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小天比较幸运。
在光亮下，他仰视上方，看到光亮之后，有一团黑影。过了片刻，光亮突然变弱，但并没有消失，趁着这个功夫，王小天看清了，那团黑影是一个人的脸！
燕城山关掉小手电筒，放下王小天的眼睑，转头对玄英道：“瞳孔有光照放大反应，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也很正常。”
玄英仿佛发怒的母老虎，怒吼道：“我不想听这些。我现在就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植物人？”
燕城山神色慌张地解释道：“指挥官，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天前，我按照您的吩咐，将他带回来，放在这里。为了防止他醒来后逃跑，我给他注射了安眠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玄英瞪着燕城山没说话。
在玄英凶狠的目光注视下，燕城山大汗淋漓，浑身微微颤抖，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好半天，玄英才移开视线，吩咐基地的控制中枢，“主脑，把三天以来，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监控记录发给我。”
基地主脑用温柔的合成女声道：“遵命指挥官。”
玄英对燕城山道：“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救醒他。”
“明白！”
玄英转身，眼神极为复杂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王小天，好半天才转身离开。
等玄英离开后，燕城山望着王小天忽然自言自语道：“这样不是更好吗？能将他永远牢牢控制在手中。把他救醒，如果他依然坚持离开呢？”
玄英与燕城山说的话，王小天听到了。不过，他所听到的，只是和魔鬼呓语那样，含混不清的只言片语。
但是，这些信息让王小天确认了一件事--他真的变成了植物人！
他曾经辛辛苦苦修行、淬炼的身躯，不再是他意识的载体和保护舱，不再是安全的港湾，而是变成了他意识的牢笼。
真是X了狗了！
王小天再次口吐芬芳，问候了玄英和燕城山的祖宗十八代。如果不是他们背信弃义，强行留下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等发泄完愤怒，再次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整个过程，感觉这其中定然有阴谋。
首先，玄英想让他留下来，完全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没必要动手硬来，这样彻底撕破了面皮。
其次，就算玄英把动手他制住，想控制他也有的是手段，为何要让他变成植物人？这对玄英有什么好处？
难道她想把自己杀死，重新用自己的活体细胞，再造一个自己？有必要这样做吗？
对她来说，自己最珍贵的，是存在意识中的记忆。只要把记忆拿走，自己就没什么价值了。有必要囚禁自己，还把自己弄成植物人吗？
思来想去，王小天非常怀疑，自己落到现在这种状态，很可能是那个首席研究员搞的鬼!
可是,动机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对他讽刺了几句？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人，会小气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睚眦必报，而是肆意胡为了。一个在基地工作了一百二十多年的首席研究员，会是这样的人吗？
但是，如果不是玄英和燕城山，谁又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严密的监控网络下，把自己搞成植物人？
王小天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索性放下满脑子的疑问，开始探索这黑漆漆的世界。
现在他知道了，这黑漆漆的世界，就是自己的身体。刚才亮起两个的地方，应该就是他的两个瞳孔。从两个瞳孔的距离，可以判断出，他的意识实在太渺小了。
当然，他推断的也可能并不准确，也许他现在只是在神经网络里，刚才那两团亮光，只是瞳孔的感光细胞，传递过来的信息而已。
不管怎么说，知道意识仍然在自己身体里，他的心情稍好了一些。他对现在的状态进行了分析，应该是意识与神经网络断开了连接。
拿戴手套来做个简单的比喻。手就好比他的自主意识，手套就好比他的身体。原来正常的时候，五个手指都插在手套的相应位置里，所以，手动的时候，手套也跟着动。这就代表着，他的意识与身体融为一体，身体受意识的支配。
现在的状况是，他的身体依然在，意识不知什么原因，脱离了与身体的连接。或者，是他的意识被大尺度缩小了，与身体不匹配了。
王小天的意识，在黑暗中不停前行，累了就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再往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碰壁了。他又尝试了几次，确认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继续往前。
接着，王小天转了九十度，再次继续往前走。反正他现在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觉，时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哪怕是最无聊的事。否则他会疯掉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天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以前在观察蚂蚁一样。不同的是，这次他成了被观察的对象。
王小天停了下来。他仰头望着头顶上，也不知道多高多厚，黑漆漆的一片混沌，说:“你一直在看着我，对不对？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没有任何动静回应他。但是王小天能感觉到，那种被观察的感觉还在，而且越来越明显。
王小天继续道:“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