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翁这一生所学杂多，对于看人，亦有不少经验。
他清楚，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要么如莫南一般，目空一切，有横扫八荒胸襟之辈，要么，便是如纪无名这般，脸黑心厚，暗中有不缺乏狠辣手段之徒。
老姜头忽然有些想笑。
临死之际，还能又看到一个优秀的小辈，哪怕要他今日便赴死，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欣赏归欣赏。
这不代表他就一定能接受纪无名这种道歉的做法，尤其是，他当初之所以没有主动向莫南提起几人，就是存了想放这几个老友一马的念头。
此刻，纪无名却算是违背了他的初衷。
这种道歉的方法，明显和他的意愿相违背。
况且老姜头也不相信，杀这么多人，纪无名就是仅仅想和他道歉，因此听到了年轻人的回答，他再度摇摇头，重新道：
“为什么？”
纪无名沉吟了下，思量一番，终于是坦然道：
“他们不死，我便不能真正掌控商会。”
“我不能掌控商会，那商会，就成不了我希望中的样子。”
闻言。
执笔翁眼珠猛然缩了一下，朝着面前年轻人看去，像是想看清后者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久，他释然的一笑，叹气道：
“老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如今是看不透喽。”
“我说的是实话。”
纪无名皱了皱眉道。
“实话就实话吧。”执笔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即便纪无名说的是真的，也无所谓了，倘若暗部仍旧是龙商会的一支，他说不准还会老泪纵横一番。
毕竟他奔波一生，如今总算是出现个和他目标一致的人了。
可惜，那是如果，况且抛开双方已经分道扬镳不谈，况且他已经时日无多，便是还有在多的想法，也不重要了。
“您的意思是？”
不清楚这些纪无名则是再度皱紧了眉头，有点摸不清老爷子的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
好在执笔翁没打算为难他，摆了摆手便示意他自己只是随口感慨一句罢了。
他终究是没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
纪无名先前的那一句副会长，执笔翁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明白眼前的小辈是在抛出一个询问的讯号……
自己要不要答应暂且不提。
总之，老姜头此刻只明白，姜狸先前单独见过纪无名后，和他汇报的对那些评价，通通做不得数。
纪无名，远比姜狸告诉他的要优秀的多，而且，这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已经彻底控制了商会，此子根本不是姜狸此前和他说的，只是在商会高层的威逼下，才硬着头皮来求暗部出手帮忙的。
此子，并非是傀儡，而且很有手段。
就冲这一点，执笔翁便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其促膝长谈一番，不仅如此，今日，还要彻底谈出一个结果！
“这边坐，我们，好好谈谈。”
背着手，这一刻，执笔翁好似又年轻了许多，招招手便要姜韦将那些朱红色盒子里装着的礼物收起来，不然，再过几个小时，酒吧便要有客人来了，到时让客人们闻到血腥味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