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婉君:“承包你接下来一个月打篮球的矿泉水，不要太感动，雷锋叔叔亲手给我戴的红领巾。”
——袁宇:“哈哈，会说话了啊？”
——习婉君:“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去年10月9号:
——袁宇:“你怎么跑去食堂兼职了？”
——习婉君:“享受喂猪的快乐。”
——袁宇:“……”
——习婉君:“下次来我多打点菜汁给你。”
——袁宇:“真是个心地善良的阿姨，可以的话还是多块肉吧，菜汁就不必了，而且你们那边的菜不太熟。”
习婉君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这一笑，她忽然意识到袁宇答应她今天会去动车站接人，她回头往自家安静的门口遥望了一眼，踌躇半晌，最后发了条消息提醒他:“我今天不回去了，后天看情况再定。”
那天下午，习婉君的父母果然收拾了行李去工地了，她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那条柯海生孝敬的烟，自嘲地打量了许久，最后甩手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她在家里观察了奶奶两天，见老人只是心情低落时常抹眼泪，和以前一样疑神疑鬼怨天尤人地说些不着调的话，但没有再做出行动上疯癫的事，便跟小姑打了招呼，让对方有空常来，而她，打算回学校。
她把晾干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老人看见了便问她:“去哪啊？”
“回学校。”
“开学啦？”
“没有，我去打工挣钱。”
“你的手不妨事啊？”
“不妨事，我回去顺便去拆石膏。”
奶奶只好点了点头，叮嘱着:“衣服多带点，在那边吃饱饭，别饿着。”
“嗯。”习婉君拉上行李箱的链子，抬头看见奶奶坐在老旧的楼梯口上，放着一盆热水在泡脚，这是爷爷留给她的习惯，不分四季。
“君啊，你的手机是不是能照相啊？”
“能。”
“给我照一张吧。”
楼梯口的光线很弱，老人佝偻着背坐在那里搓脚，只是这次她比较匆忙，搓了没两下就掬着水抹了抹小腿，拿旁边的干毛巾敷在脚上吸了吸水渍，随后套上一双穿了很多年的布鞋。她将毛巾搁到一旁，起身端着水盆往门口走，看也不看的就将水泼了出去，一条路过的流浪狗被泼了一身水，在门口疯狂地吠着，引得邻居家的狗也吠了起来，整条幽静的小巷全是回音。
奶奶手往身后的流浪狗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玉镯嫁妆在屋里的白烛光下晕出一点暗泽:“死狗，有吃的就不吠，没得主人，天天往咱家蹭！”
习婉君看见奶奶把洗脚盆立在墙边，伸手就往橱柜的鸡肉里扯出一根骨头，走到门口将那根骨头抛得远远的，那狗就摇着尾巴撒欢地追了过去，随后她将两扇木门合上，插上门锁，开了屋里的白炽灯，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话题:“给我照一张吧，君啊。”
习婉君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间觉得手里的手机比这世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沉甸。
奶奶挪了一张爷爷做的木头凳子，坐到了灯光下，边整理衣服领口、袖口、衣摆，边仿着白烛香案后那张黑白照的坐姿，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要撑直腰杆，但最多也就伸长了脖子，好像浑身的骨头已经被常年的劳累压垮了。
奶奶慈祥地看着她，催着说:“照啊来。”
习婉君放下行李箱，犹豫地走了过去，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搂着奶奶的肩，拍了一张像素十分模糊的照片。
她点开照片给老人看，奶奶揉了好久的眼睛才依稀看出照片的内容:“两个人啊？不不就照我一个人的，像你爷爷那样儿的，你会照不？”
“好。”
习婉君最终还是调回后置镜头，把她那张笑纹中泛着泪花的脸端端正正地定格在手机里。
隔天一早，习婉君拿着学校里兼职的钱，往奶奶的存钱袋里塞了1500元，煮完早饭就拉着行李出门了。
此时天还未全亮，路口的车辆很少，两排整齐的树木遇风而舞，竟显得几分凄凉，过了半个小时，阳光才洒进树冠里，青灰色的早晨在远处的鸡鸣狗吠中，缓慢地绘上一笔温柔的暖色，一辆班车随之开了过来，习婉君一边埋怨自己自私，一边又急不可耐地提着行李箱上了车。
这箱子来时这个重量，去时依旧这个重量。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早晨6:45，正好给袁宇发条QQ:“早上好！”
“早上好！出发了吗？”
“出发了，转车中。”
“我来了!”
袁宇一大清早接到消息整个人都活了，顾不上吃早饭就背着书包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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