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珮慈生下皇子,宫中妃嫔人心难免动摇。
自古以来,太子之位,通常都是皇后嫡子的。
自此,皇后宫中又热闹起来,宫中之人皆势利,媚俗之态显无遗。
皇后本已是宫中至尊,若皇子他日荣登太子之位,皇后就更是贵上加贵,绝无他人可与之平分秋色。
这样一来,毛楚楚儿子高恪的太子之位,必是危机重重。
彭瑛最是亲近之人,便是毛楚楚,最担心的也莫过于她。
而毛楚楚心无邪念,不知宫中已生出变故,整日只是扑在儿子身上,毫无提防之心。
这让彭瑛难以安心。
“如今皇后诞下皇子,姐姐…可有何想法?”彭瑛旁敲侧击地问道。
毛楚楚只顾用勺子将甜瓜捣碎,喂到高恪口中,对彭瑛的话漫不经心。
“嗯,是啊…恪儿又多了个弟弟….”
毛楚楚头也不抬,只是一脸的静谧幸福之色。
彭瑛见毛楚楚心不在焉,无奈地之摇头。
“如今宫中之人,多流连于含光殿,姐姐这边冷清了不少,姐姐,你就不担心么?”
毛楚楚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
“担心什么?他们不来倒好了,巴不得清静!”
彭瑛苦笑了一下,直摇头,咬了咬牙,直言不讳地说道:“姐姐听我一句劝,不如…不如让恪儿做个普通皇子吧!”
毛楚楚怔了一怔,惊愕地望着彭瑛。
“妹妹何故说这样的话?恪儿当太子不好吗?”
彭瑛急道:“宫中之人如今皆趋附于皇后,这是为何?”
“不知为何!”毛楚楚不以为然。
“皇后生下嫡子,恪儿的太子之位极可能易主啊,姐姐!若等到皇后穷其心计,必定无所不用其极,终会对恪儿和姐姐不利,姐姐还不如主动放弃恪儿的太子之位,讨得皇后欢心,这样倒可以保得姐姐和恪儿毫发无损!”彭瑛情真意切,字字诚恳。
“不会的,妹妹太过多心了,太后与皇后对恪儿倍加呵护,时时关心问候,你也知道的,太后与恩师有旧交,自然对我们也颇为关照,我想,只要有太后在,皇后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毛楚楚淡然说道。
毛楚楚心有不舍,对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恋恋不舍,便找尽理由安慰彭瑛,更是安慰自己。
彭瑛还想劝说,却见宫人领着姚宫令走了进来。
“两位夫人安好!太后命奴婢送些滋补羹汤来!”
姚宫令边说,边从宫人手中取下一个小碗,放置于桌案之上,里面装着米粥。
毛楚楚与彭瑛皆颔首微笑。
“有劳姚宫令了!”
姚宫令微笑道:“这碗是鹿肉粥,太后知道太子脾胃不调,特命人煮了半日,温中和胃,于太子有益!”
毛楚楚看了看彭瑛,有些得意,一边又对姚宫令说道:“有劳太后挂牵,请姚宫令转达本宫的谢意!”
姚宫令笑道:“太子金贵,太后一直万分倚重,奴婢自然也不敢丝毫大意,不知太子肠鸣之症可有好些?”
毛楚楚点点头,微笑以对:“如今好多了,都听不到肚子里有什么声响了!”
“那就好了,”姚宫令又端下来另一碗羹汤,递到毛楚楚面前,说道,“太后怕你带着太子,过于劳累,便备了这碗阿胶枣仁汤,娘娘一天喝一碗,也利于调养身子!”
“好,本宫定不辜负太后心意!”毛楚楚怡然自得,满脸幸福之情。
姚宫令点点头,说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毛楚楚忙恭敬说道:“姚宫令慢走!”
待姚宫令走后,毛楚楚瞟了一彭瑛,神情之中,尽是不屑。
“如何?我就说吧,太后还是很看重恪儿这个太子的!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说?”毛楚楚有些傲慢,便给高恪喂起米粥来。
彭瑛一时无语,她总不能说太后的坏话吧!可太后与皇后,那可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他们若是一个鼻孔出气,毛楚楚必败无疑。
可这样的话,还是让它烂到肚子里吧,毛楚楚如今泼水不进,被喜悦之情冲昏了头脑,再说下去,只怕要对自己生出些怨恨来。
“可能是我多心了,只求菩萨保佑恪儿,平平安安,吉人天相!”
“好了,恪儿,不吃了,吃撑了可就不好啰!”毛楚楚放下勺子,将高恪放在地板上,教他走路。
彭瑛笑道:“恪儿,到阿姨这边来!”说着拍了拍手。
高恪笑呵呵地,便朝彭瑛那边扭过去。
彭瑛从毛楚楚手上接过高恪,笑道:“恪儿,叫阿姨,叫阿姨!”
高恪咯咯笑着,嘴里咕噜咕噜不知所云。
彭瑛皱了皱眉头,说道:“恪儿即将周岁,还不会说话,似有些不尽常情啊,姐姐…”
毛楚楚怔了怔,将高恪抱了过来。
“恪儿,叫母亲,快叫母亲…”
毛楚楚看着高恪,大声说道。
高恪依旧只是叽里哇拉,声如水鸭。
“宫中皇子公主众多,也不见得个个周岁就能说话的…”毛楚楚自我安慰起来。
彭瑛微微点头,却心有担忧,说道:“那倒也是,姐姐空时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早得安心多好?”
毛楚楚盯着高恪,笑容已然僵住,只是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和儿子高恪,早已陷入太后与皇后的阴谋之中。
.........
自木颉丽与高恒失踪,高纬心中的悲伤担忧,自然难免,但时间久了,这分忧怀,终究是抚平了不少,虽然时不时还会心生惦记,但宫中美色众多,纵情帷帐,新欢胜旧爱,高纬对木颉丽的牵挂之情渐渐淡了许多。
这日,高纬在馨月殿过了一夜,早上还在床上酣睡,便听到外面有此嘈杂声。
高纬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曹倩也被吵醒,嗔怪道:“谁这么大胆,妾身想多睡一会都不成…”
高纬摆摆手说道:“朕去看看,夫人躺着就是!”
这时计奴急急走了过来,隔着纱幔,轻声说道:“陛下,丞相有要事求见!”
高纬一怔,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大事,值得祖珽如此火急火燎地前来禀报。
高纬披着单衣,便走了出来,就见祖珽立于庭内。
“丞相,有何要事?”
祖珽满怀激动的说道:“陛下,德妃母子有下落了…”
高纬愣在当场,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呆了半晌,才急急地走上前去,握住祖珽的手。
“可是真的?丞相是说齐儿母子找着了?”
祖珽连连点头,灰色的眼眸里,竟然流下泪来。
“是,陛下,他们在周国呢!”祖珽听出高纬的惊喜之情,不由得替皇帝开怀,感同深受,高兴得直抹眼泪。。
高纬欣喜若狂,心中重又燃起思念之情,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木颉丽。
“如何能确定他们就在周国?丞相卜算之时,不是并未测出他们的下落吗?丞相是如何得知的?”
祖珽点点头,说道:“周国太后派人给陛下带来一件信物,陛下看了便知真伪!”
祖珽说着,从袖中取出匣子,递于高纬。
高纬接过匣子,扯开封条,打开了盖子,看到了木颉丽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