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ref="https://www.ttkan.co/novel/user/operation_v3.html?op=set_bookmark&novel_id=zetianji-maoni&bookmark=163" class="anchor_bookmark"><amp-img src="/novel/imgs/bookmark.svg" width="30" height="30" alt="bookmark" title="新增書籤"/></a>
臨光劍是一套劍法,也是一把劍,是天道院的道劍,更準確來說,一直是莊副院長的佩劍。這把劍沒有排進百器榜,但威力與榜上後段的那些武器也相差不遠,如果一般人被臨光劍連斬三記,哪怕洗髓再如何完美,也會身首分離,至少是身受重傷,不能便起,陳長生卻用手扶着石壁站了起來。
只是終究還是受了不輕的傷,血水從他胸前的三道劍痕裡溢出,看着有些恐怖。
“就是這種程度嗎?”
莊換羽面無表情看着他,停頓片刻後加重語氣說道:“就這種程度又怎麼有資格做殿下的老師?”
他這句話裡的殿下,自然不是平國公主,也不是陳留王,是落落殿下。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如果你真的完全掌握了耶識步,或者能夠讓我有所忌憚,但你的耶識步終究是假的,或者說只是模仿品,似是而非,又如何能夠用來戰鬥?不過是幻術罷了,只要閉上眼睛,你的身法便不能欺騙這個世界。”
莊換羽看着他繼續說道:“就像你教殿下的那些真元運行法門一樣,看似精妙,實際上走的是不能登堂入室的邪路,耍的是小聰明,如果你真的願意殿下能夠有更美好的將來,你就應該讓她繼續留在天道院,通過研習玄派正宗功法來破解那個問題。”
是的,這便是他對陳長生怨念的由來,這便是爲什麼他對陳長生不滿意,他希望陳長生能夠更強些,證明給自己和世界有資格做殿下的老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他輕鬆擊敗,原來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
“那是我們國教學院的事情,謝謝你的建議,但我不見得會接受。”
陳長生擡起右臂,用袖子擦掉下頜上沾着的血珠,看着莊換羽說道。
莊換羽劍眉微挑,看着他不悅喝道:“難道你還想執迷不悔?事實已經證明,就算你洗髓再完美,防禦能力再強,終究不可能是真正強者的對手,因爲你的真元數量太過稀薄,境界太糟糕。”
陳長生沉默不語,低頭望向自己緊握的劍柄。
莊換羽見他沒有反應,不知爲何更加生氣,寒聲說道:“修行是大學問,戰鬥最終還是要靠真元打人。自古以來,修行以洗髓爲先,其後方是坐照、通幽,每道關隘自有其道理,洗髓是坐照的前提,卻不是戰鬥的手段,你真元如此稀薄,坐照不過初境,卻想憑藉着洗髓的能力戰勝對手,何其狂妄無知,我說你走上了邪路難道有錯?你自己走便罷了,難道還想把殿下帶到這條不歸路里?”
洗塵樓裡一片安靜,只有這名天道院年輕強者的聲音寒冷而強悍地迴盪着,落到鋪滿黃沙地上。
“境界太低,徒呼奈何,果然,陳長生只能走到這裡了。”
二樓那間幽暗的房間裡,響起摘星學院院長的聲音,有些感慨,有些遺憾,也有些解脫。
這間房間很大,人們坐在各自的座椅上,沉默不語,聽着窗外傳來的莊換羽的聲音,對於這場對戰做出了相同的判斷。
在前一輪的對戰裡,陳長生能夠勝過霜城那名青雲榜排名二十餘位的青年強者,是因爲他把身法速度發揮到了極致,而且忽然施展出的耶識步,讓那名霜城高手有些措手不及,最終敗在了他近身戰時能夠充分發揮的力量層面上。
但這一輪他的對手是莊換羽。
莊換羽是天道院最出色的學生,修行的是玄派正宗功法,修行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爲紮實穩定,從不冒進,又有學院師長的教誨提點,經驗極爲豐富,出手便憑藉真元以及招式方面的絕對優勢,直接碾壓了陳長生,根本不給對手任何近身的機會,也自然杜絕了任何意外的發生。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茅秋雨院長高足,果然不凡。”宗祀所主教大人感嘆道。
房間裡的大人物們觀戰已久,見過折袖與苟寒食出手,知道莊換羽並不是境界修爲最強的那個人,但他卻是最穩的那個人,換句話說,他或者很難暴發越境擊敗像苟寒食這樣的強者,但只要比他修爲弱的對手,也絕對沒有辦法戰勝他。
尤其是在看過這場對戰之後,人們甚至隱約覺得,莊換羽比傳聞裡的水準還要更高些,即便與落落殿下或者是折袖對上,只怕也有一戰之力,勝負難以提前斷定,他這場的對手陳長生,又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是的,觀戰的大人物們包括在其餘房間裡的離宮教士們,都已經宣判了陳長生的失敗。
經過幾場對戰下來,人們已經確認,這名數月前還不能修行的國教學院學生確實已經洗髓成功,但不過是坐照初境,無論真元數量還是精純程度,又或是別的方面,與參加大朝試的真正強者,還有很大的一段差距。
陳長生能夠走到現在,進入了大朝試對戰八強,除了運氣,完全依靠他難以想象的速度與力量。而到了現在,他的運氣失去了意義,因爲所有對手都是真正的強者,速度和力量再如何不可思議也沒有意義,因爲那些強者可以在境界與真元數量上直接碾壓他,只要不像上輪那名霜城青年高手,在戰術方面犯下大錯,他便沒有勝利的可能——境界方面的差距,不是靠努力或者勇氣便能彌補的。
“果然還是真元數量最爲重要嗎?”陳長生看着手裡緊握着的那柄短劍自言自語道。
莊換羽看着他微微皺眉,不知道他此時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陳長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有些木訥,沒有人能看出來,他此時的內心正在掙扎,猶豫不決,究竟要不要冒險。
修行者的真元來自於夜空裡的星辰,引星光洗髓的同時,那些蘊藏着奇異能量的星輝,也會進入修行者的身體,只待坐照之時,被修行者的神識觸發或者說點燃,變成修行者可以馭用自如的真元。
陳長生的真元數量確實很少,而且很不精純,他的經脈都是斷的,又如何能讓真元運行如自?但他的身體裡還藏着很多星輝,換句話說,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自己擁有更多的真元數量,只是那會是場極大的冒險。
在北新橋廢井下的地底空間裡,在那條黑龍之前,他不知爲何,竟是跳過了洗髓那道關隘,直接坐照成功,他現在的身體強度比當時要強很多,但他依然很難下決心再次坐照,因爲一旦失敗極有可能便會死去。
坐照經附註上的那個醫案以及他自身的遭遇,都證明了這一點。
頂着死亡的陰影進行第一次冒險,需要的只是勇氣,第二次冒險,則需要更多的勇氣。
好在青藤宴那夜、強行坐照那天,他在地底空間裡,在那條黑龍之前,已經經歷了兩次生死,對於他已經思考了很多年的死亡進行了兩次真正的思考,他想通了很多事情——面對死亡,他依然不會投降,但不再像以前那樣恐懼。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就像此時,面對着莊換羽這樣的強敵,他不會投降,更不會恐懼。
他擡起頭來,望向莊換羽,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試試。”
試什麼?除了他,洗塵樓裡沒有人知道,猜都猜不到。
陳長生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盡數吐了出來。
彷彿有氣泡汩汩自泉底冒出。
呼吸之間,他的肺裡便幾乎沒有空氣,驟然一空,連空氣都沒有的空。
他的識海醒了過來,海面上微瀾輕漾。
一道凝練至極的神識,從他的識海里生成,飄搖而上,不知去往了碧藍天空裡的何處,彷彿將要離開這片天地。
又一瞬間,那道神識從碧空回到地面,自反而縮,自外而內,進入他的身體,來到那片小天地裡。
他的神識化作一道清風,在那片天地裡自由來回。
清風是他,他是清風。
他看到了那九道橫斷的山脈,看到了無邊無垠的荒原,看到了那處那片懸在空中的湖水。
最後,他看到了那片雪原。
雪原被極深的裂縫,切割成了數十塊。
比前些天他坐照內觀的時候,這片雪原要厚了很多,即便此時,還有些雪花在不停飄落。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