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望月之日，明月当空，地面洒满皎洁柔白的月光。
南姜与许婕并排站在廊上，二人背影俱是单薄清瘦，月光带着暖意洒在许婕荼白衣衫上，更显衣衫柔白。
许婕眼底满是笑意：“公主，你看，你我在同一片月空下，望着同一个月亮，你说，这算不算对月盟誓？”
南姜抿着唇，轻点头，没敢侧过头去看她，只目不转睛地望着月亮。
仿佛今晚的月亮比她以前看过的都要更大更圆更亮，同以前的都不一样，今夜的月亮上面映着她和许婕的影子。
那两个影子互相依偎着，或东或西，向前向后，不曾分离。
微风拂过竹顶，拂过柳梢，拂过廊上，二人发丝相缠，衣摆微动，耳边是风吹竹叶的沙沙作响声，还有盛夏的蝉鸣。
月夜静谧，唯有风声，蝉鸣和心跳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南姜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暗暗发力，却一点妖力都使不出来。
她没看到，许婕侧头看她，眼里一片柔情，不输那月光。
她收回手，藏于袖中，暗想：这也许是她和许婕最后一次看月亮了。
她若无其事道：“驸马，你替扶月宫重取一个名字吧，明日就换上新匾。”
许婕去牵她衣袖下的手，轻轻倚在她身上，她也顺势靠了上去，闭眼享受这最后的温存。
“好，我瞧着那月上似有我二人影子，不若就叫映月宫吧，公主，你看怎么样？”
“嗯，我很喜欢，谢谢驸马。”
许婕轻笑：“公主今日怎么了，如此客气？”
“没有，就是觉得驸马很好，陪了我这么久，想要谢谢你。”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不过许婕还是听出了她的哽咽声。
许婕揽上她的肩，替她拭去不太明显的泪痕，以为她是因为没有如约返回长荣而伤心，温言软语哄道：“公主，你忘了吗，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一起生活，现在道谢未免太早了些，未来几十年里你会发现我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好。”
亲了亲她白嫩的耳垂，补充道，“公主，我们来日方长。”
“我知道，驸马一直都是很好的，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想必也会是如此。”
南姜说完抬眸看向她，笑得温柔，许婕也笑，替她理好散落的鬓发，二人四目相视，月空下，许婕恍惚中听到了树木生长，生根发芽的声音。
二人牵着手回房，许婕没注意到南姜走一步便白一分的脸，回房不过几步的距离，南姜却走得极为缓慢，快到房门时向她撒娇，要她背她上床。
许婕笑着应了，虽然南姜今日消瘦许多，但同样单薄的许婕背着她也有些吃力。
从门口走到床前许婕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南姜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她折回去关门，此时她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背过南姜轻轻揉了几下，听她说今夜她要睡外侧，便笑着到里侧躺下。
等到许婕熟睡过去后南姜悄悄下床离开，她藏在树荫下脱掉鞋袜，坐在树根上忍痛扯断脚上新长出来的细根。
只是那些细跟扯断后又不断长出来，她没了办法，索性不再管它，低低地叹气，任由它生长蔓延扎进土壤里。
只要等月亮消失，黑夜过去，树根便会自行枯萎不再生长，但是到了夜晚又会开始生长。
这个不眠之夜，她坐在树下，无数次地叹气。
等到天光将亮，脚上的细根慢慢枯萎后她用手将枯死的根全部拨开，穿好鞋袜，踩着凉风，随着鸡鸣声回了房，抖了抖夜晚的寒气，来到床前，许婕还在熟睡，她带着一身凉意上了床，刚躺下，一双温热的手便环了过来，她心中一惊，以为自己惊醒了许婕，正待要解释时耳边却传来了许婕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