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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讲故事(1 / 2)

胁差。

胁差是我的。我的胁差,就握在手中。

在经历了许久的战斗之后,在斩杀了如此之多的敌人,在地面上留下如此之多的尸体之后,我的手中依旧握着胁差。

胁差,太刀,刀法,《阴流之目录》,我有这些就够啦!

不再需要更多了!

所以破电话要响就响吧,无人接听就无人接听吧。我不需要。

挂了它,关机,注销号码,把手机砸了!

我需要的,只有太刀,只有胁差。我只需要我自己就可以面对这一群敌人。来呀,三十人,四十人,五十人,不管多少。不管今晚来多少人,我都可以把你们全部杀死。

来嘛。

在我身后是一座塔楼,塔楼四周,用火把圈成一个圆圈。我的任务,就是阻止任何人踏入那个圆圈里。

这个任务太轻松了,我可以做到的。

从身后的塔楼上,不时传来枪炮鸣响。真遗憾,黑夜之中,没有几发能够精准命中敌人。

不过没关系。因为还有我在呢,我可以杀了他们。

我可以。

我一个人就可以啦,不再需要更多啦。

看招——猿飞!

猿回!山阴!

月影!浮舟!浦波!

什么,六式都打完了?那就从头再来一遍。

我可以。

呵呵,我当然可以啦。我还留了几招小伎俩没用呢。会管用的,小伎俩,我知道一定会管用的。我就是知道。

无名指弯曲,拇指压住。食指和中指伸直并拢。剑指。

我知道我可以!

受伤了?流血了?疲劳了?困倦了?没关系。

太刀和敌人手中的武器相互碰撞,火花闪耀,清楚可见刀刃上崩开的缺口。太刀砍过敌人的身体,割开皮肉,斩断骨骼,捅穿内脏,刀刃发卷了?也没关系的啦。

因为我就是可以做到,我可以兑现承诺。我可以凭借我一人之力,打退所有的敌人,守护我身后的要塞。

——嗯,好吧。不得不承认,这样连番厮杀,的确有点累了。

好像,眼前出现了幻觉。

开始感觉双臂变得沉重,感觉双眼发黑,感觉步伐飘忽。

开始走神。

有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正双手握着太刀,抵抗对面两把长刀的重压。

有时候,发现手握着胁差,太刀不知去了哪里。

有时候,太刀挥砍,砍断了矛杆,同时刀刃上又多了一道缺口。

有时候,想伸手去取胁差,发现胁差的刀鞘空空荡荡。

甚至,时间,地点也开始变化。

突然身处林间小路,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树荫从中透过点点阳光。面前是敌人,脚下是尸体,背后是一片密林。

突然身处营寨大门,东方泛起朝霞。面前是敌人,脚下是尸体,背后是高高的城墙。

突然又回到沙滩,又回到黑夜,背后还是塔楼。

突然又在山间,此时是傍晚。

突然,踏入海水之中,身边一艘巨大的帆船,坍塌,燃烧,无力地侧伏在海面上,帆布随着海浪漂泊。

悬崖边。

水中。

小木屋中……一定是那个被焚毁的哨寨。

林中。

一处山谷……

……

不过没关系,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战况如何,我都可以自由应对。

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

“唐青鸾,唐青鸾!你搞什么呢!”

也许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

她也在……始终都在。

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战况如何,始终在我的背后。

始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熟悉地,呼喊我的名字。

“注意右侧!”

“转身!”

“别发呆!”

“小心流弹!”

总是这样,总是善意的提醒。

她一直都在。

一直和我在一起。

所以我们之间的承诺,我一定会践行,一定会做到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的太刀,还有我的胁差……

始终,我不都是还有胁差的吗?

胁差,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故人遗物,要好好珍惜。在这平凡的武器之中,有一个故事,如果我现在比较闲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述这个故事,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可惜我现在没空。

胁差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

她又清醒过来了。

再次回到沙滩上,再次回到夜晚。

“喝啊……”

她发现自己面朝下,咬着牙,嘴里哼着给自己鼓劲。她的口中都是血,脸上也都是血,她跪在地上,跪在一个敌人身上,脸上嘴里的血都向下滴落在那个敌人脸上。她看见那个敌人惊恐的表情,她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在笑。

她手中握着胁差。

胁差的刀尖抵着敌人的胸膛。敌人穿了铠甲,她试图将胁差透过铠甲的缝隙捅进去,但是那个敌人双手死死握着刀刃,她没办法移动。

面前一定又有别的敌人上前攻击了。但是她听到耳后火绳枪的鸣响,便知道自己不必去在意其他。面前,她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敌人冲上前,高高举起刀朝她砍下来。但她不必担心。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背后,那个声音,那个人,始终与自己在一起。

“啪——”

枪鸣,那个敌人额头上溅出一道血花,倒地。

“别和敌人纠缠,快点站起来!”

这次,她不准备听从命令。她看着眼前的敌人,感觉很满足。她脑子里想的就是杀了这个人,她可以杀了这个人。她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

她双手握住胁差的刀柄,猛地,将全身重量压上去,使劲!

“哈啊——!”

她大声叫喊,用力!瞬间感觉双手一沉,一阵轻松。同时听到皮肉破开的声音,听到铠甲破裂的声音,以及一声轻微的,清脆的响声。她知道,是胁差的刀尖在戳穿铁甲的同时崩了一道裂口。

不管了,事后再去找刀匠修补吧!眼下——去死去死!

“呃呃……”

那个敌人咬着牙,因为疼痛叫喊起来。她想再将胁差往里捅深几寸,眼下估计连肋骨都没攻破。但那个敌人顽强地双手死死抵住胁差——满满的求生欲。

我真是个变态。

她心里想着。脸上沾着血,笑着。手上又加紧几分力气。

“够啦!”

嗯,这一声,听起来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么近?

“喝啊啊啊——”

第二声叫喊不是她发出的,而是那个敌人。敌人趁她听到命令,迟疑之际,猛地一转身,将她掀开。随后,便狼狈地连滚带爬地起身,逃跑,向着海边的小船跑去。

“喂——别跑!”

她站起来,想要追赶。那个敌人胸前铠甲上,胁差还在那里。敌人没有将胁差抽出来,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伤口必定会大出血。

“别追了,唐青鸾!”

从身后,她感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止住她的行动。塔楼上的众人,不知何时已纷纷下了楼,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可是——”

她没有转身,而是径直望向那个敌人,看他捂着胸口,越跑越远,登上小船,“喂,开枪啊,开枪打他啊!”

“已经走远了,他们都撤退了。不能浪费弹药。”

的确,如身后那人所言。她看见,沙滩上的敌人,不再进攻,丢下一地死尸,一地狼藉,纷纷撤退,到海边,登上来时乘坐的舢舨,朝着载他们而来的那艘炮艇而去,“结束了,唐青鸾。对方放弃了登陆。”

“可——”

她眼睁睁看着敌人们从舢舨登上炮艇,“——我的胁差,我的胁差被夺走了。”

“我给你一把新的,走。”

“不,我不要!”

她挥动着双臂,迈开双腿,想朝海边跑去。但是双臂很沉重,双腿也很沉重。尤其,那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头,紧紧地攥着,克制住她的行动。仅仅这只手就足以锁住她,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叫喊,“不,那是我的胁差,放手,让我去取回来!”

当然不会放手。

“你疯了啊,一把刀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对!”

她继续挣扎着。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过去,回忆,回忆起和那胁差息息相关的过去,“放手,放手!让我去取回胁差。”

回忆……

胁差。

比性命还要重要吗?或许。

那是宝贵的,对过去的记忆。

所以的确很重要。

所以拜托你放手,让我把它取回来。

我不能丢了那把胁差。

故人遗物,要好好保管。

“故人遗物,我一定要好好保管!放手!”

“那你就去吧!”

肩膀上的手真的松开了,她向前跑去,却控制不住身体重心,摔倒了。从身后,传来那熟悉的,难忘的声音,那埋怨的,抱怨的语气真是一模一样,“去啊!你去了,就不要想着能再回来,能再看到我!”

……

沉默。

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看着舢舨上的人,剩余的苟活的那些敌人悉数登上炮艇。其中一个人,大概就带着她的胁差。

那艘炮艇转身,也不管将那些舢舨收回,就扬起了帆,从船两侧伸出数只巨桨,划动着,向远处——再次停了下来。

“趴下!”

身后又传来叫喊声,那只手再次搭上她的肩膀,只不过这次,用力将她推倒一旁。她不明所以,脸朝下栽倒沙地里。闭着眼睛,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巨响,从头顶穿来的呼啸。

身边不远处,一块沙地迸溅开来。

“走了,唐青鸾!”

那只手又将她拽起来,“他们想放炮,把塔楼毁坏。快走,别被炮弹打中。我们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不。”

她沉默着,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颅。然而一动不动,拒绝了这道命令。

“搞什么,你死都要想着那把破刀!”

“不。”

她抬起头,没有转身看身后的那个人,而是望向远方。黑夜中,隐隐可见海面上的船,船体上一缕青烟在空中飘荡,“我……我不是说胁差的事情。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毁了塔楼,不然……我杀了那么多敌人,算什么?”

“你已经尽力了。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现在拜托你爬起来跟我走。”

“不,这……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我……我对你的承诺,我也一定要兑现。”

“你胡扯什么啊?再不走,我就杀了这孩子啦!我真的会杀了小孩的!”

“我要向你证明我可以,我可以做到!”

她像是失魂落魄,因为太过疲劳失了智一般。望着远方的炮艇,颤抖着,站起来,“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可以凭我自身的力量,守护这座塔楼,守护你。不管有多少敌人我都一定能够战胜,我一定要向你证明这一点!”

“你已经证明了,现在赶紧给我滚好吗?”

背后,那只手拉扯着。然而她依旧停留在原地。

“唐青鸾!”

“还没呢……还没证明完毕呢。”

她开口,语中带着笑意,很渗人,很诡异的笑。月光下,火光前,她的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她望着远方,炮艇预备打出第二击,“胁差拿不回来了,就算了吧。留在船上其实也不错,应该可以作为一个信标。”

“你胡言乱语什么啊?”

“你看着吧。”

她抬起左手,给身后的人示意,无名指弯曲,拇指按住,食指和中指并拢,形成剑指,“你看着吧,看好我接下来的动作。我可还有些小伎俩呢。我要告诉你,我可以获得你的信任,我对你的承诺,我必践行,我有能力,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我可以。”

“走啊!”

“——!”

她回头,面对那张熟悉的脸庞,叫了一声。然而嘴唇一张一合,她却听不见那个名字。她再次望向远方,猛地一挥手臂,笑着,叫着,剑指刺向远方海上的炮艇,“好好看着,这是,无形剑!”

一瞬间的寂静。

随即,一声巨响。

“轰——”

如雷鸣一般的巨响,如陨星一般的光芒。从炮艇的船侧,燃起熊熊火光。那里一定是□□库,因为紧接着,又燃起更大的烈焰,更大的鸣响。整艘炮艇被火球包围着,倾侧这,放弃继续进攻,转了舵,拼命似的划动着船桨,向着远方驶去。逐渐变为海面上的一小点明亮。

“哈……哈哈,还,还真做到了呢。”

她最后,无力地干笑了两声。接着,眼前一片黑暗,感觉自身不受控制,倒下……

坠落……

惊醒,真正的醒过来了。

感觉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唐青鸾猛地坐起来,惊醒。原来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噩梦……也不算是吧。她揉了揉眼睛,回忆,看着自己身上那一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刚才自己梦见的,确实是这几天来的经历。如今,距离自己登上这座小岛,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四天以来,除了战斗便是战斗,从最初那一夜的沙滩阻击战,到海边沉船的攻防战,再到丛林,山间的游击战,最后再到今天白天,刚刚结束的,营寨城门守卫战。这四天以来,叛变的队伍打破了北方船只的封锁,行过丛林,翻越了西方和南方的陡峭山峰,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东方的沙滩上,自己当时拼了老命守护下来的塔楼,也最终沦陷了。

塔楼……

她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弯曲无名指,拇指压住,食指和中指并拢,小指,对了,自己没有小指。青鸾想,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当时才没办法使出无形剑呢。

无形剑……天啊,别提了。她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那个中二姿势,真是蠢到家。无形剑,这个念头从何而来的?

当时那艘炮艇被轰炸,根本和她毫无关系,是东北方守备的船只,注意到事态变动,开炮回击而已。如今,守备的五艘船都已沦陷,三艘船被打沉,剩下的两艘逃走了。敌方也损失了四艘船,总算是值得些许慰藉。

这些消息,她是听营寨里的水手说的。

青鸾环顾四周,曾经守岛部队的指挥所,如今就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的大本营。大厅中的柱子上插着火把,人们四处随地躺卧休息。人不多,这几天很多人都已经选择了投降或者逃跑,剩下的,还活着的也多数受了伤,此刻都在睡觉。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吵闹的鼾声,让她感觉很难受。

于是她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朝大门外走去。经过守夜的水手,打了个招呼,没有人对她多问什么。似乎这几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一个新加入队伍中的,曾经的俘虏。

门外,黑夜,漫天繁星。外面很冷,但是空气清新,让她感觉好了很多,不那么昏昏沉沉的了。她不清楚现在几点,但经过刚才的噩梦之后,已经没什么困意了,散会步吧。

她沿着营寨里的大道漫步。系在腰间的太刀,随着她的步伐,刀鞘摇晃着,拍打着腿。她低头看了看,插在腰带上,一柄刀,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刀鞘。那原本是胁差的位置。

胁差,唉。

睹物思情,她不由得回忆起,曾经和胁差有关的那些回忆。小指,他。自己第一次杀人,用的就是这把胁差。以及……嗯,算了。有些事,还是不要回想的好。

她又回忆起方才的梦。嗯,那熟悉的脸庞,她喊出的名字——

当时喊得什么来的?青鸾念及此,不由得担忧起来,自己当时不会喊错人了吧。万一自己喊错了,那就非常尴尬了。

应该没有,因为如果有的话,对方也会注意到,会提醒自己的。

她想。

“唉,唐老兄。”

嗯?唐青鸾听到喊声,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才发现迎面走过来一个挑着篮子的老水手。他,他是在叫我吗?

那个老水手看起来年纪挺大了,胡子都已经花白,脸上全是皱纹。她有点印象,似乎是打更的更夫。这人刚才是在叫我吗?

“这么晚,在外面散步呐?”

“呃……是啊。”

青鸾勉强地笑笑。拜托,这才认识几天啊,有必要这么套近乎吗?“老大爷,劳烦问下,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大概过了一刻吧。”那个老水手回答,“我也不清楚,报时的家伙式都放在房间里没带上来。我现在是要去送饭的。”

亥时一刻,那距离自己睡下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好吧。

“送饭,给守岛的士兵们送饭吗?”

“对啊,原先都是红叶小姐身边的日本杂役,那个小田切去送的。胆小鬼今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所以就让我这个老头来送饭。唉,待会还要去打更,真是累死我这副老骨头。”

“哦,嗯……这样啊。”青鸾想了想,“呃,老大爷,我跟您一道去,方便吧?”

“这……”

送饭的老水手看着他,也想了想,迟疑地回答,“红叶小姐有命令……”

“呃,没关系。我就看看那些人什么情况,不必担心啦。”

“嗯……好吧。”

那个老人答应了。事后,在去牢房的路上,青鸾才觉得他答应,纯粹是因为大晚上的没事干,要找个人聊上两句天。一路上,就听这个老水手唠唠叨叨地讲生活有多苦,日子过得有多不好,要不是为了生计哪会选择当卖国贼之类的废话。她感觉这种诉苦很烦人也很无聊,但也懒得驳斥,只是嗯嗯地点头敷衍。

监牢在营寨靠后的位置,那十六名俘虏被分开到三个牢房关押。老水手从篮子里取了饭和水,分给三个牢房的人吃。一边站在那看着,一边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催促他们吃快一点,自己好快些把碗筷收走。青鸾在边上实在听不下去了。

“老大爷,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这些吃完的碗筷,篮子,我帮您收拾好,您打更时顺路带回去就行。”

“这个……”

“没事啦,我又没有钥匙,门口还有人看守。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好吧。”

老水手估计也确实是打算趁着打更前多睡一会,竟然答应了,“那有劳唐老兄了。”

“呃,没事。”

那老人走开。于是青鸾就一个人待在牢房里,和俘虏在一起。十六名俘虏,十五个是士兵,还有一个,那个小孩。青鸾来此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他们的情况,过去的四天里,忙着四处战斗,休息时都已经累得趴下来了,根本没找到机会过来。

此刻亲眼所见,那些士兵,虽说身上带着伤,但也都经受过初步的治疗。他们吃的饭自然是夹杂着稗子的劣质米,但至少看起来分量足够了。她一直都很担心,士兵们,尤其那个孩子会不会被苛刻虐待,此刻亲眼看到他们的情况,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

她看到那个孩子喝完了一碗水,身边的士兵——那位方队长接过碗,伸过栏杆靠近水壶,想再接上一碗,但距离太远,够不着。于是青鸾走近栏杆,帮他倒了水。

“谢谢。”方队长将碗递给小孩,孩子看了她一眼,喝起水来。

“不客气。”

青鸾不好意思地回答,低下头,“能做的,就只有这么点事情了。”

“哪里的话,小兄弟。”

方队长答道,“若不是你当时为我们求情,现在,我们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青鸾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兄弟,你和那些倭寇,不太一样。年纪轻轻,为人又好,想来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得已才与他们同流合污。你也不必过多自责了。”

“不,我,其实……”青鸾觉得,如果告诉他们自己的协议,恐怕太复杂了,还是简单点说吧,“我以前也是当兵的,被俘虏了,只好加入他们。”

“哦,你也是军人?你以前是哪一路的?”

“呃……是戚将军手下的。”

“喂,后生!”隔壁牢房,另一个士兵叫喊起来,“是戚元敬戚继光将军吗?巧了,我以前也在戚将军那里服役过。”

“是啊。”

“后生,后生。戚将军现在怎么样?”那个士兵凑到栏杆前找她搭话,“我听说戚将军在金华训了一路兵,上个月出战台州,把那些倭寇杀得人仰马翻呐。”

“呃……这个……”她自己在开战前就被俘虏了,所以对于战斗的具体过程一无所知,仅有的一些资料,还是被囚禁期间听闻的,“的确是,接连打了胜仗。”

“好啊,喂,后生,你把我们放了怎样?”那个士兵突然话题一转,“放了我们,大家一起杀出去,不信胜不过这群倭寇。”

“这……嗯……我……我没有钥匙。”

“钥匙在看守身上,后生。你把那看守喊进来,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捅了他,轻而易举。”

“可是……嗯……”这个做法未必不可行,然而,“他们人很多的,我们……打不过。”

“别灭自己威风呀,后生。我可听说你了。你一个人,能打赢四十多人,有你带着我们,还怕人多吗?”

“我……”

青鸾不知该怎么做,怎么回答。于情于理,她应该听从这个士兵的建议,然而,“然而……呃……”

“行了,小兄弟。”方队长看她面露难色,便知她心里的纠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你放了我们出去。我们也——”

方队长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牢房里也突然安静了下来,青鸾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危险的气息。

“就算你们离得了牢房,也离不开这座岛。”背后,熟悉的声音,唐青鸾回头,眼前自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庞,“现在岛的四面都被团团包围,没有船,你们能走到哪里去?”

“奉劝各位安心留在此处,安分守己,不要做非分之想。”

王红叶站在门口,那个老水手更夫站在她身边,颤颤巍巍。她俯视房间里蹲伏的众人,目光高傲,冷漠,如冰霜一般,“我向各位实话实说,你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这座岛上最安全的位置。离开这里,后果自负,我不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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