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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型稽古(1 / 2)

日本,平户。

海边的一栋小屋。

“お母さん、帰ってきた。”

屋外,隐约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王红叶推开纸板门扉,打招呼。并不亮堂的屋内似乎空无一人,“お母さん?”

“あなたは戻ってきました。”声音从房屋内传出,一位衣着朴素,梳着整齐发髻的中年女人来到玄关,看着她,和蔼地,淡淡地微笑,“久しぶり。”

“確かに。”

王红叶也微笑着,面对许久未见的家人。屋外阳光灿烂,她的笑容也是如此,“もう料理しましたか?私は飢えています。”

“すでに調理済み、今日は昼食に魚を食べます。”中年女人招呼她进来,“ただあなたを待っています。”

“素晴らしいことです。”

她脱下拖鞋,将随身带着的刀也解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关上房门,走到母亲面前。

“久しぶり。”女人看着她,目光慈祥,伸手触碰她的胳膊,打量她的身形,“外で危険に遭遇したことはありますか?”

“いいえ、すべてが順調です。”

王红叶违心地撒谎,转移话题。她向着室内走去,“食べに行きましょう。”

“あなたはまだ今日の午後に出かけますか?”母亲在身边询问。

“はい。”回答,“出雲介さんと一緒に、そして彼の友人。彼の兄のために墓に行きなさい。”

“俊秀も帰ってきたの?”

女人的脸上带着会意的笑,挽着她的手臂,“彼をここに連れて行ってみませんか?”

“次回、お母さん。”

她低垂双眼,但眸中的心念却是遮盖不住的。微笑着,眉目含情,这不是寻常的王红叶。温柔,青涩的内心,腼腆的样子,只在至亲面前,只在言谈及心爱之人之时,才会显现。

午饭的量不多,青鸾感觉根本没有吃饱,想起来,从睡醒到现在还没吃早饭,被王红叶开会熬得本就有点发晕了。这点少少的饭菜,实在无法令她满足。

可当俊秀问是否要添饭的时候,她还是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觉得有些拘束吧。毕竟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是一个陌生人。

她现在有些后悔方才的决定了。

用完午饭后,她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也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客厅,也有卧室,家具也都齐全。虽然没有椅子,卧室里也没有床,但是有被褥,地板上都铺着……那叫什么来着?算了,方毯。

日本人大概习惯打地铺睡觉吧。

独自打着地铺,躺在被褥上,摸着不时抗议的肚子。她感觉自己并不能够睡得着。

下午要去上坟。

末时三刻,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

上坟。

青鸾又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五年,不对,七年前,将尸首埋葬在海边的坟场。只是简单地堆了一个坟堆,只是立了块木牌做碑而已。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当时自己还不识字呢,再说,也不知该写什么,连名字都记不全。

现在记得了。

“泷川吉明。”

她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回想起过去的人,如今再想,似乎也不感觉有多强烈的情感了。这几年都已经历了太多,少年往事,总还是在记忆中变得平淡。

终究还是过去了。

“唉……”

青鸾长长地叹息一声。

上坟。

记得下葬之后,自己也没上过几次坟。离开村庄,去济南谋生前去了一次,带着刀,磕了几个头,而后便将太刀和胁差交给梅大婶保管了。

第二次,是回去取这两把刀的时候。和她回去的……

“但没带她去上坟,嗯。我自己去的,还是只是带着刀,磕了几个头,仅此而已。当时木牌都长了青苔,已经很旧了,我还换了块新的,唉。”

青鸾自言自语,回忆往事。怅然地望着天花板,想起过去,就自然会想起那身影,记忆中的红色身影,又是叹息,“该带她一起的。”

身着红衣的背影,转身微笑。

长发在阳光下泛着褐色光泽,红色的发带在风中飘拂。

很美丽的。

青鸾感觉有些伤心。

面容,相貌,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那过去的人,始终铭记心间,始终不曾忘怀。

……

她不打算再继续回忆了。生怕再回忆下去记忆就要开始作祟,将过去和现在混淆在一起,将两个人的影像重叠得分毫无差。

“可别了吧。”她摇摇头,驱散回忆,“可别了。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了,和现在是不同的,人也是不同的。”

的确,但是现在的处境同样叫人烦心。

青鸾望向身边,将太刀拿起,抽出。

仰望着,刀身反射光线,隐隐可见她自己的容貌倒映其间。

有些扭曲。

“刀锋有些扭曲,并且……”她将刀再抽出几分,“……还有几道缺口。的确,保养得并不是很好。我有些怀疑还能不能再用,还能再用多久?”

该还回去吧,如果俊秀不用,供奉起来,也算对得起故人遗物了。

“可他不要啊。”

她无可奈何地笑着,“还是留给了我,我该更加珍惜才是。”

望着刀,思绪万千,如同潮水,如同海浪,往往复复。青鸾并不愿多想过去,想多了很烦,很头疼,很无奈。但始终,她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我好饿……我想再去叫点东西吃。但是——”

她自言自语,双手握着太刀,看着太刀,躺在被褥上,躺在柔软的方毯……这到底叫什么来着,三个音节,挺好记的,似乎听俊秀对自己介绍过,但始终还是想不起来,“——我不会说日语呀。”

生活在这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真是不方便。

也罢,自己也就在这待几天而已。

只有几天而已……

或许明天就该走了吧。

上完坟,祭拜之后。一尽人事之后,也没别的理由再停留了。

没理由再留下了。

……

“天,我怎么老在想些有的没的。”

她猛地将刀收起,向旁边一摔,有些太过用力。刀柄上端包裹的鎺金和刀鞘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唐青鸾躺成个大字型,自言自语,“这也太卑微了。干嘛老是沉浸在这种无谓的幻想中呢。你自己都看见啦,人家不喜欢女性,是有男友的,两人关系好好的,人家的男友还和你算是相识的朋友,你是打算怎么做?小三上位?有那个机会吗?”

“就算不考虑这些,你还没忘记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真就爱情至上,别的什么都不管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真鄙视你哦,本来就是个二百五,就别再做二五仔啦。趁早收拾东西,哪来回哪去。”

“回去以后……会怎样呢?”

有些冷静下来,还是要思考这样的问题。青鸾回忆起上午的会议,“她还是要做的,那种无谓的复仇。她恨明国,她是倭寇,是日本人,我是军队中的人,是明国人。我们始终还是敌对关系。”

“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见到她的好。”

她悠悠地说,感觉有些难受,但这种情感必须压抑住,“毕竟过去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是你心中那个过去的人,现实点吧。”

现实点吧。

“唉……”

第三次叹息,青鸾仰面望天花板。感觉实在是太多烦心事了。

睡不着,还很饿。

下午要去上坟祭拜。

几点?

末时三刻,大概一点四十五的样子。

现在几点?

还有多久才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坐起身,思绪回归现实。

“谁呢?”

她开口问,想起自己说的还是汉语。如果来的是日本人,会不会听不懂?

“我。”

熟悉的声音用汉语回答,是她,“开门,唐青鸾,该走啦。”

“……哦。”

青鸾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将太刀和胁差佩上腰间。俊秀说过,带着去祭拜。

走过去开门,拨动插销,推开纸板门扉。

“到时间啦——”

开口,然而望着眼前的人,楞了一下。

出现在眼前的的确是她,但看起来又有些不太一样。王红叶换了一身颜色较素,更加庄重的衣服。没再打绑袖,长袖还是第一次放下来,遮掩住双手。裹着宽宽的腰封,腰绳上倒是依旧拴着她常配的胁差和打刀。下摆长裙及至脚踝,遮掩住双腿,还穿了白袜,踩着的拖鞋也不同。

这套衣服看起来有点像在明国,贵家太太小姐穿的那种,但样式还是有点不同的。熟悉之中又觉得陌生。穿在面前此人的身上,陌生的感觉更明显。

她的一只手上拎着一个花篮,脚边放了另一个,她还挽起了头发。

“看我干吗?”

王红叶注意到青鸾的眼神,目光偏移,抿了抿嘴,“第一次见?我也不常穿小袖。但毕竟是去拜祭,该打扮得庄重一些的。”

“这样……”

青鸾回答,确实是第一次见,非常不适应。感觉面前的人,穿着这样的衣服,将头发这样梳起。这是很不同的,与过去,记忆中的形象很不同。

哪段过去,谁的形象?

“俊秀呢?”

她及时打断自己的默想,开口问。

“在房间里,和那个泉藏人在讲话。”王红叶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其中隐约能够听见争论的声音,“那人没事找事,硬要跟着去。不管他,我们先下楼等俊秀。”

“哦。”

“喏,拿着,你的。”她将其中一个花篮递过去,“拜祭时要用。”

接过花篮。

“记得把门锁好,走吧。”

她说着,转身。在经过隔壁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楼梯走去。青鸾锁上门,跟在她身后,手提花篮,看着她的下楼时的背影。

因为长裙不方便走路,拖鞋又有些小,王红叶下楼时的动作也不像平时那般直接干脆。小心翼翼地拎起裙子,一步一步踏着台阶。素色的衣服,那长袖随着步伐摇曳,手中的花篮也摇晃着,扎起的头发,显出匀称的脖颈和肩膀上缘。这背影令青鸾觉得很陌生。

陌生是很好的,毕竟是不同的人。

陌生,但也很美丽。

……

你省省吧。

青鸾在心中默默吐槽自己,端正心态。跟随王红叶走下楼去。

在旅店外的门廊等候了一会,泷川俊秀出现了。青鸾发现他也换了一身衣服,那曾见过的黑衣,宽大的黑色长裤,两柄佩刀系在腰间。仔细梳起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看起来同样很庄重。除此之外,还带了很多东西,一桶清水和长勺,一块长长的,写了字的木片,香炉,想必都是上坟的必需品。

俊秀的肩膀上挂着两柄木刀。木刀似乎也很正规,不同于之前使用的,刀柄上加了一层卷柄布。

王红叶朝他走去。青鸾也跟随其后,看着靠近的两人,端正的身姿,庄重的着装打扮,素衣和黑衣,相互应和,很般配。而自己所穿的,依旧是在船上已穿了很久的青衣,她是不是也该换件更像样的衣服?

穿什么?自己也没什么可穿的,始终还是一件青衣。

“青鸾,帮我拿着这些。”

俊秀走上前,将两柄木刀递给她,“会用到的。”

她接过,就像接过花篮那样。

“走吧,安满岳离这里不远。我们走过去,大概酉时之前能到。”

“泉先生不去了?”

王红叶有些揶揄地询问。

“当然不带他去,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嘛。”俊秀朝旅店楼上望了一眼,“他又不认识兄长,就是爱凑热闹,干什么都要跟着。我们走。”

“嗯。”

泷川俊秀朝青鸾招呼一下,而后,便和王红叶一起,沿着街道走去。青鸾因为不熟悉道路,只能跟着,稍稍落后了些。望着面前并肩而行的二人,一位青年和一位女子,整齐的着装服饰,整齐的发型打扮,实在是很般配的。

本来就很般配的两个人。

她感觉有些心里有点发酸,但这感觉应当是要压抑着的。于是唐青鸾跟随他们的脚步,沿着街道,向着未知在何处的目的地走去。

行走着,路边依然是陌生的建筑,身边经过的,依然是陌生的人。青鸾也没心思再细看了,只是一路走着。

前行,房屋渐渐变得稀稀落落,不知从何时起,已离开了城镇。道路两旁,已是草丛灌木,其间还见到过一尊矮矮的石雕佛像,系着红丝带,面前摆放些许贡品。俊秀对她介绍说这是地藏菩萨,他们也同样地在雕像前留下一朵花作为供奉。

继续行走,道路两旁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树木,眼前已经可见越来越近的一座小山,那想必就是安满岳,快要到了。

今天天气很好,晴朗的蓝天。

能听见鸟叫。

这自然风貌总算令青鸾感觉有些熟悉了。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在何处,这样的景观都是寻常可见的……沙漠荒地除外。

他们经过一道拱门。两根高大的木柱支起横栏,这木制拱门看来历史悠久,表面的漆色已经开始斑驳。

俊秀介绍说这叫做鸟居,标志寺院庙宇的入口。但已经是旧时的东西了,那间神庙供奉的是当地的本土神明,如今已经迁址,只留下这道拱门。他们从鸟居下方穿过,青鸾并没有看见有鸟儿栖息。大概原来有,见到行人飞走了吧。

继续向前。树林掩映着,山脚下,青鸾已见到了一座寺庙。

青鸾想,那里一定就是目的地了。

她朝那走去。一时间没有注意前方的两个人。

“喂,错了。”

俊秀注意到她的走向,转身喊住,“不是那里,青鸾。还要再往前走呢。”

“啊……哦。”

她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寺院。有围墙,有山门。其中还隐约可以听见悠扬的诵念声,虽然听不懂,“这里不止一间寺庙呀。”

“是啊,我们要去的墓地,在一间佛寺边。”王红叶朝她走来,伸手指向面前,山门上的牌匾,“这间是天主教的教堂。”

“天主教?”

她疑惑地询问,看着牌匾,并没有字,甚至不能称得上是匾。只是一个十字形的架子,其上绑缚着一个人的形象。

“那是从西方传来的宗教。”

俊秀接着王红叶的话,对青鸾说,“他们信仰上帝,独一无二,全知全能的神。信仰耶稣基督,为人类负罪受难的圣子,被绑缚在那十字架上的就是。十二年前,有一位佛郎机国的沙勿略教士乘船来到我国,在此地传教。现在的日本各地都有兴建教堂。平户藩多有西方船只贸易来往,所以天主教盛行,很多日本人现在都信呢。”

“我娘也是天主教徒。”

王红叶补充,“她也经常会来这间寺庙做礼拜。”

“哦……”

唐青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未曾听闻的外来宗教令她感觉很陌生,但又不知为何又有点熟悉。是否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了解到过?

梦中?

或许进去看一看可以知道更多。

“继续走吧。”

俊秀说着,继续沿路行走,“还有一段呢。”

王红叶跟随他离开。

青鸾最后再次望了一眼那高高悬挂在屋檐下的十字架,然后也走了。

只当是一段插曲吧。

继续前行,终于见到了佛寺。

不过墓园也不在庙内,而是在周边的一处山坡上。于是继续向前行,终于见到了层层叠叠的坟墓,陵墓入口,也有一个较小的鸟居。

到了。

穿过鸟居,进入墓园。今天并没有其他人前来,只有他们。踏着青石板,青鸾望着身边经过的坟墓,日本的墓座样式有些不同,四方的底座,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台子,四棱柱的石碑其上镌刻姓名以及其他文字,都是汉字,她还能认出来。

走在前面的泷川俊秀和王红叶并未停下脚步,所以她也继续跟随。

终于,他们在一个墓前停下。

王红叶先止住脚步,站在稍远的位置。泷川俊秀则正立墓前。

终于到了。

青鸾走到王红叶身边,望着面前,那同样是四方底座,小方台,四棱柱的石碑,同样镌刻着文字。她并不是能认出所有的字,但姓名是能够认得的。

泷川斋院司吉明。

斋院司?

泷川吉明。

“ここに。”

俊秀面对坟墓,开口,“私たちはここにいます、兄。”

青鸾望着他,见这青年头颅低垂,脸上,一贯熟悉的微笑依旧,但已多了一份悲伤。山间的风吹过,拂动他额前的发丝。

“我们到了,兄长。”

身边,王红叶轻声地翻译。青鸾看了她一眼,她的神色,同样严肃认真。

“多时不曾来此。”

俊秀仰面,望着天空,似乎依旧是在对逝去的故人说话,红叶继续翻译,“因为我始终相信你尚在人间。此地安置的空坟,终有一日要移除。然而如今已得到了确信。所以如今前来拜访,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一直的疏忽。”

面前的,只是一座空空的坟墓。青鸾知道,因为是自己将那具尸首埋葬在海边。但是来访的至亲,心意始终是真实的,面对故人坟墓,是应当敬重的。

俊秀放下一直提着的水桶,长柄桶勺舀起清水,浇下,洗净墓碑上的尘土。

一勺清水,接着,另一勺清水。然后另一勺。

“青鸾,你来。”

浇上三遍后,俊秀开口,依旧望着坟墓,用汉语对站在身旁的她说,朝她递出桶勺。

王红叶从她的手中将花篮接过,青鸾迈步,向前走去,正对着墓碑,接过桶勺。

“该说些什么吗?”

“有想说的就说,放在心里默念也是可以的。”

“要……要跪下吗?”

“不必。”

“哦。”

她学着俊秀的样子,从桶中舀起清水,淋在墓碑上。石碑被水沾湿,颜色变得有些深,水沿着表面下滑,沿着镌刻的姓名,在凹槽间流逝,形成一道道痕迹。

青鸾看着那流动的水。并不开口说话,所想的,都放在心间。她不知,面前已逝的故人能否听见她的想法。

她在想什么呢?

还是那样的过去,那样的朝夕相处。海边的沙滩,海边的小屋。过去的点点滴滴,最初的相遇,之后的了解。剑法的练习。

她缠着绷带的右手握着勺柄,手上没有小指。

不过那是另一段过去的事情。

她的左手也没有小指,这一段,她想着,这一段才是息息相关的过去。

淡淡地微笑着,青鸾望着面前的墓碑。此时水已几乎将表面全部浇透,所以石碑的颜色又是均匀的了。

继续,回忆着过去。

过去,沙滩上,舞剑的一位青年,一位少年。

剑,太刀,胁差,如今系在腰间,上坟时要带着。

故人遗物,要好好保管。

剑谱,《阴流之目录》,不在身边。但所有的招式,如今已融会贯通,已刻在脑海中。

已继承下了,故人的遗物,馈赠。

所有的记忆,都再次变得清晰。交杂着陌生,熟悉。两个人的相处,那还是一段年轻的岁月。一位青年,一位少年,共同度过的时光。

在过去,一切都很简单,很平常,很好。

略带伤感的过去。

我经历了很多。

青鸾望着墓碑,心中默想,希望有在天之灵可以聆听,但过去始终不曾过去,始终在我的心中留存。

“兄长,我如今带她前来了。”

俊秀依旧在用汉语,对着坟墓交谈,“唐青鸾,这位来自彼岸的友人。你一生最后的相识,离世的见证者。你的武器,你的剑术,已由她继承并且发扬光大。你的亡故,也已由她代为复仇。如今我已带她前来,愿你在天有灵,心得满足,意得安定。”

听着俊秀的话,唐青鸾握着桶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几滴水,洒落地面。

她微微转身,望着身后的俊秀。

看到的,依旧是一张悲伤的面孔,悲伤的微笑。双眼微微湿润着,闪烁着悲伤的光芒。

“俊秀,我……”

青鸾犹豫着,

“怎么?”

“我并不曾成功复仇。”还是说出了口,“我尝试过,但为此失去了很多。如今,我已不想再去尝试,对不起。”

“……这样,青鸾。没关系。”

她的话语,俊秀听在耳中,只是点点头,依旧微笑着,语气平和,“何必这般自责,本就不是你的责任。想来兄长也不曾如此希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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