” “天执阁只接受帝上的管辖。” “作为一个帝夫，倒是懂得很多。”她这句话带着一丝玩味。 齐瑜与她认识直到她登位，无论是学识还是星力，都在她之上，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抑木不是必要的东西，本皇催的急，帝夫如果借来麻烦，就不用借了。” “帝上这是何意？” “本皇再欠下你什么东西，不是就一辈子还不清了？” 齐瑜听罢，原本就大起大落的心情在一瞬间又降到冰点。 他发着愣望着颜温理，看她说出这句话那么轻松，维持他到现在的信念被重重一击。 “嘭”一声，齐瑜左手边的琉璃制茶杯落地，摔碎成了碎片。 “怎么了？”颜温理问他。 “方幕，过来收拾。”齐瑜强装着镇定，同时拿丝绸擦了擦自己被水弄湿的手指。 “帝上没有被吓到吧？”他轻声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惧怕还他的情了，甚至是开始想着斩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帝上是开玩笑吗？帝上知道的，无论是帝上需要什么，臣都心甘情愿为您拿来。” 颜温理摇了摇头。 “心生愧疚，只会藕断丝连，齐瑜，本皇说了，你什么时候需要走本皇不拦着你，这是你该得到的自由，这话不是气话，毕竟三百多年了……” “你若想离开，第二星臣的位置本皇还给你。” “帝上暂时不用说这些，臣不考虑。”他抓住颜温理刚才因为杯子摔下而放至桌沿的手。 “如若臣永远不想离开呢，帝上……会赶臣走吗？” 颜温理试图推开齐瑜的手，第一次掰不开，第二次，齐瑜才松了手。 “帝夫忘了齐大人的期望了？忘了他将你培养出来做什么的？你自己曾经的理想也是，成为一个功名赫赫的第一星臣。” “比成为第一星臣更重要的就是娶你！” 颜温理看着他有些狰狞的眉眼良久，脸上绽开笑来。 “天方夜谭，帝夫觉得现实吗？” 皇族的女儿，结局不是成为星皇就是死于夺位之争，即使他见她第一眼时眼中没有怜悯，一心坚定她能活得长久，甚至几百年之前发誓要娶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齐瑜半晌说不出话，他缓缓收回了手，脸上也恢复了从前的沉静。 “这是父亲的意思？” “……” 齐宴隐不喜欢颜温理，甚至从儿时齐瑜和颜温理在一起玩的时候他就一直反对，更别说颜温理收了齐瑜入皇塔，他心里有多不爽。 “齐宴隐说的话在本皇这里不是命令，本皇也觉得，你早该离开了。” “只要不是帝上丢下臣，臣永远不会走。” 颜温理不止一次的发现，原来齐瑜的性子真的这般硬。 “齐宴隐他说的不算，帝上……” 齐瑜咬牙，转移了话题。 “抑木臣自会送给长老，毕竟帝夫享受的荣华富贵臣也享了三百多年，何况，又成了你的帝夫三百多年，是臣欠您的。” “如果可以，帝上可以再答应臣一件事情吗？” “你说。” “倾弦长这么大还没有和母皇父后一起出去逛过街，她更没有出过皇城，帝上可以择日完成了她的心愿吗？也当是臣的心愿。” 齐瑜坐在光下，他的语气有些无力，影子落于地上，道不尽愁思。 颜温理早就停了筷子，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又有些吃不下了饭。 为了将心里的空缺填上，她最终还是应下来。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