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關於‘妖怪’的論述好像也是他寫的,不由迷惑,丁燳青居然對這些奇怪的東西感興趣,還會到處收集資料,認真譜寫,引經據典,文筆居然還不錯,感覺……好奇妙。
丁燳青哼笑了聲,催着他別糾結這點,回到正題,指不定現在酒店上面正大開殺戒。
“所以,”黃毛看着腳下的地板說道:“酒店建造在這塊地方其實是精心挑選過的,不過最終目的是什麼?該不會就是單純作爲一個審判據點吧。”
丁燳青:“不無可能,別用常人的思維去揣度歐洲戰場的神經病。”
黃毛呵了聲,居然聽到丁狗逼嘲諷別的神是神經病,該不會到過歐洲戰場被坑出心理疾病?
丁燳青:“沒被坑過。”
黃毛:“我沒說話。”
丁燳青忍着掐他臉頰的衝動,捏着他脖子上的軟肉說道:“你寫在臉上了。你只有這種時候會把心裡想的,全寫臉上,你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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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冤枉我。”黃毛臉色嚴肅,撇過頭卻悄悄翹嘴角略得意:“再說了,不是你自己說都是歐洲戰場的某個主神出主意才讓西王母設計坑了你嗎?被封印幾千年還不叫坑?”
丁燳青:“我從頭到尾知道祂們的計劃,你懂什麼意思嗎?我自願進去的,不算被坑。”
黃毛嚯了聲:“自願哦。”
丁燳青眯着眼看他,把他的頭箍正,正面面對兔頭人:“別幹欠打的事,繼續剛纔的問題。”
黃毛搖頭晃腦地笑,舉起鐵錘威脅兔頭人:“快說。”
兔頭人:“……”如果不是領教過,他覺得黃毛很有狐假虎威那味。
魂體支撐不住,很快回到身體,兔頭人氣喘吁吁地說:“靈魂需要支撐物,我一般附身在兔頭人的畫像裡,藉此挑選目標,通過恐嚇等手段達到審判懲罰的目的。”
黃毛:“現在遊蕩在酒店裡的兔頭人和斬首是怎麼回事?”
“你已經猜到了,是吉普賽的詛咒。”
“我要知道原因、經過和結果。”
“大概三年前,有一個出手闊綽的劫匪入住塞納河酒店的總統套房,我觀察了他很久,確定他觸犯淫.欲……因爲他每天叫不同的女人和貌美的少年回來,有時候男女一起,非常混亂,而且我發現他的錢來歷不明,他的身材和藏在保險箱裡的吉普賽手鍊等特徵表明他是一個劫匪。
這樣一個觸犯多重罪孽的人類應該受到懲罰,所以我懲罰他生前遭受火刑,死後重複不斷地感到飢餓——”
黃毛打斷他的自述:“火刑我能理解,爲什麼會是飢餓?劫匪應該只是觸犯了淫.欲和貪婪兩宗罪,就算按照七宗罪審判也該是火刑和伏臥懲罰。”
他這論調來自《神曲煉獄篇》裡對七宗罪的概述,淫.欲戒之色故火焰罰之,貪婪戒之貪故伏臥罰之,貪婪一罪包括搶劫和偷盜,意在人們對金錢的狂熱追求。
而飢餓的懲罰則對應七宗罪裡的‘暴食’,過分貪圖享樂,體現在嗑.藥酗.酒賭博和浪費食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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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聽描述好像確實對應暴食一罪。
兔頭人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有兩宗罪的審判權。”
“淫.欲和暴食。”黃毛了然,接着問:“然後呢?被懲罰後的吉普賽劫匪沒有悔改,魂體飽受飢餓折磨,終於某天無法自控地吃了人,暫時止住一點飢餓感,發現防空洞裡藏着的秘密,還有酒店的詛咒,所以也製作了兔頭畫像作爲他的媒介佈下吉普賽詛咒,造成近兩年來,酒店接二連三的死亡事件。”
兔頭人:“你都猜到了。”
確實大致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只是細節有些出入。
其實酒店的兇案很多,只不過死亡時間比較分散,再有一部分被審判者燒成煤灰,死無對證,就更不引人注目,所以斬首兇殺事件頻繁爆發之前,酒店詛咒存在三百多年,並未被教堂發現。
當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近兩年的斬首兇案,因而忽略過往的焚燒兇案,自然而然沒發現三年前一宗不起眼的焚燒命案和四年前的搶劫案的時間很接近。
“現在來說詭畫的內容,只有一隻兔頭人的畫像是你離開防空洞的媒介,另外三幅畫裡的兔頭人爲什麼維持在6和7?跟《最後的晚餐》這幅畫有什麼聯繫?”
“吉普賽劫匪死亡後,摸尋到防空洞,利用吉普賽人占卜的天賦窺見三百多年前的我的生平,同時發現牆壁裡的秘密,魂體附身在已經畸變成型的‘養料’身上,藏在酒店的黑暗深處,觀察和挑選人類做實驗。
第一批被實驗的人類是他的同夥,一共六人,全部被砍下頭顱,然後縫合新的頭顱,迅速侵佔身體重新復活,這就是吉普賽詛咒的真相。
他不是想製造恐怖,也沒有虔誠的信仰,只是想復活而已。
雖然不可思議,但他後來確實成功復活了,誰也不知道他最終侵佔哪具軀體,爲什麼會復活。
那個吉普賽人就藏在酒店裡,他被酒店的詛咒困在這裡,哪怕復活也無法離開,更糟糕的是吉普賽的詛咒沒有隨他復活而結束。
吉普賽詛咒還在繼續,被他屠殺的同伴成了新的詛咒繼承者,盜取防空洞內完整畸變的七具兔頭人。軀體不防腐,離開防空洞就會腐爛,需要時刻更替身體,所以近兩年兇殺頻繁。”
兔頭人停下,大口喘氣,艱難說道:“爲什麼維持6和7……因爲他們在找這個吉普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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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露出瘋狂的端倪:“報仇是其一,真正的目的還是復活!爲什麼吉普賽人可以輕鬆復活?”
之後說起最後的晚餐這幅畫,兔頭人說沒聯繫,誰知道那羣罪人爲什麼擺出那幅畫的姿勢,或許是裝腔作勢,連人數都湊不齊。
岑今對這解釋不甚認同,但就此翻過,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遇到的天啓四騎士是誰?”
兔頭人:“騎黑馬而來的,饑荒騎士。”
話音一落,便有黑紅色的火焰自動燃燒,數秒內將兔頭人燒成灰燼,而他甚至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恐懼的慘叫,似乎疑惑爲什麼聽話三百多年,只因爲說出天啓四騎士的名字就功虧一簣。
岑今的瞳孔裡倒映着這撮火焰,即使沒直接碰觸也能感覺到危險撲面而來,他向後退兩步,頭也不回地問:“熟悉嗎?”
沒有指名道姓,丁燳青卻知道他問什麼。
“熟悉。”
岑今挑眉,隱約知道當初和西王母合謀坑丁燳青的愉悅犯的身份了。
“兔頭人被燒死是不是說明酒店的詛咒被打破了?”
就在這時,火焰熄滅,死寂的防空洞內驟然爆發淒厲的咆哮,是痛苦的呻.吟和腐朽的喘.息扭曲變形後的混雜在一起的鬼哭神嚎。
丁燳青:“顯然還沒有。”
岑今:“如果摧毀整個防空洞的牆壁和牆壁裡的‘養料’呢?”
丁燳青後退,眼中含笑:“不如試試。”
岑今左右手平舉,鏘一聲脆響,鐮刀錘子合成巨大的死神鐮刀,高舉過頭頂,猛然‘八寒地獄!’一刀揮下,空氣肉眼可見地扭曲,泛出水紋般的波動,化作衆猛鬼將狂嗥呼嘯劈裂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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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堅固得錘不開的牆壁在黃毛腦域開發至30的力量狀態下,實在不堪一擊,如嫩豆腐般輕而易舉被切割成兩半,刀罡甚至將其他三個隔開防空洞的牆壁全部割開,細紅色的絲線突然失去載體紛紛流落地面,仔細看會發現它們在蠕動,像無數條拉長的蚯蚓,慌不擇路地奔逃,中途突然停頓,像是找到寄生體一樣齊刷刷調頭衝向岑今。
岑今輕輕一躍跳起,紅絲線撲空,迅速團結到一起,組合、融合,形成一條手臂粗的血蛇,張開大口遊向丁燳青,後者冷漠地俯視撲過來的血蛇。
下一秒,血蛇爆體,血液四濺,沒有一滴濺到丁燳青身上。
晚到的血蛇剎那察覺到危險,扭頭追逐岑今。
岑今穿過防空洞衝向迷宮一樣的深處,越來越的血蛇在身後追殺他,前方的區域從明亮到黑暗到明亮過渡,狹窄的長廊吊着幾盞燈。
燈光忽明忽暗,身後牆壁、地面和天花板爬滿血蛇,而盡頭的燈光閃爍,黑暗過後嚓一下亮如白晝,原本空曠的地面陡然出現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很熟悉,擡起手,袖口滑落,露出眼熟的人骨手鍊,衝至距離此人不足五六米遠,岑今瞳孔裡倒映的人影五官清晰,那分明是出現在21樓的瘦保安!
岑今一刻不停,握着鐮刀,刀刃劃過牆壁擦出劇烈火花,留下長長一道劃痕,猛地拔.出劈向瘦保安。
瘦保安瞬移至岑今身後,鐮刀劈裂盡頭的牆壁,岑今衝出五六米一個急剎車回身看向瘦保安,卻見他不知從哪裡抓來的胖子保安,將其扔進血蛇羣裡。
黃毛不及停頓,反身衝過去,同時操控重力將胖子保安拽回來,擦肩而過的瞬間瞥見胖子保安突然擡頭露出獰笑,舉着一把銅製轉輪手.槍對準黃毛的太陽穴。
嘭——時間流速在眼中放緩,子.彈拖出白色灰塵,簌地擦過臉頰,切斷一縷黃髮,黃毛全程目光平靜無波瀾,乜着胖保安,左手五指成爪向前一揮,操控胖保安砸向血蛇窩裡,血蛇當即從他的眼耳口鼻鑽入其身體內部,脂肪迅速被吸收,身體像一個破了的氣球迅速乾癟,最後變成人皮一張。
血蛇囤在人皮裡,慢慢將其撐起,形成一個呆滯的胖子,只是頭顱被撐出形似於兔頭的畸態,扭曲着肢體轉身,倏地跳起,四肢趴在天花板,像只青蛙一樣撲向旁觀好戲的瘦保安。
瘦保安,也就是死於火刑審判,而後通曉防空洞裡的秘密,利用吉普賽咒語復活的吉普賽劫匪,表情愕然,手腳並用地掙扎,同被操控的胖保安扭打到一起。
“這是?”
黃毛近距離觀摩,發現胖子保安的表情一會兒呆滯、一會兒出現憤怒、仇恨和快意等複雜的人類情感,深覺有趣,便蹲在天花板仔細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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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發現血蛇似乎更中意胖子保安的皮囊,於是他得意蹲在扭打雙方的頭頂觀摩。
這麼近距離觀看,終於讓他發現原來每當胖子保安出現豐富生動的表情時,就有新的血蛇鑽進他的皮囊,血蛇腹部挾裹一個透明的魂體,黃毛頓時恍然大悟。
這波是酒店無辜被害、無寄生體的靈魂對罪魁禍首之一的吉普賽人的尋機報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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