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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二章 人无再少年(1 / 2)

门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以至于床上那个醉酒昏睡的家伙,其实早在先前就被吵醒了。

只不过听见那些蹑手蹑脚走进自己屋子的人,都不是什么蟊贼,而是一些个女子。

李子衿便是清醒,也不敢真醒了。

直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音色,出现在自己床沿边,听见那声“好眼光”。

李子衿才以炼神境炼气士的修为,强行将一身酒气散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还不敢睁眼,只敢一直保持着侧卧,面对着墙,背对着酒桌的姿势装睡。

身后有淡淡女子清香,那人像是在桌上放下了一柄剑。

她坐在酒桌旁,提起茶壶,缓缓倒茶一杯。

“别装睡了。”

陆知行忽然说道。

床上那位才刚散尽酒气的剑宗宗主,只能是翻了个身,一屁股坐了起来,看着那位少女的背影。

变化极大。

三年过去,两人如今重逢,李子衿想要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向少女表露心声的真心情话,反而是想要解释一件事。

在当年四人逃亡到大煊京城之后,湖心亭曾有过一场围杀。

也是那场围杀,奠定了一同逃亡的四人,之后各自天涯相隔的基础。

在那场围杀之后,李怀仁去了道玄书院念书,陆知行留在云霞山修道,李子衿独自踏上远游别州的江湖路,而武夫宋景山,最终选择留在云霞山山脚,当一个过路驿站的小二,赚个辛苦钱。

那场围杀,是李子衿与李怀仁、陆知行两人隔阂的开始。

李怀仁尚且在登上云霞山的路途中,就释怀并尝试着原谅了李子衿。

但在陆知行那边,彼时的少年还无法解释许多东西。

因为就连李子衿自己,当时对于山上仙师这一套,都还只是略懂九牛一毛,真要让他细说什么剑主的话,他怕也解释不清。

这一点,从女子剑仙唐吟当时掳走李子衿,进入云霞山天牢秘境,以性命相逼,才从李子衿口中问出剑主与天书这两件事来,可见一斑。

床上的锦衣男子,一把掀开棉被,坐在床沿边匆忙穿上靴子,走到酒桌旁女子身后,沉吟片刻。

对方却侧过身子,先递过来一杯茶,“醒醒酒吧。”

李子衿接过茶,一口喝干净,也不在乎什么,直接用衣袖抹了把嘴角,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知了,当时的事,前因后果其实我也不敢完全确定,我只知道年幼时在郡守府,我们常去太平郡后山游玩的日子,有时你与李怀仁走掉了,我又一个人偷偷回去,在那里遇见了一位隋前辈,是个本事很大的剑仙,没教我剑术,只给我讲了些道理,留了句剑诀,带我从‘掌观山河’的神通术法里,去拜剑阁中走过一通,见到了那柄仙剑,再然后,等那‘掌观山河’结束之后,我就莫名其妙成为了仙剑承影的主人,也从隋前辈口中,得到了什么‘剑主’的称呼,至于所谓‘天书’,从一开始,就是隋前辈落下的一颗棋子,一颗故布疑阵的棋子,以天书来瞒住我剑主的身份,实际上,天书是什么,根本就没人知道,可能只有隋前辈一人看过,他说有半卷天书藏在承影剑中,而另外半卷天书藏在李怀仁的玉牌里,我当时觉得是真的,现在觉得是假的,可能隋前辈为了瞒住我的身份,甚至连我都给骗了。这便是我为何可以在湖心亭,召来那柄仙剑的原因了。”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说到最脾气都快干了。

少女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男子解释,直到他把话说完,她才轻飘飘地递出三个字。

“知道了。”

知道了?

就这么简单?

李子衿怔怔发神,还以为哪怕自己说了一大堆解释以后,依然会不被理解,依然还要回答许多问题,他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陆知行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知道了”,反而让李子衿很难真正安心下来。

是敷衍过了,还是压根就不信自己的话,亦或是不想再去追寻一个当年的答案?

锦衣剑客急了,一把抓起少女的手,赶忙说道:“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原来没想过瞒你们,可我知道若我当时告诉你们真相,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所以我......”

少女伸出食指,轻轻抵住锦衣剑客双唇。

“嘘。”

屋里烛火悄无声息地熄灭,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窗外的星光和月色,悄然涌进小屋,涌上男子与少女的半边脸颊。

一面暗,一面亮。

少女眼神迷离,一只眼清澈透亮,一只眼漆黑深邃。

她的脸越靠越近。

直到食指缓缓挪开,取而代之堵住他双唇的,是她的朱唇。

这个吻,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仿佛不是三年,而是三生。

他甚至都还没有对她表露心迹,她就已经一个吻,让他措手不及。

风声停了,世界安静下来,眼前,只有少女缓缓抽离的脸颊。

月色与星光,又重新回到少女脸上,映衬得她更加美如天仙。

可比这月下一吻更美的,是一种名为“成全”的感受。

两人互相喜欢的这份情谊,得到了“天命”的成全。

李子衿和陆知行,都从月老那张名为“红线”的千丝万缕网中,绕开一朵又一朵桃花,翻过一层又一层,跃过一根又一根,最终互相来到对方面前。

他们站在这根独一无二的红线上,再难分开。

李子衿没说他喜欢她。

陆知行也没说她喜欢他。

可喜欢这种事情,即便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神中跑出来。

————

天涯峰上,月下枝头。

书生收起碧绿小锥,朝女子微微作揖行了一礼,笑答道:“在下正是梁敬,不知蔡姑娘深夜找我,有何要事?”

眼前的女子,既背琴又背剑,显然便是那位蒹葭州声名鹊起的“琴剑双绝蔡剑仙”了。

蔡芷双臂环胸,颤颤巍巍,呼之欲出。

梁敬微微扭头,目不敢直视,随手收起自己那临摹月色之作。

星光月色虽好,纵使画师技法再高,也难悉数留于画纸上。

好比世间千山万水,美景虽好,只能收入眼中一时,难以收入眼里一世。

人就不同。

无需多么姿容冠绝天下的人,也许都能让世间某位痴情人,铭记一生一世。

蔡芷压着眉头,“怎么不敢看我?”

梁敬呵呵一笑,“圣贤有云,非礼勿问非礼勿视......”

蔡芷却已经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他便只好向后一步一步退去,直到抬腿已经抵住树干,退无可退。

那女子剑仙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到与梁敬近在咫尺的地方。

一个诗画双绝,一个琴剑双绝。

一位男子,一个女人。

小小枝头,四目相对,近乎于她的鼻尖就要碰到他的鼻尖。

梁敬咽了口唾沫,正要缩地成寸溜之大吉,不曾想方圆十丈之内的灵气涟漪已经被女子剑仙悉数“封锁”起来。

书生心中苦笑,剑仙能在扶摇横着走,不是没有道理的。

同样的分神境,儒家炼气士在剑修面前,脆的就像一张纸,毫无招架之力。

那蔡芷只是自顾自看着梁敬,一只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的手肘,就那么直勾勾望着梁敬。

她自言自语道:“模样吧,是不差。境界嘛,还凑合。诗和画,我来之前都看过了,还不错。与我齐名,不算辱没。”

蔡芷笑着说完这段话,忽然身子一个前倾,一只玉手抵住树干,整个人几乎要将梁敬压在树干上。

女子眉眼如画,笑道:“就是胆子小了点,莫不是个书呆子?”

生平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儒衫书生,就这么愣在树干上。

直到那位琴剑双绝蔡芷,都已经缩地成寸,离开此地了,梁敬仍然靠在树上,怔怔出神。

眼里看的,是一幅足以长长久久留在心中的“画”。

耳边听的,是女子轻柔如潺潺流水的嗓音。

好像真就不该,多看那一眼。

————

天涯峰上,松竹小筑。

一位青衣女子款款走入小院,看见院中一男一女,在月色下一起练剑。

男子锦衣佩玉,丰神俊朗,少女英气逼人,亭亭玉立。

好一对璧人,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双。

苏斛笑眯起眼,斜靠在松竹小院篱笆上,双臂环胸,“静观其变”。

那一对神仙眷侣,正好背对着苏斛,又出于苏斛乃是元婴境巅峰修士的缘故。

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李子衿与陆知行这对神仙眷侣,才坐在院中石亭里休憩片刻。

也就是这一转身的功夫。

陆知行率先一愣,随后伸手指了指院门那边,李子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眼睛睁大,难以置信,然后瞬间想起一场“三年之约”。

靠在篱笆门上的青衣女子,身材窈窕,倾城之姿,都无需如何献媚,本身已是近乎于“春药”般的存在。

寻常男子,光是看了这份姿色,不去看那身段,都难免要想入非非。

单去看那身段,哪怕不去看那姿色,也是个魂牵梦萦。

身段与姿色一起看,怎一个人间尤物了得。

尽管对方面容有所改变,但李子衿仍旧一眼认出了她。

整座扶摇天下,能有如此魅力的女子,能让男人看一眼就想入非非的女子,除了苏斛,再找不出第二个。

李子衿朝身旁的少女说道:“知了,她是我一位朋友,早先我踏上远游之路时,曾与她结伴逃亡到燕国境内,期间她帮了我不少。”

陆知行笑道:“去吧。”

意思就是让他,别再解释这么多,把别人晾在院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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