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 “我不是王爷的人！” 胸中的怒意压得夜无殇半天说不出话，再开口时，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要吃人： “在长公主府，是谁一口一句如今是本王的女人，与本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 慕昭昭一时语塞，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而是怕她说了真话后，夜无殇会扭断她的脖子。 但事到如今，夜无殇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她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而且她是与不是他的人，于她而言十分重要。 她自认为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她不想要名分，她想要离开。 而且她以为夜无殇之前四处宣扬她是他的人，不过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可他突然为了这个生气、争论，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软了软，有些心虚的咕哝道：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我当时若不那么说，王爷会让我活到现在吗？” 却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夜无殇的愤怒更上一个层级。 紧拧的浓眉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隐隐的受伤：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吗？” 关于夜无殇杀人的一幕幕开始在慕昭昭的脑海里回放，手起手落之间，他就能杀掉好几个人，而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难道还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她实在无力说谎，于是只轻轻的反问了一句： “不是吗？” 这句反问，比一句肯定更让人崩溃。 原来他在她心里，只是这样的人。 他居然被气笑了，点点头，像是一种认同，随即放开了她。 昏暗的烛光给他高大的身躯在车壁上投下一片黑色的剪影，看起来却那样受伤、落寞。 良久的沉默后，他最后问： “既然从未把自己当成戮幽王府的人，为何还要为本王做了那么多？” 从马场上救他，到长街上冒着生命危险对付太子，再到马球场上帮他解围、赢得比赛。 若不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人，他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非得这么帮他！ 可慕昭昭想，既然他问了，她不如就趁此机会说出来，也许他会考虑一下她的想法呢？ 她抿了抿唇，有些胆怯的开口： “我帮王爷，其实是想让王爷念着我的好，原谅我可能做错的事，将来也好……放我走。” 闻言，夜无殇控制不住的冷笑了一声，一颗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原来她从未把自己当成他的人，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不过是想有朝一日离开他。 她对他，从未有过真心。 看来，为她担心了一整天的他，真的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她有什么错？ 一直认不清现实的人，是他。 昨晚她的话还言犹在耳，她问，他会娶她吗？ 他想也没想就给了否定的答案。 因为他知道，皇上不可能让他娶她做正妃。 他身为大周的皇子、王爷，也如此清楚自己该走的路，又有什么理由怪她？ 是他太贪心了，明知不可能，却仍然放纵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仍然一次次的为她失去理智。 她改变了他，却不想要他。 而他，也不能要她。 他最后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本王多管闲事了。” 他今日为她所做的一切，对于从未把自己当成他的人的她，不就是多管闲事么？ 话音落下，他起身下了马车。 既然她说夜无克不会追来，那便一定不会追来，她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王……” 慕昭昭想开口叫住他，可是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她明明说的是实话，可看着他刚才那抹受伤的笑，她的心为何如此难受？ 他分明不能娶她，她便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人，那他在受伤什么？ 她不明白他的难过从何而来，亦不明白她的难过因何而起。 还有，他为何如此在乎她是不是他的人这个问题？ 这难道不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权宜之计吗？ 她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难道是她的实话得罪了他？ 可这话就算她现在不说，早晚有一天也会说的。 慕昭昭双臂抱膝，听着车辙碾过路面的声音，望着跳动的烛火，想着夜无殇刚刚那抹苦涩的笑，心中一片迷茫。 原本他来救她，她却自救成功，都是叫人高兴的事。 可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心，海底针啊！ —— 一路顺利的回到戮幽王府，慕昭昭下了马车后，特意在大门口停留了片刻。 她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见夜无殇的身影。 也是，她都把人气走了，他难道还会在这里等她？ 身边是邓策和冷霄，两人始终一左一右的护着她，进入了王府。 一踏进王府大门，慕昭昭便感觉今日王府的气氛与往日不同。 紧张冷肃在王府中弥漫，好像就连空气都随之紧绷着，盛夏之夜，她却感觉周身一阵阵发冷。 这是怎么了？ 走了一段路，慕昭昭实在受不了，不由问邓策和冷霄： “今日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么？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 或许是刚刚两人在马车里吵架的声音太大，外面的邓策和冷霄皆有所耳闻。 此刻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 慕昭昭僵硬的笑了笑，不明所以： “你们俩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好像这不安的气氛与我有关似的……” 邓策实在忍不住，抱怨道： “平日里看着慕小娘子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子倒糊涂上了？从白日里得知小娘子被太子殿下扣下开始，直到现在，王爷滴水未进，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救你，这王府的气氛如何能不紧张？王爷早早整肃了队伍，在得知小娘子被太子殿下囚在了他的寝宫后，便已经决定要不顾一切夜闯东宫了，若不是我极力阻拦，求他先去求一求太子妃帮忙，恐怕王爷这个时候已然被当成反贼打入天牢了！” 邓策说着说着红了眼圈，为夜无殇感到委屈： “小娘子怎还忍心说出那种话？说什么你不是戮幽王府的人……你可知道，自从你踏入戮幽王府，王爷就已把你视为自己人，你怎么能如此伤王爷的心？” 一番话，让慕昭昭怔愣在了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