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不缺德的不要紧,”牛晓睿并不因为陈太忠的愤怒而开心,她皱着眉头回答,“关键是你、我、吴市长和白区长,都严重受到[***]事件的影响……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无非是一次小小的站队,不碍事的,”陈太忠对她的回答很不以为然,而且他拥有扎实的道德伦理基础,“纵容和坐视,才是对老百姓最大的犯罪。”“他总是,说[***]特别可怕,从不肯说自己野心大,”牛晓睿轻轻地唱了起来,正是《失恋阵线联盟》的调子,原歌词为“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这首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非常地流行,不过这个调子,套上《[***]失业联盟》的歌词,真是异常地恶毒——这是要把陈某人的糗事传唱出去。“闭嘴,”陈太忠不耐烦地发话,“我就问你,这话是谁说的。”“团市委的,来联系五四青年节的活动,”牛晓睿信口回答,“有个家伙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要惨了。”“这种傻逼,”陈太忠终于明白,为什么某些地方政斧,会跟某些国家机关强烈地不对付了,“以后团市委的活动,都不要指望从我北崇区政斧化缘到一分钱。”想到除了凤凰科委大厦,天南近几年没有得到一个鲁班奖,他觉得应该也有类似的说法——鲁班奖每年都一百多个呢。“我也知道,他们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牛晓睿抬手掠一掠头发,也坐到屋檐下,打开一瓶啤酒,“过来放松一下,就是担心你肾亏。”“我这几天养精蓄锐,正担心精满自溢呢,”陈区长狞笑一声,“今天晚上,让你喝个饱。”“少扯吧,你跟吴言和钟韵秋,关系密切得很,”牛晓睿不屑地哼一声,“别人看不出来,不要想瞒过我。”要不说这女人的可怕,就可怕在这里了,牛总编自打做了陈区长的炮友,就分外关注某些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像汤丽萍之类的,那摆明了是陈区长的枕边人,她倒也不用去求证,但是此次吴言携着钟韵秋前来,市长漂亮秘书艳丽,她自是要艹一百二十个心。而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没有那一层关系,是截然不同的,吴市长和钟秘书再小心,言谈举止眉眼交流之间,也难免有些许的异样。而牛晓睿是有心人,自然看出了一二,“你否认也没用,吴言冲你笑的时候,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多……今天中午一个多小时,你们三个真的是迷路了?”“真是迷路了,”陈太忠笑着站起身来,抬手一拽她,“不信咱们上来试一试……货源充足,包君满意。”“那啥,我得拿雨衣,”牛晓睿扭着身子,探手去抓雨衣。“搁在院子里,还怕人偷了?”陈太忠手上发力。“我今天不在安全期,买了雨衣,”牛总编继续伸手,合着她要抓的,是雨衣旁的包包。“我结扎了,”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拖着她进屋,“你要是能怀上我的孩子,我就娶你……”第二天是周一,晴,天气一下就燥热了起来,一个晴天下来,整个北崇的气温陡然上升,下午两点的气温达到了29度,仿佛眨眼之间就进入了盛夏。共青团市委的人来到了区党委,搞了一些考察和活动,不过区政斧这边兴趣寥寥,基本上没什么配合,区一中倒是想配合一下,但是交通局直接把路挖断了——祝杰华副局长表示,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要向国庆献礼……团市委的领导踩着木板过去吧。“欺人太甚,”傍晚时分,戚书记在干部培训中心冷哼,“像他们这么搞,以后北崇想选送优秀青年干部和杰出青年,就太难了。”然而,他也只有抱怨两句的份儿,要是搁在往曰,他不怕把祝杰华拎过来骂一顿,但是随着雨季的逐渐到来,姓祝的反倒是越来越刺头,他不得不考虑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戚某人一向讲个谋定而后动。还没等他琢磨出是什么事儿,次曰,省纪检委打来电话,约谈戚志闻和陈太忠,要两人在一天之内赶到朝田。两人自然要问一下,你约谈我是个什么事情,那边的回答是,对陈铁人同志的调查,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有些东西要找你们了解一下。这个约谈有点突兀,但也不能说是不合情理,毕竟是区里的第四号人物落马,调查一下党政一把手是否负有领导责任,或者是否有纵容因素,是很正常的。是有意扩大事态?戚志闻不得不这么想,陈铁人那里查出的东西很有限,北崇穷得叮当乱响,陈书记又是党委的,想犯点大错误也不容易。而戚书记来了之后,最早拉拢住的就是陈铁人,所以,虽然他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并不能完全撇干净自己。戚志闻心里有点惴惴,陈太忠却是只有恼火,这还没完没了啦?然而更令他窝火的是,省纪检委的约谈事出有因,他还不能拒绝。虽然知道戚志闻也被约谈了,陈区长却懒得联系他,只是跟葛宝玲交待一声,说省纪检委找我,我不在的时候,我手上的工作你帮着把一把关。不过,戚书记主动打过来了电话,说咱们一起走吧,要不说这机关干部的涵养,真不是白给的,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是做得足足的。事实上,他也不想跟自己的搭子搞得势不两立,北崇的发展离开他可以,离开陈太忠不行,这一点,他也逐渐地认识到了,戚书记甚至都了解到了一些前任的做法。隋彪的做法,他可以借鉴,但绝对不会完全效仿,首先他是高配过来的,其次,他不想做个牵线木偶,也想在这个地方大展一番拳脚。两人上路的时候,就接近十一点了,十二点半的时候,戚书记给陈区长打个电话,说前方服务站,咱们歇歇脚,喝口水吃点东西。陈太忠对歇脚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无意反对,不过他对服务站的吃食一点都不感兴趣,用自己带的开水,泡了一包方便面。戚志闻和司机打了几个菜,司机坐在一边吃,戚书记却是端着托盘,来到了陈区长旁边坐下,“唉,无妄之灾啊。”“活该他倒霉,”陈太忠含糊地回答一句,咽下去嘴里的面之后,才又说一句,“现在是没有投机倒把罪了,搁在三十年前,他这种行为,肯定要被打靶的。”戚志闻撇一撇嘴,埋头吃了几口之后,才慢吞吞地说一句,“要防着省纪检委搞扩大化。”扩大化?陈太忠看他一眼,两口吃完面,就点起一根烟来,一边抽,一边慢条斯理地喝面汤,“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咱心里不虚,他能怎么扩大?”“光一个监督不力就够了,”戚志闻简单地回答一句,继续埋头吃饭,他其实不想跟陈太忠说这么多,但是眼下看来,两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同仇敌忾是很有必要的。“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说这还真是新鲜,以前光听说纪检委查到某个程度,不敢再扩大了,可是从没听人说,有人要无中生有地扩大,这不是往死里得罪人吗?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吸一口烟之后淡淡地发话,“你需要我帮忙?”“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戚志闻抬头看他一眼,眼中略带一点恼怒——老子就是拉拢了一下陈铁人,并没跟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不过他也能理解搭子的这种猜测,于是下一刻又解释一句,“你和我都不心虚,但是谁让陈铁人是班子成员呢?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好省纪检委。”陈太忠沉默片刻之后,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搓一搓,正是点钱的样子,“这样配合?”“嗯,”戚志闻点点头,又埋头吃两口饭,把筷子一放,“吃好了……北崇折腾不起啊。”“班长你真够浪费的,”陈太忠笑眯眯地说一句,戚书记打的菜没吃了一半,尤其那鸡腿,咬了一口就丢那里不吃了,显然是嫌味道不地道。“我吃方便面不管饱,必须吃米饭,要不然谁吃这玩意儿?”戚志闻摸出一根烟来,慢条斯理地点上,“到了朝田,咱们都了解一下情况,保持沟通。”“这他妈是雁过拔毛啊,”陈太忠骂一句脏话,他是彻底地理解了戚书记的意思,合着省纪检委查出北崇的事儿了,就琢磨着要大做文章,北崇最好识趣一点,花钱买太平。“摊上了,就认吧,”戚志闻苦笑一声,他原本就是省委文明办的副主任,对这些门道清楚得很,心知自己说不定还要跟区政斧拿钱。但是眼下他不好多说,于是就善意地提示一句,“太忠你跟他们谈话的时候,尽量注意语气和措辞。”陈太忠沉默半晌,最后摇一摇头,“这成什么了?谁敢伸爪子……我就剁谁。”戚志闻很无语地看着他,好半天才站起身来,嘴里嘀咕一句,“人家程序合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