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王府。
陆临出宫后,慢悠悠地策马回府,离得老远,就见正门处有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在等候。
这个身影高大,带着武将特有的悍勇之气。一双眼眸,如鹰隼一般锐利,在暗夜中闪着寒光。
正是义子陆非。
“义父,”陆非快步迎过来,亲自为陆临牵住缰绳,又伸手扶陆临下马。
陆临今晚着实喝了不少酒,不过,这一路被冷风吹,酒气散了不少。此时正是微醺的状态。
义子这般孝顺,陆临欣然领受,在陆非的搀扶下下了马。
浓烈的酒气飘入鼻息。陆非有些好笑:“义父怎么在宫中喝这么多酒?”
陆临低声笑道:“皇上亲自为我斟酒,我不喝怎么成。”
感情是翁婿两个一同喝酒。
连义父都喝成这样,李景定然是醉了。
陆非很厚道地没拿李景的酒量说笑,扶着陆临回了院子。亲自伺候陆临更衣睡下。陆临一躺下,酒意阵阵上涌,话不免比平时多了些。
“此次我主动放老兵归乡,皇上大为感动。今晚饮酒时,皇上和我说了许多掏心窝的话,提起了先帝和死去的李易李昌,还哭了一场。瞧着也怪惹人心疼的。”
“先帝一世英名,什么都好,就是在内宅里太糊涂了。对正经的原配和嫡子平平,偏宠孟氏母子,纵大了李易的心。结果,惹出这么一场弥天之祸。”
“子不教,父之过。落到这等下场,先帝在地下有灵,也该好生忏悔了。”
陆非低声道:“论教养儿女,先帝比义父差远了。”
一个父亲对儿女的好,不必时时挂在嘴边,看行动就行了。
义父最宠陆明玉,对他们几个义子义女也是千好万好, 事事放在心上。他们姐弟几个,虽无血缘之亲, 却彼此亲厚, 彼此信任,更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陆临听到这等话, 乐得咧嘴笑了起来:“这倒是。我的儿女们,一个比一个孝顺。先帝哪有这等福气。”
陆非也笑了,坐在床榻边,为义父盖上被褥, 一边低声问道:“义父,皇上还未正式下旨。遣返老兵还乡的事, 是不是可以缓一缓。”
陆临看了陆非一眼:“军营里是不是有人闹腾了?”
陆非无奈地叹了口气:“年过四旬的, 听说能领一笔丰厚的安家银子, 回家乡娶媳妇生儿子, 一个个高兴的很。也有些不肯走的。说离乡多年, 家里也没了家人, 不愿回去。”
陆临略一思忖道:“愿意回去的,全部遣返。实在不愿回的, 也得先出荥阳军营。先安置在陆家的田庄里,以后再挑一些进府当差。”
陆府里的亲兵和管事, 基本都是这么来的。
哪怕是受了伤做不得重事了, 陆家也会一直养着他们。
陆临治军严格, 却丝毫无损他在荥阳军里的威望。也正是因为严苛下的这份仁厚。
陆非点点头应下。
陆临又笑着叮嘱:“朝廷给的安家银子,一分都不留, 全部分给他们。另外,将我们陆府的存银拿出来, 每人补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