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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独白(1 / 2)

两个身影,一青一红。

手中的刀剑,在阳光下反射雪白的亮光,照耀着,一道弧线与直线相交,迸发出火花,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穿青衣的那个人。青色的抹额随风飘扬,几缕微微卷曲的头发拂动脸颊。身材瘦削,肌肉结实地附着在骨骼上。面庞清秀之中带着英气,看起来像一位少年,又像一位少女。绑带缠绕在手臂上,两只手紧紧握着太刀,左手没有小指。脖颈掩饰在青色的围巾下,随着运动,不时会显露出一道难看的,深色的伤疤。她的身法灵巧,动作在轻柔之中带着力量。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对面穿红衣的女子。长发飘散,发带如同一只红色的蝴蝶飞舞在脑后。在阳光的照射下,舞动的发丝带着粟色的光泽。潇洒的白色衬衣,红色短衫与裙子,红丝巾结束腰间。红色的护腕,手中擎着的一把剑,随着她的变换身形不住舞动,挑拨,劈砍,突刺,或者是格挡对方的进攻,或者是寻着空隙反击,不过,招架的次数更多一些,似乎这名女子在对战中处于下风。不过,她依旧在笑,笑得很开心。

此时已将近黄昏,红色的夕阳照耀得河面波光粼粼,两岸的树木,叶子也开始泛黄,变红。凉凉的晚风,裹挟着水汽,扫荡白天的秋燥,蓝蓝的天空,只有几勾薄云隐没融化在蓝色的幕布中。远处的地平线,是灿烂的晚霞,预示明天的晴朗。

她们在一艘大船上,船只沿着宽广的河道逆流而上,劈波斩浪,晚风鼓动亚麻色的帆布,桅杆顶的旗帜也飘飘扬扬。舱壁上伸出的几只长桨,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来回运动,推动着船只如箭一般向北航行。

向北,沿着运河一路北上,直达北京。

那里就是她们的目的地。

夏玉雪背靠着围栏,看着在那里练习的两个人。看着她们相互攻击,又相互配合的动作,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看着她们互相注视对方的眼神与其中传达的情谊。她穿着她那件普通的灰色长衫,带着一顶斗笠遮阳,这顶斗笠不像她平时用的那种,而是普通的圆锥体,竹条编制,阳光透过缝隙斑斑点点地照射,她的面孔隐匿在一片暗处。

她望着她们,什么话也没说,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夏玉雪感觉身边的亮光被遮住了,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斗笠。她转身看去,发现是一匹马。

是唐青鸾她们一直骑着的那匹。她想,本能地伸手,想去碰一碰马的前额。

马儿后退了一步,但还是顺从地让她瘦削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额头,那只手沿着毛发的方向轻轻摸着,让它感觉有些痒,但是很舒服。马儿抖了抖身子,发出一阵满意的声音。

“你好。”夏玉雪对它说,“能在船上散步,感觉很不错,对不对?”

一般来说,牲畜坐骑是不可以走到甲板上的。但是这艘船由夏玉雪出钱,单独载她们三个客人和一匹马去北京,所以没有人会在意。

“是啊,我还有钱呢。”她笑了笑,“很多很多钱,这些年工作的报酬。我想办法转移出了一部分,五万两白银,这就是这五年来的收获。那么多条生命,就值这么点钱。”

马儿是不会回答的,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独自讲话,同时享受着抚摸。

“你叫一条,是不是?”夏玉雪问,“我听你的主人就是这样叫你的,我记得这是唐青鸾以前的外号。你知道一条是什么吗?”

马儿对她的称呼毫无反应,它只会听唐凤的呼唤。

“是一张麻将牌,上面画了一只青色的小鸟。那就是一条。”夏玉雪自问自答,“为什么要用小鸟来代替呢,我问过大人这个问题,可是她也不知道。”

“她说了很多种解释,不确定哪一种才是正确的。不过,大人说从她来的地方,人们就这么画,所以她也跟着这样画。”

一条轻轻踱了两步,头伸到栏杆外,看着船下滚滚流淌的河水,掀起的浪花翻腾。

“和我讲话很无聊,对不对?”夏玉雪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很难得的,“不过也许你根本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所以,只有对你,我才能说出全部的心声。”

我的名字叫夏玉雪,我是一个杀手。

如何走上这一道路的呢?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我印象中,最早的记忆,是我和大人的初次见面。我记得,那时我很小,才七八岁的样子,面对这一个全身穿黑衣的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弯下腰,蹲着,平视着我,用很可爱,很幼稚的语调询问我的信息。

她拉起我的手,刺破了我的手指,那种疼痛,我到现在还忘不掉。我看着那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到一盏白色的小瓷碟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血,暗红色的,带着光泽的液体,盛了将近半盏碟子。

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某种仪式,后面一定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忘了。过去了那么久,记忆已经开始模糊,我现在完全不记得在遇到她之前的经历了。如果,所有的记忆,都能那么轻易被遗忘就好了。

我只记得,那个女人对我说,她现在是我的监护人了,会一直照顾着我成长。

我想,这就是我成为杀手的第一步。

在大人身边,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她教我读书认字,教我武术,剑法,拳法,还有轻功,我学得很快,也做的很好,总能够令她满意。可是,我本能地,对这些知识并不感兴趣,那些招式,是那么的危险,那么致命,每一击都向着要害,都置人于死地。我并不想学,那么可怕的武术。我并不想,用这些招数杀人。

可是,我依旧服从了命令,依旧去照着大人的要求做了。

然后,我开始面对死亡。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景,那时我还很年轻。

那时是午时,地点是北京城的西市。

我看到大人站在那处高台上,凉棚底下,穿着工作时的衣服,同样是黑色的袍服。她手中握着圣旨,打开,用奇怪的声音,和平时不同的声音宣读文绉绉的话语。然后,一个赤膊的健壮男人扛着一把大刀,走到一个跪在那里的男人面前,凉棚下另一个官员扔下令牌,然后刽子手举起大刀,挥下……

当时,我就站在大人身后,装扮和她相似。我离得那么近,第一次看到那种场景,我本能地感到害怕,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我再睁开眼,看到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倒在一边,红红的血,流淌了一地,将白色的囚衣染红。

我看到大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微微发笑,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台下的一堆观众也跟着喧闹,那场景,真是令我讨厌。死刑结束之后,我在一个角落里,忍不住吐了出来。大人拍着我的背,告诉我慢慢会习惯的。

第二次,我亲眼看着头颅落地。第三次,我看着观众的表情,第四次,第五次……我内心的厌恶没有一点减少,我从中没有获得一点享受,但是我已经不再害怕。我已经习惯了死亡,也准备好了去面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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