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万万没料到乔皇后竟会主动呛声,心中的三分恼怒,瞬间化为七分。
“你敢这样和朕说话!”永嘉帝紧紧盯着乔皇后,声音里透出寒意:“皇后素来贤良,何时变成了这样!”
换在以前,乔皇后定会诚惶诚恐地请罪。
现在,乔皇后对着永嘉帝的怒容,忽然发现,自己竟半点不惧。
无欲则刚,这句话果然没错。
她对他还有期望的时候,对他的一切都在意。如今她心如枯井,看永嘉帝就像在看一个陌路人。所有的情绪,也像被隔在了厚厚的屏障外。
她知道他在生气,可她并不想低头退让,祈求他的原谅和垂怜。
“皇上息怒。”乔皇后甚至微笑了起来:“臣妾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半点没有作假。皇上胸襟宽广,气度恢弘,连几句真话也听不得了?”
永嘉帝被噎得一肚子恼火,眼里也蹿出了火星。
乔皇后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原来,她不在意的时候,也能这般刚硬。
真是畅快。
不过,乔皇后也没硬顶到底。彻底激怒永嘉帝,对椒房殿对东宫也无好处。
乔皇后放缓了声音:“天色不早了,皇上可要留下用膳?臣妾这就令人去御膳房传膳……”
“不必了!”
永嘉帝冷冷打断乔皇后:“朕今晚去延禧宫。”
乔皇后也不恼,行了一礼:“既如此,那臣妾恭送皇上。”
永嘉帝:“……”
她竟不低头,也不张口挽留?还要“恭送”他离去?
永嘉帝气得心血翻腾,怒瞪了乔皇后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刘公公不敢怠慢,忙追了上去。
……
永嘉帝一走,椒房殿里紧绷凝滞的气氛顿时一缓。
一直提心吊胆的彩兰脸都白了,急急上前:“皇后娘娘,皇上难得来一回椒房殿。娘娘怎么也不软着一些说话,至少也能留皇上用一顿晚膳。”
乔皇后淡淡一笑:“皇上想留下来,自然会留。皇上要走,本宫再温柔小意也没用。”
留什么晚膳?
继续小心翼翼看狗男人的脸色吗?
和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起用晚膳不香吗?
彩兰伺候乔皇后数年,如何看不出乔皇后的改变,心中愈发忧急:“奴婢斗胆,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奴婢知道娘娘心里憋屈不痛快。为了东宫,为了凤位安稳,娘娘总得忍着一些。这般和皇上怄气,以后吃亏的还是娘娘。”
乔皇后看向彩兰:“彩兰,这半年多来,本宫都是这么想的,也这样忍过来了。不仅是这半年多,过去的二十多年,本宫一直都是这么忍气吞声过日子。皇上宠着孟氏,宠着庶长子,纳了表妹,纳了一个舞姬进门做妾,本宫都忍了。”
“本宫不但忍了闷气,还尽心尽力地打理内宅,将一双儿女教养长大,对庶出的子女也未薄待过。”
“这样隐忍委屈,换来的不是体恤怜惜,而是被继续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