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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考六十六(1 / 2)

南想宫中。

南想呆坐镜前,她的贴身丫鬟梅影正跪在地上哀求:“王上,婢子求您心疼心疼二公主吧!别让她嫁去雍国……”

梁王一甩袖子,怒道:“放肆!孤还不够疼她吗?十多年来任她闹,任她折腾,无一不从,给了她最尊贵的身份,最好的生活,她想要的哪一样孤没给过她?这段时间她将王宫闹腾得鸡犬不宁,孤有罚她吗?孤难道还不够容忍疼爱吗?”

梁王踏出殿门,声如雷霆,“你给我好好服侍二公主,若是耽误了和亲,孤诛你九族!”

“公主,公主,这可怎么办啊……”

梅影仍然跪在地上,啜泣不已。

“是啊,怎么办呐,我就要离开姐姐了……”

镜前传来了南想的喃喃自语声,她右手不停磨砂着一支精致东珠簪子上的硕大东珠,眼泪突然无声无息掉出眼眶,落在桌上,落在手上,落在东珠上。

整个梁国和和平平地挨到了南想和亲前一夜,房间里灯火璀璨,格外明亮。

经过盛妆打扮,今夜南想格外美丽,惊才绝艳。公主只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令人不忍移眼,不忍言语,怕轻易将她的美玷污遮蔽。

在公主眼里,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面若桃花,手若柔荑,肤如凝脂,鼻若悬胆,眼如弯月这些历来形容美人的词都太俗,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可她又想不出其他的词,只叹道:“阿想今日真美,是姐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话一出口,竟已成哽咽之声,公主不忍再说,只是一遍一遍帮她梳垂下的青丝。

“姐姐,天一亮,我就要出发了,这只簪子大概是我能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南想将东珠簪放进公主手里,那是一支极漂亮的簪子,一如南想。极细的银丝扭出花型,有几根金丝缠绕其中,安静不抢眼,一如公主。簪挺银白平滑,簪头镶嵌的东珠盈满如月,洁白如玉,价值不菲。

“姐姐,我替你戴上吧,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你,你们一定很相配。”

南想仔细地为公主戴上簪子,随后一看,笑了,眼泪却一颗颗滚出眼眶,落在公主手上,温热的泪珠烫得她四肢百骸都疼痛起来,心如刀割。

那簪子与公主果真相得益彰,极是般配,称得公主面如冷月,肌润如珠,眉若丘壑,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称得那东珠圆润光泽,莹白透亮。

“姐姐,我宫里的那株白梅你移到你那里去吧,免得我走后它被人糟蹋了,心疼。”

“好。”

南想十三岁那年冬天,梁国早早地迎来了大雪和梅香,那日雪下得极其大,花园里堆起很厚的雪,南想罩了件绯色狐毛披风去摘去年公主新栽下的白梅,要拿去送给她。

“去年栽的,今年就开了,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啊!”

头顶上大片红色落满白雪,南想抬手将雪拂落,公主站在檐下远远望去,忽觉南想像是那白梅旁的一棵红梅,艳艳夺目,将漫天满地的白雪和那棵早已融入风雪的白梅彻底比了下去,一片银装素裹的雪白天地间,只有南想是那唯一的彩色,茕茕孑立,那带有梅香的绯色倩影就这样深深印进了她心里,不可磨灭。

现在公主仿佛还能闻到当年南想递给她的白梅冷香,若有若无,挥之不去。

这一夜公主没怎么开口,南想却是一直絮絮叨叨,不肯停歇,公主只静静地听着,偶尔替她擦泪,也替自己擦泪。

天亮以后驸马带着和亲队伍出了王城,公主站在王城里最高的楼上目送那一支庞大的红色队伍缓步出城,她想,有朝一日她定要南想平安回来,在她身边快快乐乐地活着。

南祤也随着和亲队伍送南想至王城外,分别时,他深深看了眼南想:“只这一件事,你就输得彻底。”

随后看了眼王城里最高的那栋楼,他若有所思,道,“日后你若再想回来,派人告诉我,时机合宜,我便将你接回梁国,到时你若不想再回雍国,便在梁国永远住下罢。”

南想合上帘子,没做声,车马渐动,她离王城越来越远,也离公主越来越远,这一去,山高路远,家国所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再回到梁国,回到公主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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