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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鏖战(1 / 1)

车厢轻轻摇晃着,车轮的轧轧声使人昏昏欲睡。邵树德将睡在怀里的小封轻轻放到一边,从车窗口接过一封信件,仔细审阅起来。小封醒了过来,静静看着正皱眉阅览的邵树德。她用力坐了起来,身体趴伏在邵树德的背上,纤手伸到前面,将邵树德紧皱的双眉舒展开。邵树德轻笑一声,将纤嫩的手指塞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不睡了?”随手将西门重遂写来的信函扔在车厢角落,邵树德又将小封抱到怀里,道:“也快到天德军了,下来走走吧。”“好。”小封坐到一旁,拿出个铜镜,仔细整理起了容颜。女儿病逝之后,小封已经很久没打理妆容了。这在权贵门第之中,其实比较罕见,女人心情再不好,再难受,在男人面前也不能流露出半点,必须要强颜欢笑,小意服侍。不过小封就这样的性子,邵树德也娇纵怜惜她,就这样了。邵树德又将西门重遂写来的信捡了起来。朝廷磨蹭半天,终于肯下旨了。置昭信军,领金、商、均、房四州,以李延龄为节度使。李柏任邠宁节度使,不过目前没法之官,还得领兵攻房州。动作这么慢,透露着一种深切的不甘和恐惧。其实不仅是圣人的问题,南衙、北司在这件事上,多半是一个态度:非暴力不合作。邵树德的崛起,已经如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直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次的事情,多半也是这种情绪的一个折射。朝廷还是不习惯,多来几次,习惯了也就没事了。下了马车后,邵树德牵着小封的手,漫步在如茵的草地上。朔方三大平原,西套灵州已经发展得非常深入,甚是可以说饱和了。前套胜州也在高速发展之中,户口与日俱增。唯后套的发展比较滞后,人口、经济都不尽如人意。按照大顺二年(891)的数据,丰州有约7300户,44000余口,作为邵大帅的老家,发展确实受到了明显的忽视。利于灌溉的土地早就被分掉了,现在剩下的多是地势较高,无法靠自流渠引水的土地。这里的水资源是丰富的,土地也非常平整,肥力也不错,就是需要大建水车提水,如之奈何。邵树德曾经想做过试验,由幕府出资,组建了一家专门制造、维护水车的机构,看看能不能通过收取水费的方式,让这家“企业”运行起来。现在看来,进度不太理想。百姓可以理解租牛,但不能理解水车还要收钱。建好的水车,愿意交钱使用者不多,都养不活那些工匠,根本回不了本。资本主义萌芽的又一次尝试,可耻地失败了。当然也有收获,那就是更坚定了他的看法:不完成农业革命、货币革命、商业革命,进而产生思想革命,是不可能有工业革命的土壤的。任何一项革命,总是要先达到前置的经济基础,然后诱发社会思潮革命,让全社会经历新思想的洗礼,达成一定的共识,转变社会风气,才有可能深入进行。没有这个思想洗礼的过程——往往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且不能中断——你连志同道合的人都找不到,想做什么都是空中楼阁。这个原始社会!邵大帅彻底死心了,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别搞好高骛远的事情。黄河河面上有不少漕船驶过。这是从灵州出发,往渭北输送钱粮物资的。河中王重盈终究不肯借道,这些船只也只能先停靠在延、丹二州的码头,让人很是烦躁。他那几个渡口,位置极好,若肯借道转运物资,能节省很多成本。还有蒲津关三城,若肯将浮桥放开,让船只过路,又能省不少路。更何况,这座浮桥还扼守着通往关中的大门,若落到李克用或朱全忠手里,也是个大麻烦。早晚得找机会夺过来!“大王!”离天德军城已是很近,封绚在远处招手。“封大郎”封彦卿这几日也来了丰州,邵树德多次盛情相邀才来的。他是封绚之父,也算是长寿的,已经快七十岁了。老头经历丰富,年少得中进士,但在朝中进展不顺,于是去浙东幕府求职,当了判官。后来再入朝,也没当得大官,复去浙东任职,当了台州刺史,直到年老回乡为止。封老头很要面子。若不是邵树德给了几个封氏子弟到渭北幕府为官的机会,老头估计也不会来灵夏看望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不过封氏姐妹很高兴,尤其是小封,见到亲人后心情开朗了很多,这就足够了。“走吧,一会还要与‘封大郎’谈些阴谋诡计。”邵树德捏了捏小封的手,笑道。小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脚步轻快了许多。邵树德又看了一眼在河面上航行的漕船。船一艘接一艘,吃水都很深,满载粮秣,驶往大河下游。远远望去,仿佛是从九天之上驶来的一般,非常壮观。这是前线正在鏖战的数万将士的“血液”啊!……崤寨之下,一场数千人规模的鏖战刚刚结束。拒马枪已经被烧毁,残存着缕缕青烟。山道上乱七八糟遗落着不少屏风车,这是汴军留下的,上面插满了箭矢。其他各类器械也差不多,横七竖八,有的散成了木料,有的还在燃烧。内有尸体,半面焦黑,空气中充斥着怪异的味道。符存审走到一辆木牛车前,他踢了一脚,一具尸体滚落而出。尸状极惨。面目焦糊,烧得几乎只剩一个漆黑的头骨了,右手挡在脸前,似是临死前在阻挡即将临身的熊熊烈火。手指、脚趾熔融成了一团,身上的皮甲、军服也早已化成了灰。他叹了口气,又看向别处。一具尸体躺在草丛前,肚破肠流。鲜血早已凝固,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惨烈的攻防战!汴军攻崤山攻了十余日。除最开始的几日声势浩大之外,最近十天基本就是虚应故事了。山坂狭窄,仅容单车上下。山势又陡,攀爬艰难无比。山上粮草充足,箭矢不缺。最关键的是,汴军无法切断崤寨与后方的联系通道,夏军甚至连伤员都能运下山去,这还打什么打?白白死伤人命罢了。刘康乂这人,回去后死定了!这样艰险的寨子,去年葛从周率几千人戍守,邵大帅都没下令强攻,你居然把他弄丢了,害得袍泽们要冒着敌人矢石仰攻,其罪大焉。最坑的是,还攻不下来!而不拿下这个寨子,你敢放着侧翼不管,让数万大军从山下路过,去攻夏军在后面的屯兵之所么?越想越觉得此人没活路!转了一圈后,符存审回到了寨中。守寨的主体,其实还是从后方调上来的五千横山党项山民。他们原本的装备很差,有人使用的还是猎弓。但在刘康乂送了一波,缴获了大量汴军器械后,这些山民很快被武装了起来,铁甲、皮甲、步弓、长枪、横刀一样不缺。符存审甚至还从中找到了五百把重型长剑。他特意挑选了五百名身材高大魁梧,勇猛敢战的山民,单独编成一营,手持重剑,操练不辍,专门作为预备队,四处救火,杀得汴军人仰马翻,数次挽救危局。这样的地形,人多是没用的。就和在狭窄山谷中作战一样,最好的办法,就是拣选精锐勇士,强弩为前,大盾、重甲继后,奋勇冲杀,方有可能搏得那一线胜机。来自天柱军的军士席地而坐,正在休息。他们都是厮杀多年的老武夫了,符存审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最多的精力,还是倾注在那些山民身上。“看过崤县的那片地了吗?和横山比怎么样?”符存审拉过一名会说汉话的山民,问道。“应比横山的地好不少。”山民先行了一礼,然后答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种青稞。”“到了河南,还种什么青稞?”符存审大笑:“种麦子不行吗?种粟不好吗?”横山党项,种青稞的比例高得惊人,可能是他们当年逃离吐蕃时带来的农业生产习惯。“地就在后方,一人六十亩,都白送给你们了。在横山给头人种地,现在不用了,以后地都是你们自己的,只需打退贼军的进攻,让县城顺利修筑起来,就可以把家人也接来,每年都种粟麦,收成泽雨轩 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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