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爲他不願意去想,他的目標始終是大朝試的首榜首名,京都的大人物們要做什麼事情,和他無關。
二是他想不明白,那些大人物們的思,不是像他這樣的少年能夠猜透的。
“至少,現在看起來,對我是有好處的。”陳長生看着神情凝重的落落,寬慰道。
落落說道:“我想,或者可以借勢。”
陳長生有些不解,問道:“怎麼借勢?”
落落的目光落在他胸腹上的那幾道劍傷上,說道:“稍後決戰的時候,儘量行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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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按照落落的本意,絕對不會建議他那樣做,但既然陳長生一定要拿首榜首名,那麼便不得不做。
她和陳長生都不知道那些大人物們在想些什麼,但知道那些大人物們已經做過些什麼。
有很多大人物想陳長生失敗,也有很多大人物不想陳長生死。
教宗大人能讓學宮下一場雨,便能下更多場雨。
那麼陳長生就應該行險,向死裡求生,如此,才能借到那些大人物的勢,或者再借教宗大人幾場雨。
所謂借勢,便是順勢。
落落有些不安說道:“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陳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落落神情有些低落,說道:“抱歉,今天沒能幫到先生什麼忙。”
她在教宗大人前懇請一夜,才能參加大朝試,名次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給陳長生保駕護航,比如她前一輪戰勝了鍾會,這時候陳長生才能坐在石階上休息,而不需要以重傷的身體,面對槐院的絕學。
只是在她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的目標是天海勝雪和苟寒食。
天海勝雪因爲她退賽了,可還剩下一個苟寒食。
洗塵樓裡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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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塵樓外卻很熱鬧,因爲沒有人關心樓內那場對戰的勝負,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會做什麼。考生們三兩成羣,討論着先前的對戰,說着可能的排名,猜測着陳長生的實力究竟有多強,能在苟寒食手中撐過幾招。
只是隨着時間流逝,洗塵樓依然安靜,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考生們等的有些無聊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犯困。
關飛白望向洗塵樓緊閉的大門,生氣說道:“哪有這樣的道理?”
樑半湖望向林畔,搖頭嘆道:“連唐棠這樣的人都覺得丟臉,殿下她怎麼好意思?”
苟寒食沉默不語,想着國教學院爲了讓陳長生拿首榜首名,無所不用其極,最後那戰,只怕不會太簡單。
林畔,軒轅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先前與他一道蹲着的落落,這時候已經換成了唐三十六,無數道視線落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備感壓力,不好意思擡頭,連話都不好意思說,只能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這算什麼?”
洗塵樓內,二樓窗畔,聖堂大主教看着臺階上那對少年男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陳長生和落落在聊天,師徒二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畫面其實很好看,很青澀動人。
問題在於,這裡是洗塵樓,是大朝試對戰的莊嚴會場,不是國教學院的池塘邊,也不是百草園的瓜架下。
薛醒川微微皺眉,說道:“這……不合適吧?”
陳留王很想笑,但爲了場間這些人的心情着想,忍着沒有笑出來。
莫雨面無表情,靜靜看着陳長生和落落殿下二人,眉間卻隱有燥意。
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的意圖是什麼,她是想把這場對戰變成陳長生的休息養傷的時間,自然時間越長越好。然而現在整個大陸都緊張地等待着大朝試的最終排名,難道她和陳長生想休息多長時間,這個世界便要等多長時間?
最麻煩的問題在於,大朝試裡並沒有這方面的規則約束。誰說對戰雙方就必須一上來便生死相向?誰說對手之間不能惺惺相惜聊兩句?落落與陳長生有無數種理由或者說藉口,來拖延時間,把對戰變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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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聖堂大主教惱火說道:“請殿下快些,如果再不動手,就判二人消極,直接出局。”
離宮教士將大主教的意思準確地轉達給了石階上聊天的那對少年男女。
落落很生氣,說道:“沒看到我們在蓄勢?誰敢判我們出局?”
那名離宮教士很想撇嘴,很想說殿下您當全世界都是瞎子嗎?有蓄勢一蓄就是半個時辰,兩個人蓄到肩靠着肩?但他什麼都不敢說。
吱呀一聲輕響,二樓那間房間的窗終於第一次被推開了。
薛醒川來到場間,走到落落身前,微笑着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落落依然不肯起身離開。
陳長生說道:“歇的差不多了,一起出去吧,不要讓大人難辦。”
落落最聽他的話,而且也知道不可能長時間的霸佔洗塵樓,扶着他站起身來,向樓外走去。
薛醒川看着這對少年男女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顯得很是無奈。
就這樣,大朝試四強戰的第一場結束了。
落落殿下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樣,直接棄權,同時爲陳長生爭取到極珍貴的休息與養傷時間。
陳長生進入了大朝試決戰。
他距離那個曾經被全大陸恥笑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只是這個過程顯得有些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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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不在乎。
落落也不在乎。
大朝試對戰越到後面,進行的越快。因爲對戰雙方的實力越來越強,哪怕差距只在一線之間,分出勝負也只在數招之間。過了第二輪後,每場對戰所需要的時間極短,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便走到最後的時刻。
陳長生與落落這場對戰,足足耗去了半個時辰,比前面十場對戰加起來的時間都要長,當然,所有人都清楚,這是特殊情況,也只有落落殿下這種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如此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大概便是今年大朝試耗時最長的一場對戰的時候,苟寒食和折袖之間進行的第二場四強戰,再次給所有人帶來了無窮的震驚,因爲這場對戰持續了很長時間,而且看情形,似乎還將繼續持續下去,極有可能超過半個時辰。
聽着洗塵樓裡不時響起的恐怖聲音,唐三十六的神情越來越凝重,眼神裡的敬意越來越濃。
他轉身望向陳長生,嚴肅說道:“除了命,那個狼崽子找你要什麼,你就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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