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摇头，大脑高速运转，开始对芙蓉学院的情况进行分析，并组织语言，尝试说服刘仲文。
“你们这样做，很不可取。就像一辆长时间飞奔的汽车，看上去它还能继续开，但很多零部件都有了隐患。如果不停下来，好好休整一下，让发动机散散热，加加冷却水、润滑油，清理一下煤渣，再这么继续不停地跑的话，很快它就会出大故障，甚至直接散架。”
刘仲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我们不能停下。芙蓉学院必须在各个方面争第一，拿第二都是彻底的失败!”
王小天无奈地摇头，“你们学院首屈一指，而且集中了最好的生源。所以，你们觉得，必须要在各个方面拿第一，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优势，吸引更多，有天赋资质的人才来就读。”
“但是，你们只注重学生在期间的成绩，为了这个成绩，你们不惜拔苗助长。这样，对学生日后的成长并不利。别的不说，就说修行吧，这些年来，你们学院毕业里的修行者，可曾有晋升八级原力宗师，武道登顶的?甚至，能晋升七级原力大师的，也不多吧？”
听到这个问题，刘仲文和陆禹笙同时愣住。
王小天继续道:“按说，他们的天赋资质都是一流的，又有你们学院的鼎力帮助，起步并不比三山门，和一些世家豪门的修行者差。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那么多，从你们学院毕业的修行者里，有没有出来一位八级宗师?”
刘仲文和陆禹笙都没说话。这么多年，芙蓉学院的确没有出过一名八级宗师。
“是他们不够勤勉吗?应该不是，他们的修行扎实刻苦。是他们的天赋资质不高吗?也不是，他们都是同辈中，最优秀的那一小部分。是运气不够好吗?一个两个甚至几十个人，运气不好有可能，但不可能所有人运气都不好。所以，肯定还是其他的问题。”
“刘院长，您在学院工作了几十年，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刘仲文沉默不语。
王小天等了一会，见他仍不说话，继续道：“我觉得就是，你们太专注于细节，忽略了激发学生们的天性。”
“你们把那些学生，强行塑造成了，你们想要的样子。让他们成变成，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批量生产的产品。这样做的确有很多好处，比如，少走弯路，提高学习效率，在短时间内能见到明显效果等等。
“但，经历就是财富，走弯路本身，何曾不是一种探索？特别在武道修行上，想要登顶，每个人都必须，踏出自己独特的道。没有哪个修行者，可以走别人的老路登顶。最多，只是借鉴前人的经验。而你们学院毕业的学生，恰恰缺少这些。”
刘仲文的两条白眉拧在一起。
这些年来，芙蓉学院毕业的学生，人才辈出，在各行各业都很有建树。这些繁花似锦的荣誉，遮住了很多人的眼睛。以至于他们没有发现，在某些领域，最顶尖的人才，或做出开创性成果的人才，极少有芙蓉学院毕业的。
刘仲文也已意识到这些，但却没有找到根源在哪里。
按说，芙蓉学院有最好的师资力量，有天赋资质最好的学生，也有最好的研究条件，应该能做出开创性的成果。可为何一直没有呢？
听了王小天的一番话，他忽然发现，问题就出在“按部就班”上。
芙蓉学院的模式，经过了近百年的运转，已经异常成熟、有效，只要学生进入学院，无论原来是方的还是圆的，都会被这个模式改变、重塑。
可以说，芙蓉学院已经成了，一条人才培养的流水线！
而且芙蓉学院的很多领导和导师，都是这条流水线，培养出来的人才，然后又加入这条流水线，去培养新的人才。
他们已经成为这个流水线的一部分，自然不可能，跳出这个局限，从根源上审视，发现问题的症结。
多年以来，他们始终沉浸在，芙蓉学院研发了多少项成果，在某些方面，夺了多少个第一，又有多少人获得了，令人羡慕工作岗位。以此来证明，这种模式的正确性。
在他们看来，芙蓉学院的模式很完美，只需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但这条流水线的产品，却是早已定型的！
芙蓉学院培养出来的，是按部就班的事务性人才。无法培养不出开创性人才。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扼杀了，学生们的探索精神。
探索，需要时间和精力，需要把大脑放空，让思绪天马行空，任意翱翔，让无数灵感，向流星一样迸发出来。这些灵感在脑海一闪而过，必须及时抓住，某个突然冒出的灵感，进行深入思索。
而芙蓉学院的学生，被繁重的课业压迫的，连吃饭、上厕所，都要精确到秒，哪里有时间放空大脑，思考那些深奥无比，可能几十年都不会有成果的问题？
那么，学生们做那么多课业干什么？
以证明他们学的知识多么扎实，他们的学识多么渊博？
毕业之后，这些知识能用上多少？
不知道。也没人关心这些。
对于家长来说，只要孩子成绩好，就够了。成绩好，才能有好工作，日后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对学生来说，这是导师布置的课业，完成了能取得好的成绩。好成绩意味着，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虽然他们不愁就业，但岗位也分三六九等，当然要尽力争取更好的岗位。
对于导师来说，以前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这样要求学生，肯定没问题。因为这是一条前人走过，并且能行得通的路。有这样一条路，何必再冒着失败的风险，去探索别的路？探索的风险，总是巨大的，赔上的可能是自己的前途，还有学生们的命运。
刘仲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