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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六章 檐下飞孤雪(1 / 2)

扶桑王朝诏神司,封诰使公孙栗,身为朝廷的二品官老爷,手上的权力,其实已经相当接近一国丞相了。

唯一的区别在于,封诰使主管一国山水气运,以及联合一国钦天监,平分半个“国祚”的监察与管理。

钦天监,负责观天象。

诏神司,负责处地事。

天地结合,以人为介,将国祚分为上下两层,对半分开,各司其职,打理的井井有条。

国运这东西,如同文运,武运,剑道气运,看不见摸不着的。人间凡夫俗子,想要掌控这种形而上,大而空的东西,其实极难极难。

光凭某人一张嘴,自然是远远不行,得看到实际产生的变化。

就好比今日的诏神司封诰使公孙栗,启用皇帝御赐的权力,在随身携带的三枚可以不必通报皇帝就送给小狐狸的山水神灵玉牌。

直接由公孙栗本人当场封诰完山水神灵以后,日后回到京城再向皇帝禀报此事。

这一份堪称为“先斩后奏”的权力,乃是扶桑王朝皇帝,对于诏神司的信任。

而作为诏神司的官员,他们自然要担得起这份信任。

今日公孙栗在扶桑王朝边界封了个等君山山神,那么往后的半年以内,诏神司那边就必须要清清楚楚地看见国运有所变化。

不说因多出一位正统山神就让国运如何蒸蒸日上,至少也需要看见等君山这边的山根水运加入扶桑王朝国祚之后,使得一国国运是呈现向上趋势的。

总不能封了个山水神灵,反而让国运走了下坡路吧?

如若不然,那么这份不经监察就随意封诰山神所造成的后果,就必然能给公孙栗戴上一顶渎职的帽子。

在扶桑,尤其是诏神司,渎职是大罪。

毕竟一国国运,岂可儿戏?

所以公孙栗手里,有且仅有三枚可以“先封后奏”的朝廷颁发给山水神灵的玉牌。

拿到玉牌,就象征着山精野怪有了个名分,被朝廷记录在一国山水神灵谱牒之上,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享受当地百姓的敬仰与香火。

他们庇护一山一水气运,而他们也将受到朝廷的庇护。

可能会有喜好斩妖除魔的天师路过某处,随手就给那些其实心性善良的山精野怪斩妖除魔了去。

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位正统的山水神灵,即便是山精野怪出身的,也没人胆敢随意对他们出手。

在公孙栗颁发给那只小狐狸山君玉牌之后,它本身洞府境的修为,便提高一筹,成了个炼神境的精魅,故而从前只能口吐人言,如今却可以化身人形了。

眼下少女所化,乃是曾经见过的一位过路仙子的模样,那位仙子年纪轻轻,境界却不含糊,能够御剑乘风。

小狐狸一眼就记住了她的模样,打定主意,若有朝一日自己步入炼神境,定要化为那位仙子的相貌才是。

游山雀长亭站在“淫祠”外的枝头上,看着那个先自己一步,化形为人的小狐狸,心中感慨万千。

开窍以后,长亭明白修道修来修去,修的无非是个机缘。

而机缘恰恰又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

可能某天踩了狗屎运,摔一跤都能摔到神仙老爷的宝贝洞府里去,吸吸神仙老爷的仙气,就能摇身一变,化身人形。

也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见过了外头的大千世界,离开了曾经的鸟窝鸡窝,变得会口吐人言,却始终无法真正化身人形。

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洞府境修为,这样的山精野怪,很多很多。

不对。应该说这世上,九成九的山精野怪,最后都只是落得个这般下场。像它长亭这样,能有一方淫祠的山精野怪,已经算是一座山头,最受机缘眷顾的家伙了,它很幸运,也很知足。

像那小狐狸这样,竟然还能从一方淫祠之主,摇身一变成为被朝廷封诰的正统山神的山精野怪,一万只里头都不晓得有没有一只哩。

不过小狐狸本来心性就好,机缘多眷顾好妖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看着昔日一起修炼的淫祠之主,一朝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游山雀长亭遥遥朝她递去一个祝贺的眼神,随后一头扎入土里,回自己那大风山去了。

人间有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

扶桑王朝诏神司封诰使公孙栗,说到做到。

给那状元郎颜文卿说,此事交由我处理,还真就给人家处理的明明白白。

给那下属秦宵说,七日回来,还真就七日返程回京,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一位封诰使亲临,又有一位山水祠庙督造现场监督,自然一座淫祠转变为正统山神祠庙的过程就变得顺利了很多。

当地连个县令都没有。

就是邻里几个村头,各自喊出一方管事儿的,大家联合起来开了一场会。

会议全程,公孙栗一句话没说,全权交由山水祠庙督造秦宵来说。

那些山民们,也就洗耳恭听着,连句问题都没提。

他们只知道,自己信奉了十几年的那只狐狸,如今算是飞黄腾达,成了朝廷认可的正统山神咯。

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对大家有利无害,就足够了。

回头开完了会,还是该种地种地,该挖土挖土,该淘米淘米去。

其实那座淫祠,根本无需做任何改动。

它本身的规模,比之扶桑王朝境内的其他山水神庙,已经不遑多让。

一直就只是缺个名分而已。如今封诰使公孙栗来了,给了它一个名分。

在淫祠之外,公孙栗借来村民一架木梯,颤颤巍巍地登上木梯,亲自为这座等君山山神祠庙的牌匾题字。

等君山山神庙。

六字一气呵成,未曾停手,竟非狂草,而是端端正正的楷书。

那位山水祠庙督造,秦宵笑着奉承道:“公孙大人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公孙栗当时就只是笑笑,说你若曾替整个扶桑王朝疆域内,几千座正统山水祠庙题字,你也可以。

城中吹糖人的小贩们,做了几十年的行当,一日比一日更精,到头来吹的糖人无需工具尺量,个个儿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宽窄。

面瘫的大娘,抓了几十年的面,二两三两,闭着眼睛都能恰到好处,差错一根,分量都不准。

药铺抓药材的老先生,就是头也不回地扯开抽屉,下手抓药那也是要一抓一个准,只抓一次,说是一两二钱,就绝不可能多一钱出来。

剑客出剑百万次,最后都可以不找要害,出剑在何处,何处就是对手要害。

天下事,再难都难不过认真二字。

也就是老生常谈的,无他,唯手熟尔。

看了万卷书以后,下笔想没神都难,走过万里路以后,脚步想慢都不行。

可能唯一一件,做得多了,却始终做不好的事情,就只有识人了吧。

识人一事,哪怕已识千千万,阅人无数,到头来依然有可能栽在一人手中。

就此一事,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都没能将此事做好。

民间更流传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话。

其实细想之下,不是那人恶时太恶,而是那人善时太善。

许多人选择性忽略了那人的恶,只留念于那人的善。

可能只是初次相见时,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就足以盖过从今往后的无数次恶语恶事相向了吧。

可能不是识人真有多难,只是到头来,跟人斗了千万次,唯独不愿跟你斗。

若注定有人要给我一剑,那我宁可这个递剑之人,是你。

栽跟头这件事,如那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是鱼,想要输在你手里。

————

一袭黑红锦衣的少年,悬空寺边上练剑。

踩在那些蜿蜒在悬崖边的行亭上头,脚步若一个不稳,便会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纸人无事,与那小沙弥忘忧,正坐在树底下烤着火。

了云方丈双手合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诵经念佛。

时辰到了,小沙弥忘忧缓缓起身,对纸人无事说道:“无事施主,小僧该去敲钟了,请施主稍等片刻,咱们再来聊聊何谓‘心中有善善而不善,心中无恶恶而不恶’。”

纸人无事近日跟随李子衿在悬空寺中修行,整日被阵阵梵音以及方丈了云的念佛诵经给包裹着,竟然出乎意料的破境了,如今的小家伙,已经是凝气境的炼气士了,比其他的苍白纸人,又更进一步了呢。

无事有模有样地学那忘忧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目送小沙弥走向钟楼。

悬崖那边,那个少年剑客又踩着行亭边沿,朝空中递出一剑。

不见那翠渠剑如何出鞘,只在无事一眨眼,剑便消失于鞘中,再然后,翠渠古剑就凭空从半空中落下,径直落入少年剑客鞘里。

听李子衿说,那招剑诀,名为藏锋。

像是既内敛,又外向的一剑,里里外外都透露着矛盾。

跟李子衿很像,剑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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