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婉君不习惯她突如其来的关怀，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习妈妈却张望着整个厨房，了然地问:“你都收哪了？”
“跟斧头放一起，平时不要拿出来，拿出来用也别让奶奶看见，用完收回去。”
习妈妈岔开话题毫无温度地说:“之前工程给人家接了，不能耽搁太久，我和你爸明天下午要回工地上干活，家里你顾着，既然手不方便，今年就不要去外面打暑假工，把家里的人看顾好，不愁你那点钱，你要是没学费，回头我拿给你。”
习婉君哑住了。
习妈妈抬头看着她，目光不闪不躲，顺理成章地认为习婉君会同意。
“我……”
我明天要回学校。
我过两天把石膏拆了也可以去挣钱。
你们能不能好好的在家待一阵子，长年在外到底有多少钱值得你们去挣？
习婉君忽然觉得好笑:“你们挣那么多钱都花在哪了？爷爷奶奶没要过你们的钱吧？我也没要过吧？宸渝也不算你们养大的吧？你们就是待不住，觉得外面的日子过得舒服。”
习妈妈和习爸爸手里接的工程都是签过合同的，这段时间回家照顾老人耗费了半个多月时间，工地那边如果不能如期完工，需要赔偿违约金，习妈妈不想跟她解释这些。她回来的这些天忙里忙外没有一天是能歇口气的，老人去世等同于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真正压力大的最难过的也无非是他们这一辈，即便现在女儿站在她面前高了半个头，她也依旧觉得女儿的头脑过于幼稚。
“在外面舒服过日子的是你吧？如果你弟弟没有落水，我们也大可以不去外省挣那些辛苦钱。辛苦钱你知道怎么来的吗？就是在40度的太阳底下给有钱人家添砖添瓦盖大楼，你好好看看我们家这房子!多一个人都住不下了!你再看看你弟弟？你只管把人带去游泳游去了半条命，都不用管管你弟这病怎么治，我告诉你，医生说治不好了!以后无论他多少岁他都是这副未开智的模样，娶不到媳妇，也没法给我们养老，你爷爷死了还有你爸送终，将来我们死了，都找不到一个子女会掉眼泪的!外面的日子叫舒服吗？你自己过出来的吧？亏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道理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习妈妈说了一席话鼻子就泛酸，她伸手关了灯正欲回屋，便听见身后的习婉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我读过书的都不如您这么会说，村里的人哪个做父母是你们夫妻这副德行的？我听的闲话都比您吃过的大米多，你们尽管去，反正在家里除了打骂子女，你们也没别的作为，不会养就别学人家生，不～”习婉君笑着转身朝老人那屋的方向走去，轻飘飘地甩下几句嘲讽:“您这叫拉。有一个拉一个，一口饭也不管喂，全当出气包用呢～”
习妈妈脚步定在门前，转身看着习婉君消失在另一扇门后的背影，呼吸都带着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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